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蓦然转过头,向外面望去,无数的参天大树伫立在路旁,正直盛夏,枝叶繁盛,茂密地遮盖了天空,偶尔光线射下,却是那么地紧密,不断的虫鸣声清脆之极,一片盛夏的气息在树林间悠悠荡漾。
心舒畅了起来,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脸,我回来了,用我真正的身份回来了,踏足我生活了二十三年的京城,摆在膝上的手不经意间握成了一个拳,心又紧簇起来了,回来究竟是对还是错,将来还是一片茫然……
平安赶的马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大概也不想小牡太难受,即使他们这个戏班马上能进宫在御前表演……
不知几时,我已经在马车上睡着了,小牡和绿萍靠也同我一起睡着了,一路的颠簸都都能使我们沉眠,这究竟又有多少清闲和悠然呢。
直至哐啷声和颠簸都已不在,马蹄“嗒嗒”清脆的节奏也停止,平安扯开他半生半熟的嗓音大喊:“三个大小姐,睡够了没有,京城客栈到了,还不下来!”
我迷糊睁开眼睛,头晕脑眩的,摇醒了身旁的小牡和绿萍:“小牡,绿萍,京城到了,快醒醒。”
绿萍大了个哈气,两手大大张开,伸了个懒腰,眼睛还是没睁开,接着她又敲了敲自己的肩膀和背,嘴里嘀嘀咕咕:“这么快就到了,我好像都没睡着……”
“行了,别磨蹭了,你爹还在客栈里等着我们呢,等会儿收拾收拾就要进宫了,晚上就要在御前表演,你们这样拖来得及吗?”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往车下拖。
绿萍被我这么一拖,似乎一下子清醒过来,她连忙跳下马车,吓地气喘喘乱叫:“傅姐姐,赶鸭子啊,这么拖我,不怕把我吓出病来,真是的。”
我没有理她,想去叫唤小牡的时候,忽然发现不对,小牡全身是汗,颤颤微微,嘴里一会儿咿咿呀呀地不知再说什么,一会儿喘着气,我上前拍拍她的脸,热量传上我手……
外面的平安等得不耐烦了,大叫:“好了没有啊,下车要这么长时间,你们几个大小姐还真的磨蹭啊,女人就是麻烦!”
我顾不了那么许多,掀开布帘对平安说:“小牡的额头很烫,大概是一路上舟车劳顿给累的,平安,你先上去找刘师傅他们,叫他们去找大夫。”又对绿萍说:“绿萍你进来,帮我把小牡扶出来。”
平安一听,碎念道:“那丫头真麻烦,才赶这么点路就病塌了,如果师傅真的让她唱戏,那她还不被累死。”
“臭小子,你废话那么多干吗,还不上去叫师傅去找大夫。”绿萍踹了一脚平安,平安往前一跳,闪了闪,绿萍没有踢到他。
他又开始找话题嚷嚷起来:“你这个丫头可真是野蛮,如果让你学功夫,你还不要把人给打死的。”
我看了实在是不耐烦了,用力把小牡给扶下马车,只是那一瞬间,四周静极了一般,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京城人来人往的街道时时映入我眼中,很熟悉很熟悉的场景,过了这么多年,一点也没有变,一点也没有变,我默然移动着脚步,向前走着,在我最凄凉的三年里,差点被我遗忘的地方,过去的怀恪儿时的朋友们……
“傅姐姐……我……”虚弱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这时的我才马上反应过来,生病的小牡还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