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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荆州,战利品的分割

这一节要说的是“荆州问题”。

众所周知,“荆州问题”一直是摆在孙刘联盟面前的“定时炸弹”,同时也像悬在孙刘联盟头上的利剑,随时都有落下来斩断两家联谊的可能,那么“荆州问题”到底是怎么由来的呢?围绕“荆州问题”,两家又是如何各展神通,斗智斗力,以求把荆州收归自己囊中的呢?荆州,这个赤壁之战的最大战利品,他的归属如何,这一节将为你展开介绍。

荆州原本是刘表的地盘儿,刘表死后,继承家业的刘琮在蔡瑁、蒯越等人的挟持下,投降了曹操,荆州也就变成了曹操的地盘儿。但是赤壁一战,曹操大败北还,孙刘两家就趁机收取了荆州这个赤壁之战的胜利果实。

根据《三国志·武帝纪》记载:曹操兵败北还之后,刘备占领了荆州江南诸郡(《三国志·武帝纪》公至赤壁,与备战,不利。于是大疫,吏士多死者,乃引军还。备遂有荆州、江南诸郡。)按照当时的形势来看,这里的江南诸郡指的应该是后来刘备乘周瑜、曹仁争夺南郡之时,挥军南下,所占领的零陵、桂阳、长沙、武陵四郡,这四郡现在主要都在湖南范围之内,所以是荆州的江南诸郡。

但是看官们需得记着,这四个郡是刘备自己用兵取来的,所以算不得向东吴借的,那么小说中乃至历史上所谓的刘备借荆州,借的又是哪些地方呢?这些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原来赤壁战后,曹操固然撤军北还,但在军事上却做了如下安排,那就是任命征南将军曹仁守南郡,横野将军徐晃辅佐曹仁,驻守江陵;除此两道防线以外,在往北的襄阳,曹操又留下了自己颇为信赖的乐进,在布置了这三道防线以后,老爷子才放心地回到了许都。

然而可以料想的是,周瑜、程普所率领的赤壁得胜大军乘胜进兵,很快开到了南郡城下,曹孙双方在南郡经过了一系列的战斗之后,曹仁因为兵力不济,主动放弃了南郡,撤还襄樊。从此曹魏的南疆防线便从江陵后撤到了樊城,并且一直维持到刘备掌控荆州并任命关羽坐守,所以关羽一出击,就是围攻曹魏的南疆据点樊城。

曹仁撤离江陵之后,周瑜、程普的东吴兵马就占据了江陵,控制了荆州的腹心——南郡,而这个时候,刘备乘曹孙争夺南郡之际,则依次出兵,转瞬间收复了江南四郡,就是我们上文提到的零陵、桂阳、长沙、武陵,并且还从长沙挖来了名将黄忠、猛将魏延,可谓是收获颇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备才终于以平等的地位和孙权见了一次面,这次见面其实也是两家巨头合谋瓜分赤壁之战胜利果实的分赃之会。刘备亲往京口会见孙权。也就是在这次会上,周瑜果断地建议孙权除掉刘备,以去后患。然而孙权以为刘备现在已拥四郡,并且元气和实力也已恢复,大大超出赤壁战前的水平,所以孙权急切间不敢轻举妄动,反而与刘备重申盟好,进一步巩固了孙刘联盟的友谊。(《三国志·周瑜传》备诣京见权,瑜上疏曰:“刘备以枭雄之姿,而有关羽、张飞熊虎之将,必非久屈为人用者。愚谓大计宜徙备置吴,盛为筑宫室,多其美女玩好,以娱其耳目,分此二人,各置一方,使如瑜者得挟与攻战,大事可定也。今猥割土地以资业之,聚此三人,俱在疆埸,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也。”权以曹公在北方,当广揽英雄,又恐备难卒制,故不纳。)

会见的结果是刘备推孙权行“车骑将军”(这个是袁绍还在的时候,曹操的官位),领徐州牧,那意思就是说,您尽管往北发展,往徐州打,我支持您。所以后来孙权就极力攻打合肥,往徐州南部、扬州北部拓展势力;孙权得到了好处,所以刘备也要有些利益,于是刘备就乘机向孙权借地,当然,所借的地盘儿主要是周瑜和程普刚刚从曹操手里抢回来的南郡。

可是南郡眼下也不在孙权手里,而是掌握在周瑜的手中。虽然周瑜的老板孙权说借了,周瑜要是不挪出来,他刘备也不敢搬进去。周瑜是个强硬派啊,刚才还建议老板孙权要乘机除掉刘备,以绝后患呢,你这会儿又向他老板借他的地盘儿,他当然不肯给了。所以刘备、诸葛亮也早料到这一点儿,就趁着两家老板开会的当儿,刘备就当孙权的面儿说了周瑜的坏话,想要离间这对老板和经理人。(《三国志·周瑜传》注引《江表传》刘备之自京还也,权乘飞云大船,与张昭、秦松、鲁肃等十余人共追送之,大宴会叙别。昭、肃等先出,权独与备留语,因言次,叹瑜曰:“公瑾文武筹略,万人之英,顾其器量广大,恐不久为人臣耳。”)

怎么回事儿呢,刘备和孙权见完面就要走,孙权坐着“飞云大船”,带着张昭、秦松、鲁肃等十余人一起来践行。大家坐一起宴会,完了之后呢,张昭和鲁肃等人先出来了,孙权和刘备被单独留在酒席上,刘备说着说着停顿了,孙权心底下嘀咕啊:“这说得好好地,怎么不说了呢?”就问刘备,刘备很能装啊,假装替孙权担心的样子感叹:“公瑾(指周瑜)文筹武略,是万里挑一的英雄,我看这家伙器量广大,恐怕不会久居人下吧!”

这话说得很隐晦,什么意思呢?刘备说周瑜是英雄,不会久居人下,这个“人”不用说就知道指的是孙权,那意思也再明显不过,是说久后周瑜必反,所以您小心着吧!

不但刘备想置周瑜于死地,更想置周瑜于死地的当属曹操,曹操这个人也有一个很大的特点,人才要么为我所用,不为我所用的人才就是该死的人才。曹操始终抱持这个信念,收纳了不少的贤才,同时也杀掉了许多不为自己所用的贤才。

赤壁战后,曹操曾经给孙权写了一封信,信上说:“赤壁之战,是因为我方军士正好患有疾病、水土不服,所以孤把战船烧掉,自己退回许都,没想到却叫周瑜这小子出了名儿。”(《三国志·周瑜传》注引《江表传》瑜之破魏军也,曹公曰:“孤不羞走。”后书与权曰:“赤壁之役,值有疾病,孤烧船自退,横使周瑜虚获此名。”)

写《江表传》的吴人就评论这两件事儿了,说:“赤壁战后,周瑜的名望很高,所以曹操、刘备都想陷害他。”(《三国志·周瑜传》注引《江表传》瑜威声远着,故曹公、刘备咸欲疑谮之。)

这是一个,虽说周瑜不肯轻易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南郡“借”给刘备,但毕竟老板发话了,自己不听也不好,反而会给刘备、曹操以陷害自己的口实,所以周瑜还是比较聪明的,因为南郡地跨大江南北,他只把南岸之地让给刘备屯兵,北岸之地仍然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直到他病卒巴丘,后继者鲁肃才将南郡完全让了出来,退回到陆口驻防,至此,荆州一州之地竟被三家瓜分,曹魏占据了北边儿的襄阳郡,东吴占据了东边儿的江夏郡,刘备则将荆州大部收入自己囊中,其中包括以前征服的江南四郡零陵、桂阳、武陵、长沙,还有向孙权借去的南郡,以及西北上庸、新城二郡,对曹操的南疆襄阳郡形成了战略包围的态势,也正因如此,后来关羽才敢以蜀汉一旅偏师围攻樊城,挑衅强大的曹魏。

孙权将南郡借与刘备之后,为了进一步向刘备示好,跟曹操学会了一招儿,那就是承认土地占有者的既得利益,于是孙权推刘备以左将军领荆州牧,官位虽在孙权车骑将军之下,但实际上是承认了刘备对于荆州的占领。

一时间刘备势力大增,便连孙权也感到隐忧,为防刘备变起肘腋,这时的孙权对外策略倒向了亲刘的鲁肃一边儿,而主动与刘备修好,还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刘备,所以这段时间可以称作孙刘两家的蜜月期。(《三国志·先主传》琦病死,群下推先主为荆州牧,治公安。权稍畏之,进妹固好。先主至京见权,绸缪恩纪。)便连曹操听说两家情好日深,都“落笔于地”。(《三国志·鲁肃传》)

这就是孙刘两家“荆州问题”的由来,而并非像《三国演义》小说中所重构的那样,诸葛亮知道周瑜取不下南郡,而放任由东吴先去取,结果趁周瑜、曹仁大战之际,夺取南郡,如这样依照诸葛亮的个性,孙刘之间就没有所谓的“借荆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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