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后,城里大街小巷到处是卖石榴的。那咧嘴微笑的果实,那晶莹饱满的果粒,牵动着我的心。
孩提时,我远在农村老屋的庭院里,有棵茂盛的石榴树。每年五月,石榴花赤若火焰,引得蜜蜂们在那花蕊间穿梭忙碌。到了秋天,那满树红透的石榴,恰似一盏盏火红的灯笼。
这棵石榴树看似平常,但对于我来说却不一般,它陪我度过了一个孩子最幸福,也是最欢乐的童年时光。
父亲落实政策后,我们一家离开了家乡,我也到城里工作了,有一年中秋节,老家婶母托人给我捎来几个大石榴。我含泪望着鲜红的石榴,想起儿时的淘气。
小时候的我,从石榴树开花起,就整天盼着石榴成熟,就会围着石榴树,用心地找,发现先行熟裂的石榴后,就会偷偷地抠出几颗,迅速放进嘴里,然后转身离去。往往这时候,母亲会故意地喊我,而我就装作未听见,抿紧了嘴唇,走得更快了。这样的情景,会重复上演,一直到几只不幸的石榴完全中空。
有时,我还会偷着攀摘几朵石榴花,叫来几个小伙伴把花瓣撕开,一片一片贴在自己和小伙伴的额角鼻尖,男孩子们捡起落在地上的那些没长成的小石榴,找一根小棍子,插进去,做成一个小烟斗,叼在嘴里,就成了父亲或者新郎,女孩子捡起地上的花瓣,贴在脸上或者眉头,就成了母亲或者新娘。然后你追我逐,嬉戏一番。有时被父亲逮着,免不了要遭到一顿斥骂,甚至吓得晚上不敢回家。只有在母亲轻轻的呼唤声中,我才悄悄地从黑暗中溜出来,忐忑不安地跟着母亲回家。
那时候的石榴树其实是没有人管它们的,春来按时开花,秋天按时落地。只是在其间,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树,给我的童年带来的不少乐趣和口福。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很艰难,父母都为一家人的生计没日没夜地奔忙着,基本上没时间管束我们。
石榴熟透时,母亲总会挑拣出五六个鲜红硕大的石榴收藏起来,把挑剩的石榴藏在篮子里,悄悄提到集市上卖。
深冬,谁家要用石榴做个药引子,不管人家找她没找她,只要她知道了,就会慷慨地拿出石榴,送给人家。
如今,老屋前盖起了新楼,庭院石榴树大多被挖掉。改栽观赏树了,石榴也从人们的视野慢慢消失。
但家乡的石榴树,春天一身翠绿,夏天满身流火,秋天全身硕果,带给我童年无限快乐,让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