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扶住她,转头看了一眼教堂,“小牡,没事的,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我带着她一步一步近似艰难地走了过去,人来人往的街道,集市,瞒着奶娘和大额娘经常偷跑出来,顽劣时的怀恪没有脱去孩童的本性,每天都生活的非常快乐,那段被我遗忘的生活渐渐复苏了,原来在这里除了痛苦的回忆,还有幸福的回忆,我为什么要遗忘,是痛苦凄凉占据我整个的人生,还是我根本失去了留在这里的勇气,一心只求解脱。
我扶着小牡踏进了教堂,将两大排座位相隔的长长走道里,我才真正感觉到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我拥有着非常健康的身体,抛弃了给我带来无数尊贵和危险的身份,我真的回来了……
我把小牡安排在最前方的座位坐下了,神父一身黑色的身影伫立在我眼前,他背对着我,我的眼角微微带着湿意,却笑着说:“神父,我从很遥远的地方回来了……”
没有激动的心情,没有热烈的气氛,一切只是归于平静而已,空气在平静地流淌着,呼吸的声音平静地传出,心脏也平静地跳动着,没有过于急促……
时间在平静中渐渐过去……神父转过了头,我的嘴动了动,他看到我,如长辈般慈爱地对我微笑,眼里并没有惊讶,却闪动着透明的泪珠:“怀恪,你回来了……”
“是的,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终于又回来了……”我蠕动着嘴唇,发出沙哑的声音。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要再离开了,我受尽磨难的孩子,将来你一定能幸福的,不会孤独,不会凄凉,主会保佑你,好孩子……”神父做着祷告,为我做的祷告。
我真的回来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三百年的距离,我再次回到了这里,不是梦。我回来是为了完成我未了的心愿,但是主……我抬起头,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能后悔,因为这是我选择的路,或许是一条比过去更崎岖艰险的路。
“咳……咳……咳咳……”小牡的咳嗽声打断我的沉思,我立刻过去,替她拍背顺气,然后对神父说:“神父,这个女孩她一路上舟车劳顿,现在病得很厉害,你可以帮她看看吗?”
神父走过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拨开小牡的眼皮,让小牡张大嘴,最后说:“她没什么事,感冒而已,让她多休息、多喝水、吃几粒药,自然会好。”
我低头轻声对小牡说:“小牡听到没有,你没事,好好休息自然会好的,这个大夫是傅姐姐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他的医术非常高明,要听话,知道吗?”
“恩……”半昏半醒中的小牡拖着长长的鼻音回答了我。
“怀恪,我先进去拿药和水,你先看着这个女孩。”
神父便要离开之时我突然叫住了他:“神父,玛尔呢,这么长时间,他去哪儿了?”
神父愣了愣,背影有些僵硬,他缓缓道:“玛尔前年感染上了天花,已经去见主了……”说完就离开了。
只留下我在那里发呆,玛尔去见主了,因为天花他就去见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