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的天空仿佛一下子开阔了那样,树上的鸟儿自由自在地扑腾着翅膀。
晋阳府中,刘琨摆弄着心爱的胡笳,胸中似有千军万马喧腾。击退胡兵,又派温峤去任上党太守,他总算可以放松一下子了。
令狐盛韩述二人提着一大坛酒进来。令狐盛进门就喊:“大人呀,好痛快,好痛快!”
升为偏将的韩述也兴奋地说:“大人,这是晋阳百姓专门送给你的汾酒呀。”
刘琨道:“二位来得正好,我们商讨一下御敌的良策。”
令狐盛说:“我们有了闻鸡起舞和胡笳五弄,还怕什么?大人,你都成了军士们心目中高深莫测的大英雄了。”
刘琨平静地道:“现在石勒退兵,晋阳可以得到一段时间的喘息,但是敌强我弱的格局没有改变,我可当不起什么‘高深莫测的大英雄’,正希望听听你们的打算呢。”
令狐盛说:“大人,只要有你在,我们就有主心骨。大家都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韩述也说:“是呀大人,军士们一说起你来,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也动不动弄个胡笳来吹几下子,大谈什么胡笳五弄。这要是在退敌之前,打死大家也不信,胡笳五弄这么厉害。”
刘琨哈哈大笑:“制敌之道,一正一奇,我们这次以奇制胜,实属侥幸,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
令狐盛道:“大人过谦了。下一步我们把城防搞好,就是胡兵再来,敢教他无功而返。”
刘琨道:“目前我们与洛阳的道路几乎全给刘聪切断了。石勒又去攻打常山,等他们回过头来,还会像疯狗一样咬我们的。我们必须深谋远虑啊。”
令狐盛说:“大人,大胜之际,我们可别冷落了这上等的汾酒哇。”
刘琨道:“好,我们开怀畅饮,一醉方休。去,把红楼长歌里的姑娘叫来几个。”
韩述闻声派去了士兵,打开了酒坛,三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工夫不长,青荷带着两个舞姬到了。几个人花天酒地,其乐无穷。刘琨和这几个女子载歌载舞,狂欢一阵,携青荷而去。青荷道:“大人有红袖侍候,为何还不能尽兴啊。”刘琨结结巴巴地说:“红、红什么袖,红袖是谁,本官只喜欢你。”他心中念着石若兰,平素却相敬如宾。此时青荷提起,他更是如醉如痴,紧紧地把青荷搂进怀里,直到睡去。
……
石若兰搬进晋阳府后,一直与桃花同居一室。桃花学习医术,给军士们看病,若兰整理府上的文档卷宗,和搜集来的琴曲胡谱。白天各忙各的事,晚上两个姑娘常以刘琨父子为题,话说起来滔滔不绝,已是心有所属。
一天,方静师太来找石若兰。一见面,方静道:“姑娘,你看我带谁来了。”若兰正纳闷儿,从身后墙角闪出一个人来,细瞧是小婉。石若兰惊呼:“是你耶,你怎么来了?”
小婉道:“小姐,我早想你了,生怕你在这出点什么意外。前一阵子,石勒围城围得那么凶,左国城的人都说这次刘琨必死无疑,我真是担心死了。”
石若兰说:“这不都过去了。快说你是怎么来的?”
小婉道:“是刘聪将军一看刘琨出奇制胜,让我来督促小姐动手。”
石若兰听了这话,神色暗淡下来,无力地道:“我知道了。”
方静师太向石若兰道别:“石姑娘,老衲思量了许久,观那刘琨吉人天佑,又给晋阳城的百姓带来了福音,我等只能是螳臂挡车,自取灭亡。我决意放弃人世间的孽缘,以苦为乐,云游四方。”
石若兰楚楚地说:“师太,若兰好想了断尘缘,随你而去。”
方静摇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好自为之吧。”话音刚落,她人已出门,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石若兰注视旷野,四处空荡荡的。回头问小碗:“那边的情况怎样?”
小婉道:“刘渊的王室移师平阳,听说他称帝了。”
石若兰哼了一声:“称帝?称吧,以前是王爷多,酿成八王之乱。王爷们快杀光了,现在皇帝又开始多了起来,说不定又是谁杀谁呢。”
小婉问:“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石若兰自言自语地说:“我的命不属于我自己,我的名誉却属于我自己。”
小婉道:“车骑将军说了,只要你能杀掉刘琨,将来当公主或者当王妃,随你挑。”
石若兰蔑视地一笑,说道:“我石若兰对刘越石爱慕已久,今生无缘也就罢了,再岂能贪图荣华富贵。小婉,你跟随我十几年,吃苦不说,还白白地耽误青春。你还是弃我而去吧。”
小婉打断她的话:“小姐,小婉本是孤儿,是您从街头救下我的,还把我当作姐妹一样看待,小婉的一切都是您给的,还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以后休再说这些。”
俩人正说着贴心话,冷不防桃花从外面进来。桃花好奇地问:“若兰姐,怎么又来了个姐姐?”
石若兰若无其事地说:“她叫小婉,是我的表妹。”说着把两人的手拉住放在一起。桃花左瞧右瞧,乐得合不上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