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小牡与绿萍的爹安排下,我和小牡终于进了宫。
皇宫门前,高高巍峨的红城屹立在我们眼前,小牡的嘴张得大大的,一副惊讶之极的表情。
我眼中一丝波澜都未划过,只是抬头仰望着高高的神武门,云在城楼上方飘动着,贴着红墙更加幽深神秘,皇宫,当年怀恪出生成长的地方,现在又变成什么样子了呢,或者是这红色的宫城没有变,但早已是物事人非。
前面的领事太监转过大叫:“喂,快跟上,别磨磨蹭蹭的!”
我牵着小牡的手飞奔过去,却听着领事太监大声呵斥我们:“我告诉你们,这紫禁城可不是你们可以随便进的,能让你们进来是你们这辈子天大的福分,你们可要好好给我守着规矩,除了漱芳斋什么地方都准去,否则闯了祸,人头不保,可别怪本公公没提醒你们!”
我微微屈膝对着太监行礼,道:“公公的话,民女会铭记在心,绝对不会犯错,请公公放心。”
小牡转首望了望我,也学着我的样子笨拙地行礼。
“恩,你这女子可真懂礼貌。”太监挑挑眉毛,细声细气地说。
我上前,把一串琉璃珠子塞到他手里,然后轻声说:“这点心意,希望公公笑纳,好让我们两姐妹在宫里行个方便。”
领事太监一看琉璃做的珠子眼睛都快睁不起来了,他连忙连声附和:“好,好,好,有这心意就放心在宫里。”
我退了一步说:“那就请公公带路吧,民女和妹妹身贱,都没见过皇宫。”
“好!好!走,跟我来。”领事太监一声长嘶,刺得我耳朵嗡嗡直叫。
小牡挨紧了我,恐惧的问:“傅姐姐,这宫里真的好奇怪。”
我拉紧她的手,对她说:“这就是皇宫,皇宫里不能乱说话,不能乱走,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殃及性命,甚至他人。”
小牡还小,看着阴阳怪气的太监,奇怪的交流方式,她自然会怕,这就是紫禁城……
穿过了顺贞门向右便是漱芳斋了,今日我们都要在这里过夜吗,在深不见底的幽幽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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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漱芳斋戏台上我撂开了红色的幕帘,台上,正旦赵五娘穿一身素衣唱道:“公公,婆婆,非是奴寻夫远游,只怕我公婆绝后。奴见夫便回,此行安敢久。苦!路途中,奴怎走?望公婆,相保佑我出外州。天那,他兀自没人看守,如何来相保佑?这坟啊,只怕奴去后,冷清清有谁来祭扫?纵使遇春秋,一陌纸钱怎有……”
一个苦命的女子,一位贤淑的妻子,唱得感天动地,我素来不爱听戏,但是却也被此打动了,演赵五娘的正旦在台上走着,我穿过他的身影,视线向前方落去,一排排身着华丽丝绸服饰的人坐在那里,每个人的身上都透露出深不可测的高贵气势,五年了,我终于回来了,是如此接近你们,只是我却不知道用什么身份来见你们。
遥遥看见韵筝,她头上的饰物繁琐了,丰富了,也名贵了,当了这么多年的王府格格,终于守得云开见雾明了,一进宫就封了熹妃。
还有大额娘,她脸上似乎淡然了许多,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也应该明白了,况且皇后,这个全天下女人中最高的位置,她也得到了。
“傅姐姐,你在看什么。”我转头一看,原来是绿萍在拉扯我的衣角。
我笑了笑,“在看皇宫里的人都长什么样子啊。”
“是吗,那我也要看看。”绿萍也偷偷撂开一个角落,露出一只眼睛四处张望,过了一会儿她伸出了头有点遗憾地对我说:“她们除了衣服穿地很漂亮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而且我肯定,里面没有一个有傅姐姐美。”
“小丫头,说什么啊,她们都是皇亲贵胄,身份地位可显赫着呢,在这个宫里面比得可不是美貌,是权势和地位,谁有权有地位谁就是老大。”我点了点她的脑袋。
“那有权势和地位是不是就有好吃的好玩的。”绿萍好奇地问。
“好吃的当然有,但是只能看不能吃,好玩的就是和佛祖一起念经,而且不能随便走,一辈子都要呆在这里,连出去都不行,更不可能见到你爹和小牡他们。”
绿萍皱了皱眉头,“这么严厉,看着不能吃,也没得玩,甚至还不让出去,那还有什么意思,根本就不开心。”
“那当然,这就是给你权势和地位要付出的代价。”
“可是既然要牺牲这么多,这权势和地位到底有什么用呢?”
面对着她的这个问题,我只是无奈,原来这小丫头连权势和地位的意思都不懂,那我刚才讲的一大堆不全成了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