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到达深圳的时候,时间已接近傍晚。在半空中可以看到大片的镜面一样的“水田”,镜面反射着天空和云彩,从高处望下去,那里面好像隐藏着另一番天地,另一个神秘世界。后来问朋友才知道,“水田”可能是围起来养殖珍珠用的。朋友说“可能”是因为答案并不确定,但我倒愿意相信这答案是惟一的。因为我喜欢把珍珠这样美丽的东西,与我在空中看到的一块块镜面联系在一起。
我在深圳机场等人。接我的车还没有来。我发现深圳女人的装束是很奇怪的,是一种冬夏混合式的装束,从打扮上看,她们既像在过冬天,同时又像在过夏天,她们穿一双长长的皮靴子,上面却是一条在北京只有盛夏时节才有人穿的半截牛仔裤,上衣穿得更怪,有人穿毛衣、皮外套,有人则穿短袖T恤,在北京,所有人都在过冬天,而在这里,上半身过冬天、下半身过夏天的人大有人在。
接我的车终于来了。上了车,车上收音机开始说起了广东话(大概是在报新闻),一种强烈的异域感由语言而生,原本坐两个多小时飞机从北京飞到深圳,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北京很大,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走两个多小时是常有的事。是那种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提醒了我,让我知道离家很远了。
深圳的风,热而温和,人很亲切,大都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包括卖水果的。深圳的水果艳丽可人,芒果硕大,使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上一摸。
在酒店住下,我们就到外面去吃饭,去的是一家印尼风味的餐馆,男侍身穿鲜黄色的窄长制服,头戴一顶圆顶黑呢帽,使人想起电视里见过的印尼总统。印尼菜比想象中的要好吃,是那种甜咸混合在一起的风味,但好像没什么辣菜。螺蛳很大,放在小扁锅里咕嘟咕嘟地烧,男侍拿来银亮的金属夹子,这种武器好像比筷子好使,一夹一个准。
深圳的街道,小巧而又美丽,有高而斜的陡坡,七绕八绕的弯路,有会喷出雾来的生态广场,有伫立在街边红色的“不倒翁”维纳斯,就像童话世界里看到的景象,簇新,天真,无牵无挂。酒吧都起着寓意深刻的名字,但生意似乎不如北京那么好,很多人从门口经过,朝里面望望,却并不真的走进去。也可能时间尚早,要到半夜生意才会好起来吧,我住的那家酒店,窗口正对着一家酒吧后门,很晚了,我靠在窗帘后面朝下张望,一辆小面的过去了,亮着诡秘的小蓝灯,是往酒吧运送啤酒的吧?酒吧后门,偶尔飘过一句“谁的眼泪在飞”,声音如裂开的花辦。
第二天是情人节,粉色的一天,我穿着粉色上衣签名售书。围观的人很多,热点主要在于《冷唇》和《一个分成两辦的女孩》,到处都是粉色的情侣,在深圳一整天,我戴着粉色眼镜看世界,连深圳的天空也是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