天香在李慕然弹完最后一个音符后，拍手叫好，紧跟着李兆庭父子也拍手称赞。
冯素贞含笑向各位致谢，天香这时忽然说：“李公子真得很像姐姐，淡然而不张扬。”
“是吗，也许性子相近罢了。”
李天霖喝了一口酒，趁着三分醉意走到李慕然身旁，揽肩而坐，笑嘻嘻地说：“以后再也不会因娘亲不弹曲而心烦了，以后要听曲直接让慕然弹就行了。”
冯素贞闻到一股纯男性的气息，有些不适地拉开与李天霖之间的距离，但又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以免令人生疑。
“臭小子，你别没事就找李公子弹曲解闷，不如让李公子教你弹曲，这样也不用求人，可以自弹自乐。”
李天霖摇了摇头，伸出两只手，自嘲一笑，“我这双手根本就不适合弹曲，就如同父亲大人一样，只能做知音人，而不能做弹曲人。”
“诡辩，你就是不想学，所以找这种借口，居然还扯上自己的亲爹。”
李兆庭笑着抚须，“天香，儿子也没说错，也许他真得是继承我先天不是弹曲的料，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天香笑着不点破李兆庭维护儿子的话语，转头笑问李慕然，“李公子，明日过后你就要搬出驸马府，住在御赐的状元府，不知能不能时常来此窜个门。”
冯素贞虽不想过多与天香一家接触，但天香的好意也不好推诿，只得应承下来，“公主殿下，草民遵命。”
“以后你与天霖同朝为官，记得要点拔一下这个愣头青。”
李兆庭的请求却得到李天霖极大的认同，笑望李慕然，“以后就请多多关照，状元爷。”
“天霖，你醉了。”
冯素贞感到酒气缠身，知李天霖喝得太多，八成已醉。
“相公，还不扶你烂醉的儿子回房休息。”
李兆庭笑着起身走到儿子身旁，轻轻将他扶起，出了凉亭，消失在后花园。
“公主殿下，明日草民还要起早上殿御试，想早点休息，就此别过。”
李慕然起身抱拳致别，天香点了点头，然后冯素贞出了凉亭，离开了后花园。
天香自酌般望着皎洁的明月，眼泪忍不住滑下，这时她身上感到有温暖环抱，她知是谁来了，闭着眼靠在那怀中，淡淡地问：“夫君，你说姐姐现在过得可好？”
“天香，也许她又回来了。”
李兆庭轻抚着天香的双臂，似安慰也似提醒。
“你说她回来了，什么意思？”
天香不解地抬起头望着李兆庭的俊脸，美目含着深深的疑惑。
“你不觉得李慕然跟她很像吗？”
“像吗，他的容貌与姐姐有天壤之别，如何像？”
李兆庭摇了摇头，点醒着天香，“人不可以貌判定，也许她本来的面貌就是如此，当初素贞曾说借尸还魂，难道你忘了吗？”
“对呀，你这样一提醒，我当真有点怀疑这个李慕然，刚才弹琴时就感到好像姐姐在身旁一样。”
听到此话，李兆庭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怀疑李慕然就是冯素贞本人。
“夜深露重，该回房休息了。”
压下心疑，李兆庭搂着天香离开后花园回到了卧房中。
第二日清晨，阳光明媚如三月，丝丝光线透过纱窗投射在床上。
冯素贞因光线的刺眼，慢慢转醒，想着今日就要去金銮殿见欧阳天域，心里七上八下的。
简单的梳洗之后，冯素贞步出了西厢房刚要向府门口走去时，李天霖却拦住了她。
“慕然，你是要去府门口吗？”
冯素贞点了点头，李天霖接着笑问：“需不需要我陪你去？虽然我不用上殿御试，但我还是可以陪你上殿面圣。”
“这怎么成，万一皇上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李天霖摇头一笑，“你甭担心我，怀素会领着我上殿的。”
“太子殿下领你入殿？”
“当然是他，我好待也是皇上的外甥，也算皇亲国戚，皇上不会怪罪我的。”
冯素贞明白似的点了点头，然后与李天霖向着府门口走去。
刚到府门口等了一会儿，一顶明黄色的软轿由四人抬着正往驸马府而来。
轿子停在府门后，一位身着宫服的太监尖声传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李慕然金殿御试，以定新科状元之名。李慕然接旨之后，请上轿，随洒家进宫。”
冯素贞与李天霖三呼万岁起身后，冯素贞迈入软轿，而李天霖早已备好马，跨上之后紧跟其后向皇宫而去。
宫门之前，冯素贞从软轿中下来，望着这座皇宫，心情变得十分复杂，因为她再一次要踏入这个令她尝尽酸甜苦辣的地方。
“慕然，怎么现在才感到害怕，是不是有点迟了。”
李天霖故意笑着调侃安慰，而冯素贞却摇了摇头，笑回，“不是的，只是感到这皇宫金碧辉煌，令人炫目而已。”
“李慕然请进吧，皇上正在殿上等着你呢。”
太监的提醒令冯素贞迈着步子踏入了宫门，后面尾随着李天霖。
立在殿门口的怀素远远望见太监正领着李慕然向自己走来，而两人身后正是那是提起要陪李慕然进宫面圣的李天霖。
“怀素，你真守信。”
李天霖刚到殿门口就拍了拍怀素的肩，以示友好，而冯素贞则是拱手低首致礼，“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太监也跟着行礼，这时，李天霖意识到正在宫中，不比得宫外，连忙行礼，“驸马之子李天霖参见太子殿下。”
怀素有心戏弄地笑言，“李天霖，现在才行礼是不是有点晚了，都快入朝为官了，还不讲究礼数，当心得罪官场中人。”
“太子殿下教训的是，李天霖谨记在心。”
李天霖虽知怀素有心戏耍他，但对他的关心还是能体察得到，毕竟是表亲连枝。
“李慕然，你在此等候，等洒家进去禀报。”
李天霖望了一眼冯素贞，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跟着怀素入殿。
冯素贞立在殿门口等着宣召，想着上次高中头名进宫御试的事，不由得笑了笑，原来这次如此顺利，不像上次那般惊险万分。
“宣李慕然进殿！”
太监的尖叫声打断了冯素贞的思绪，冯素贞整了整衣冠，怀着激动而又忐忑的心情踏进了曾经驻足过很久的朝堂。
“草民李慕然参见皇上。”
冯素贞跪在殿中央低头行礼，而高座在明黄色龙椅上的欧阳天域心情却是激动万分，这个声音好像她。
“抬起头来回话。”
冯素贞缓缓将头抬起，直视着龙座之上的欧阳天域，等着欧阳天域的提问。
不是她，欧阳天域满怀的希望在见到李慕然俊秀的脸时跌入了冰谷。
“李慕然，文以载道，这个‘道’指得是什么？”
冯素贞望着同新婚丈夫酷似的俊脸，故作淡定地说：“这个‘道’指的是道理，泛指思想，指出文章是为了说明道理。”
欧阳天域略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那文道统一呢？”
“启禀皇上，文道统一指的是为了阐明道理而写的文章中思想和笔墨要口径一致。”
欧阳天域紧接着又问“这对治理国家有何帮助？”
此时的冯素贞完全投入御试之中，早已忘记刚才因看到欧阳天域而想到新婚丈夫的相思之苦。
“为君之道，就是要将君之思想与行为上保持一致，而百姓才会心悦诚服，这与文道统一有异曲同工之妙。”
欧阳天域望着殿中央的李慕然，有一刹那仿佛幻看到曾经的李木然朗言激辩令人折服，神情自若却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怀素，李慕然真是腹中有才，要是让我答，恐怕只有错的份。”
怀素没理会李天霖的自嘲，全神贯注盯着殿中央的李慕然，感到此人虽是文弱书生，却有将才之风。
此时的殿上静寂无声，文武大臣虽然对这个御试的举子暗赞，但不清楚皇上究竟还会考问这个举子什么问题。
“李慕然，你才思敏捷，却又太过年轻气盛，不过今科状元之名，朕还是赐与你。”
冯素贞心中暗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来自己相隔了十年再次及弟，但还是得到欧阳天域相同的批言。
“李慕然，三日之后你骑马游街宣示皇恩浩荡，也令你状元之名传遍天下。”
冯素贞跪下谢恩之时，欧阳天域对着怀素下旨，“太子怀素，命你通知榜上有名的举子今晚赴琼林夜宴，与朕还有百官同乐。”
“儿臣领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