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武昌蛇山脚下,举目遥望黄鹤楼,但见阁楼蔚为壮观,高耸入云,飞檐凌空,雄伟恢宏,气势非凡。
进入黄鹤古肆,穿过一条小小街道,踏上几十级石阶,便能看到一个长长的碑廊,刻着很多文人雅士题写黄鹤楼的诗句,其中包括崔颢、李白、白居易、贾岛、陆游、张居正等名家,尤以崔颢的诗最着名。诗曰:“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黄鹤已去,白云悠悠,人去楼空,江水滔滔。多少往事,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多少英雄人物,在滔滔江水中被人逐渐淡忘。只有这黄鹤楼,千百年来,屹立在蛇山顶上,经受着江水的冲击和风雨的洗礼,仍然保持着威武的姿态,展现出气吞云梦的气概。
黄鹤楼因何得名?史书记载,此楼因建在黄鹤矶上,仙人王子安曾乘黄鹤过此地,休憩于此而得名。民间传说是,辛家在黄鹤山上卖酒,有道士前来饮酒,辛家并不索要酒钱。道士临别时,随手用桔皮在墙上画了只黄鹤,酒客拍手即下来起舞,辛家酒店生意日益红火。十多年后,道士又来到此地,吹起玉笛,跨鹤仙游。辛家于此地建了黄鹤楼,以示纪念。
在耀眼的阳光下,黄鹤楼一派辉煌,站在台阶下仰望楼顶,气势逼人,雄伟壮观。
拾级而上,走进底楼大厅,楼内一层大厅内高9米、宽6米的彩色瓷画《白云黄鹤图》,生动逼真的再现了黄鹤楼的历史,二层大厅内,陈列着唐、宋、元、明、清和现代六个时期的黄鹤楼模型,大厅正中是唐代阎伯理写的《黄鹤楼记》;三层楼内有组画《人文荟萃》,栩栩如生地再现了李白、崔颢、岳飞、陆游、辛弃疾、黄遵宪、康有为等登楼赋诗的情景。古时,黄鹤楼为布列有序、构思精妙的建筑群,环楼建有亭、轩、廊、坊。而今,在黄鹤楼四周也建有铜雕、牌坊、喇嘛庙等,众星拱月般,护卫着主楼。
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我们登上了楼顶,站在楼上看市容江景,感觉很有气势,滚滚长江,尽收眼底。黄鹤楼坐落于蛇山上,与龟山隔长江而望,中间是我国长江第一桥,三者合璧,确有“龟蛇锁大江”之势。眼前景象让人想起那首气势豪迈的词:“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把酒酎滔滔,心潮逐浪高。”
此时,站在最高层的回廊上,极目远眺,我脑海中自然回荡起崔颢的那首千古佳句。
黄鹤楼名扬天下。与崔颢的千古佳作《黄鹤楼》是分不开的。如此这般,我也学着古人,在楼上装模作样地吟诗作赋:
登黄鹤楼长江逐波黄鹤楼,搁笔亭望鹦鹉洲。
琉璃碧瓦风铃摇,飞担腾阁景色悠。
滔滔江水滚滚来,片帆轮影东际流。
世说仙鹤栖何处,诗句满楼千古酬。
我想从视线中找寻当年晴川上的汉阳树,更想看一看那芳草萋萋的鹦鹉洲,然而目光所极之处,除了浩淼的长江,就是重重叠叠,高高低低密集的楼宇建筑,极目楚天,汉阳树已被重重高楼阻隔,鹦鹉洲不见了踪影,武汉长江大桥就在黄鹤楼下,长长的大桥上缓慢拥塞着许多车辆,在热烈的阳光中显得那么的苍老和不堪重负。身边有许多的游客,出人意料地并没有太多的喧哗,大多数人只是选定了某个位置,默然伫立,望向远方,神情有几分豪迈。
登高凭栏,风满胸襟,不禁触景生情,心追神往,想当年崔颢独立斯楼,面对浩浩江水,长吟出“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那是怎样一种孤唱苦吟啊!而此时此刻,我心中虽然没有崔颢的那种乡愁,却在心底隐隐升起一股淡淡的惆怅与失望,缠绕我心中多年的黄鹤楼情结已崩然而逝,昔日崔颢诗中的美妙意境已被浓重的现代气息淹没。
我这人似乎有点恋古情结,无论走到哪一个历史文化厚重的景点,都会莫名地生出这样的失望之情,心中固守的情境会与眼前看到的实景产生一种极不协调的对撞,其结果就是彻底推翻那盘踞心中多年的一种绝美境界。我们现代人面对现实很容易,回到历史却很难,历史与现实是不可能交融的。
在黄鹤楼上看长江滚滚东逝,默念着“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心中油然而生许多人生感慨,这奔腾浩荡的万年长江,悠悠飘过的千载白云,阅尽了人间几多沧桑巨变。人生一世,莫不是江上的一朵浪花,曾经波起云涌的人生,转瞬已东逝。而悠悠岁月中一切的美好,亦如快乐的童年,浪漫的青春,更是眨眼之间杳如“黄鹤一去不复返”了。今天,我也成了这楼上,这江上步履匆匆的一个过客,有谁看见我此时的千古心情?我不是哲学家,不需要再去思考那些人生命题了。我与身边那些游客一样,脸上带着微笑,渴望永远留下这一瞬间的美丽。
从黄鹤楼出来,走上熙来攘往的武汉长江大桥,回首已看不见那巍巍耸立的黄鹤楼了,心中的思绪却依然如眼前那浩荡的长江水在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