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我扶着门杆气喘嘘嘘地踏了进来,周围的人眼睛全往我这儿瞟,搞地我好不自在。我仔细扫视着周围,雍亲王、额娘和李氏都在,他们打算干什么?当我的目光落到一个被反绑着手、跪在地上的人给惊懵了,一时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我立刻冲上前去也跪在了地上“奶娘,您怎么了,为什么他们要把你绑在这儿?”
“格格。”奶娘虚弱地叫了我一声,这时我拨开她的头发心猛的被一纠,被打地发紫发胀的脸。
“是谁?到底是谁?”我站了起来愤恨扫视周围要将那个煽奶娘耳刮子的人痛打一顿,但是这时周围的人都默不作声低下了头。气氛很不对劲,这个念头立刻闪进我的脑子,瞬间我的视线移到了额娘手上的白锦娃娃上,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手夺过了娃娃,顿时大惊失色,头脑一片空白……
此时门外冲进一个侍卫,是瓦多“禀报王爷,属下已查探清楚,王家原来是白莲教的余孽,现在都已经被拿下,等候发落。”
众人哗然。
我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怎么会?奶娘姓王,她怎么会是白莲教的人?她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年,等于是我的母亲,多少的日子都是她陪在我身边。
“福晋!”只听见一声尖叫众丫鬟七受八脚地扶着已经昏到的额娘,那一刻我看到她眼眸中的迷离转为失望就这样倒下了,想必她是对奶娘失望透顶了,但杀害弘晖的凶手绝对不是奶娘,而是……
我凌厉无比的目光对上那双狡猾的眼髓,突然间闪过一丝得意,却又很快消失地无影无踪,我深自暗托了一下,好一个狡猾的李氏竟敢动我的人,我为什么这么大意低估了她的实力,我该怎样就救奶娘呢,一向冷静的我心慌了。
“来人把这个反贼拖出去,本王倒要看看你的嘴还硬不硬!”
我惊慌失措立刻挡在奶娘的面前,“不要,奶娘绝对不是凶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阿玛眯着发出阴骘冷光的眼睛盯着我,“怀恪,你一向是不争不闹的,今日的行为未免也太反常了。”
“反常?”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等于是我的母亲,她一把屎一把尿我拉扯大,十年来无一时一刻不在照顾我、陪着我,我若不帮她那我还是人吗?”我的眼神也瞟上了李氏,冷冷道“真正孤独的人是不会体会到的,他们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说起来是为别人好,其实……”眼神又移上阿玛“还不是为了自己!”
“你!”阿玛的脸色徒然一变,双眼惊恐地瞪着我,但我毫不惧色。他从小在康熙的苛刻要求下长大,养母一家又是权侵朝野的佟家,佟贵妃没有孩子,佟家自然会把所有的希望加注到他的身上,两座大山,再加上从小缺乏母爱的呵护会成为这样也是很正常的,说起来他当然也很可怜,我刚才说中了他的心结让他惊恐,虽然对他来说不公平可是他多年来将我的冷落也是事实。
他的目光黯淡下来瞬时转为邪利,狠狠下命令“来人,将三姑姑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交由宗人府看管!”
我无力地张望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奶娘被押走,现在病残的我根本使不上任何力,即使有武功那也是惘然。
“奶娘!”我大喊一声跟着冲了出去,为什么她不说话,她真的参加了白莲教吗,那她当初进宫做乳母就是为了当眼线,不!绝对不是!我一直这样提醒自己,她用心照顾了我十年,绝对不会这样做的,绝对不会……
但我相信又有何用,现在的我等同废物一般完全没有自卫能力,只能被侍卫挡在外面眼睁睁地看着毫无反抗的奶娘毫无反抗被拖到屋外,无情地打着。
“一、二、三、四……”高吼的声音撕痛着我的心,她仍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奶娘,你说话呀,无论你是不是白莲教的只要你愿意与清廷合作,就一定能保住性命的!”我声嘶力竭,身体拖着最后一丝力想要摆脱长枪的阻挠,可是被无情地摔在了地上,她仍是咬着牙露出面目狰狞的痛苦表情。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泣血的声音不绝于耳,怎么办!
我双手吃力地撑起地面,勉强抬起身朝着死不回头的奶娘大吼“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即使你死了清朝能覆灭吗?明朝还可以统一江山吗?你的孙子才两岁,难道你要他小小年纪为明”捐躯“?你要你全家十几口人被处斩?为一个亡朝效力有什么好光荣的,即使是后人也只会认为你们愚昧不已!”她的眼睛终于闪动了一下,我仿佛看见了希望,嘴角微微泛起,可她的回话顿时将我打入了地狱。
“格格……”微弱的声音徘徊于耳,“奴婢天生命……贱……孩子也是贱命……只要格格……好好活着……就……就是……咳……咳……”奶娘痛苦地爬伏在地上吐出了几口夺艳鲜红的血。
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我知道这一百板打下来奶娘绝对会死得很惨很惨,现在惟有他才能就奶娘。我匍匐着爬到他面前,抬起头泪流满面,放下了一切哀求他“阿玛,奶娘没有害弘晖,她绝对没有,害死弘晖的是她——”我猛然举起手生生指向李氏,“是那个自命不凡的女人,她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以弘昀来做借口用氰酸钾毒死了弘晖!”
李氏被我当众一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为自己辩解“王爷,别听这个小丫头胡说,妾身绝对没有这样做!”
“哼!”我轻蔑地冷笑,“你心虚了,是不是,刚才我到你的房里找到了氰酸钾,你乘我不备用棍子打昏了我,再以最快的速度藏一个巫蛊娃娃在奶娘的房里,然后来禀报王爷是三姑姑害死大阿哥,请王爷下令搜查,我说的对不对啊,‘额娘’!”我重重叫了她一声额娘,叫得她心虚,叫得她失去方寸。
果然雍亲王的脸色闪变了一下,冷然道“继续打!给本王重重的打!谁敢停,本王第一个砍了他!”
我一听这绝情绝义的话颓然滑落在地,李氏阴森森地笑着。
“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六十四……”我不顾一切推开了长枪,伏在了奶娘身上,顿时重重的板子落在了我早已虚弱无助的身体上,可是我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听见身下的奶娘渐渐微小的声音“格格,您这又是何苦呢?”
我嘴角微微一扯,泛起一抹凄凉的笑“奶娘,我小时侯父母常因为工作而抛下我,爸爸喜欢去挖墓穴,妈妈喜欢去非洲当支援队,虽然他们有时也会带着我去,可是我仍有一部分时间是在孤独中度过的,即使有信陵的陪伴,但她只是我的朋友,给不了我所想要的父爱和母爱,直到我十八岁那年因为一场事故来到了清朝,遇见了您终于让我感受到一份完整的亲情……”
“格格,原来这就是你从小是神童的原因,我终于明白了,也……也不妄此生了……”
我听着奶娘的叙述开心的笑了,世界或许就是这个样子,偏偏要等到你最亲的人临终的那一刻你才肯将心中藏匿已久的秘密道出来,有时可能为时已晚,但确实是不妄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