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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魏兹曼的闹剧

拉宾刚刚到任,由“国家输水工程”带来的以叙冲突便找上门来了。这项巨大的工程使加利利山以东的胡拉湖周围出现6000公顷的肥沃耕地,并将加利利海(太巴列湖)的水翻山越岭引到缺水严重的以色列中部和南部。叙利亚,约旦与以色列共用约旦河水,这一工程将使以色列的用水量骤增,叙利亚试图截断这一工程的源头,他们要把约旦河的一支主要来源巴尼亚斯改道而不经以色列即流入约旦,这使以色列人十分恼火而向叙利亚改道工程基地几番开火,发射远程炮弹,居然将直射距离创记录地延伸到两英里半。叙利亚只好作罢。到了1967年,魏兹曼的空军部下一次击落6架叙利亚的米格——21战斗机,的确以色列空军的法国“幻影”式绝对比“米格——21”要好,但以色列的装甲力量却不敢与拥有苏制T——54和T——55型坦克的阿拉伯人匹敌,拉宾认为,以色列可能又触怒了阿拉伯人,大战真的到来,以色列将步履维艰。

好在艾希科尔访美,机会又来了,拉宾又给总理带上了名目繁多的武器求购单,艾希科尔在那里被美国人气坏了,因为约旦国王侯塞因在纳赛尔的怂恿之下以“不提供武器就投靠苏联”要求美国,美国居然不顾以色列强烈反对而同意了。艾希科尔自己憋了一肚子气,却把好消息带给了拉宾,因为求购单上的武器大部分都已经或正在运往以色列。这对这位总司令拉宾来说就是再好不过的消息,拉宾看见美国提供的“空中飞鹰”战斗机,250辆A——2C和A——Ⅰ型坦克,坦克引擎备件及105毫米口径的大炮简直欣喜若狂。

这一年国庆日阅兵式时,拉宾忧虑不解,连续两天得到消息埃军正向西奈纵深推进,拉宾最初以为又是1960年“罗梯行动”的重演,但上一次以色列太被动了,以色列国小又四面受敌,根本不具备什么战略纵深。针对这两点根据,拉宾认为即将发生入侵被判断准确时,就必须先发制人地进攻,利用局部优势兵力迅速消灭阿拉伯人的精锐有生力量,夺取战争主动权,并将战火一定引向敌人的领土……然而在对这次入侵的判断上拉宾却经受了一次难熬的折磨。纳赛尔起先在5月16日要求联合国部队在两国边界撤回到加沙和沙姆沙伊赫,但没想到秘书长吴丹马上就撤出了驻军,埃及驻军很快进一步封锁了蒂朗海峡,切断了以色列途经亚喀巴湾运送物资的通路,尽管拉宾知道纳赛尔并不想打仗,或许真的是想再来一次“罗梯行动”式的神经战,但他也认为纳赛尔是十分注重其在阿拉伯国家中威信的,若有阿拉伯国家出来煽风点火,骂纳赛尔是“胆小鬼”,这场战争必将促成。好在真若先让以色列动手,拉宾还有一点借口,那就是埃及人把蒂朗海峡封锁了,这可以牵强地说成“侵略”,而且他相信美国人、英国人都不会喜欢埃及这一封锁行动。

拉宾例行公事地向内阁作了详细汇报,但内阁讨论之中,他开始意识到,他的汇报与建议将左右最后的决定,他将会不得不去承担决策后果的责任,幸好他还没有提出关于早打、晚打的建议,不过这是内阁迟早要问他的。休会期间的谈话之机很难得,拉宾广泛地征求意见,可是,外长埃班却十分悲观地反对开战,并从外长的角度警告拉宾,没有哪个大国会真帮以色列的。会后,拉宾又去本——古里安那里“取经”,然而这位老人很让拉宾失望,他居然连连攻击艾希科尔的无能,还对拉宾说:“你犯了一个错误,不该动员后备役部队,你和允许你这样干的人都犯了错误,你们已经把国家拖到了危难的境地,你绝不能开战,我们是孤立无援的,你要为此负责的!”拉宾失望地走出他家,嘴里吸着的是今天吸的第45根烟。

拉宾踱在街上,心中还在煎熬,他知道越是晚打就越会使以色列唯一的“杀手锏”——“闪电战”威力大减,然而他却仍然难以承担开战失败的责任。

内阁的防务扩大会在5月23日召开了,在汇报和答问中拉宾深深地感到并没有人急于去打仗,他们寄希望的是让外长埃班去欧美游说。拉宾知道在26日以前,仗是打不成了。晚上他还是组织召开总参部长及军区、兵种司令会议,积极商讨详尽的作战方案,这份方案是“将来时”的,但大家讨论仍很激烈和积极,空军司令霍德提出的空袭最后被大家作为了共识。

几天的内阁防务会议使拉宾的心情十分沉重,他主战的观点成了众矢之的。全国宗教党党魁夏皮拉尖刻地质问拉宾,并拿1950至1956年埃及封锁海峡的事情作比,他几乎是在吼叫:“你知道那时本——古里安什么时候才开战吗?他在肯定有英、法帮助的时才开战!……我们要先发制人,我们就要自己承担战争责任。你打算承担危害以色列的责任吗?”拉宾十分痛苦,因为艾希科尔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最后的责任会由拉宾承担,因为开战与否这个大主意或许要拉宾来拿,弄不好拉宾还甚至会成为千古罪人。

拉宾像一台蒸汽机一样地“吞云吐雾”。他把最信任的新任作战部长魏兹曼叫到面前,魏兹曼专注而关切地聆听拉宾的苦楚,“魏兹曼,你认为我应该受责备吗?是不是我该让出我的职位了?你说呀!”魏兹曼一惊,然后宽慰地告诉他,大家都会齐心帮他渡过这一关,辞职的事千万不能想,看见拉宾服用大量安眠药睡去,魏兹曼才告别总长夫人莉赫离开。拉宾的医生吉隆博士告诉莉赫,拉宾患了疲劳过度与尼古丁中毒的综合症,强制他睡去会让他很快恢复的。莉赫怜惜地望着自己几夜未合眼的丈夫,心里很不是滋味。

拉宾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24日中午了,他依然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他的医生吉隆博士让他再休息一下,25日才能开始工作,拉宾不肯,魏兹曼在电话里让拉宾安心休息,内阁会议没有什么变化,一切等25日拉宾来了再说。没想到这位魏兹曼精心设计的一场闹剧,差点让拉宾丢掉乌纱帽。拉宾24日的全天缺席引起许多政府大员的反感,居然动了“换人”想法,魏兹曼告诉艾希科尔拉宾已经心力交瘁,精神崩溃了,并自封为代参谋长召集部长开会,人们印象是,拉宾垮了,魏兹曼是顺理成章的接任,艾希科尔居然一直没有反对。

拉宾被蒙在鼓里,他在人们惊异的目光中坐到内阁会议总参谋长的座位上,当天下午,官兵们在总参会议上又看到了那位精神抖擞,嗓音洪亮的帕尔马契老兵,他思路清晰的战局分析与布置以及流露出的必胜信念使官兵们倍受鼓舞。魏兹曼的闹剧只得早早收场了,因为他要搬倒的这位总长即将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战斗英雄”。

两位“英雄”

在魏兹曼导演闹剧的那一天,将军们向他提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作战计划,这个计划要抽掉阿拉伯人几次威胁以色列的“跳板”——整个西奈半岛,他们要占领整个西奈,包括“霍雷夫行动”未拿下的阿里什。拉宾得知之后,理智地把它搁置了,因为这很难办到而且还会有国际的反对,这已经是不可辩驳的侵略了,再说艾希科尔早在25日当天就严令军方在27之前不许轻举妄动。——尽管艾希科尔是在等待埃班的消息。26日,埃班的消息令人兴奋:“美国第6舰队将参加打破海峡封锁的行动,美国已通过驻埃大使警告埃及,美国在埃及进攻以色列的情况下将承担保卫以色列生存权的义务。约翰逊告诉纳赛尔——进攻以色列就意味着埃及的自杀。”然而又一份来自美国政府的电报让人们不得不怀疑埃班消息的来源,因为这封电报是警告以色列的。29日下午,艾希科尔还收到了约翰逊的亲笔信,相当强硬的言辞——再一次警告以色列不可走向战争。而摩萨德的可靠消息说,阿拉伯的几位首脑也得到了美苏的禁战和“不放第一枪”的警告。

内阁部长们开始赞成早打,因为他们已对美国失去信心,但对美国许诺的打破海峡封锁仍然笃信不已。6月1日,一位白宫发言人竟然说埃班误解了总统的意思,美国不可能参与打破封锁的行动。这次被愚弄的愤怒席卷以色列,已近10天的宝贵战机错过了。第二天早9时,拉宾在总参掩体里召开内阁防务委员会与总参联席会议。重新从戎的南方军区司令达扬在会上说许多拉宾不便说出的心里话,一旦大战,大国出面制止前以色列会有3——4天的时间可打,倘若是早作决断打,埃及防线就会漏洞多些,战果会较大,但如果拖下去,敌人一定会越来越强,以军初期突破防线都会变得举步维艰,更别说什么第二阶段的扩大战果了。“战争是唯一的选择”——这一句话说到了将领们的心里,博得了雷鸣般的掌声。艾希科尔竟然把国防部长一职让了出来给摩西·达扬,这样,将领们才勉强同意他再延后两天开战的建议。这两天里,艾希科尔、达扬、拉宾无不煎熬般地等待内阁的最后表决。拉宾坐不住了,对参战部队作了一次视察,战士们高昂的士气使拉宾再一次振奋起来,南方前线已经一切准备就绪了。在返回特拉维夫的斯代多夫空军基地的时候,达扬告诉拉宾,内阁批准开战了。二人仔细商讨之后,把空军部长霍德建议的空袭安排在6月5日凌晨7点45分,因为霍德说那时埃及空军刚结束晨间巡逻,是吃早点的时间,7点——8点那里是处于瘫痪状态的。另外那份魏兹曼计划已经修改而改攻沙姆沙伊赫。这一夜,拉宾睡得很香甜,因为为了开战的到来,他整整被折磨了15天,而且还差点丢了“乌纱帽”。

第二天早上,第一批40架战机准时向埃军空军驻地飞去,为了保密,指挥官禁止驾驶员打开通讯设备,达扬和拉宾这时才开始感到一种压顶的恐惧……几分钟后第二批,第三批的飞机都按原计划派出了,他们居然赌注一般地派出了全军200架战机的188架,他们几乎是屏住呼吸地注视着雷达的监视器屏幕。霍德的空军若在3个小时内完不成任务,就将有叙、约数百架增援埃及的战机向特拉维夫飞来,那时,保卫以色列国民的战机只有12架!

幸运的是,一切进展顺利,第一批40架飞机无一缺失地飞回着陆,天呐!他们击毁了来不及起飞的189架埃及战机。第二批、第三批的战机仍在完成各自的攻击任务,11时还未到,就已有304架埃及战机在烈火中燃烧,埃军失去了3/4的空中力量。这时拉宾马上命令向南方军区装甲部队发布密语命令“纳赫肖,行动,祝你顺利”。装甲部队几乎是在瞬间便出现在西奈半岛上,开始切割、包围和歼击尚未回过神的埃及部队。拉宾考虑到了北方的叙、约必定会马上应战,建议内阁能够试探性地通过联合国停火观察员奥德·布尔将军向约旦国王侯塞因暗示避免交战,但约旦视之不见,反而与叙利亚空军协同向以色列发动攻击,其实拉宾以此又一次巧妙地引约旦、叙利亚首先动手,于是又用对埃及相同的办法,在两小时内悉数摧毁了两国武装力量。

6月5日夜,空军装甲协同作战的演练效果在耶路撒冷得到了充分的显示,古尔的伞兵旅是拉宾任作战部长时精心培植起来的,飞行员与坦克手们依照“蛇鸟理论”相互掩护,齐头并进。整个约旦河西岸地区的战局对以方都十分有利,拉宾感到十分欣慰。拉宾在激战中发现,多年不出江湖的达扬变了许多,以前鲁莽而骁勇的达扬增添了几分睿智,他十分注重保持各穿插部队行进速度的均衡,因为这一次是三敌当前,情况极其复杂。拉宾对达扬也更多了几分敬意。这时苏联已经开始大幅度展开外交攻势压制以色列停火,在拉宾和达扬的共识之下,以军快速逼近了西奈的吉迪和米特拉山口,速度之快,来势之汹居然吓跑了沙姆沙伊赫的驻军,以色列海军指挥官进占沙姆沙伊赫后致电拉宾:“这里空无一人。”这使达扬、拉宾又为之一振,他们知道停火协议已经通过,但交战双方表态前的一整天可以进一步扩大战果,于是6月7日成为战斗最激烈的一天。古尔旅与约旦军队在耶路撒冷逐街争夺,一天苦战以后,傍晚时分终于由狮子门突进老城。古尔旅的士兵们又看见了神圣的“哭墙”,士兵们抚摸着墙上的巨石,久久不愿离去。拉宾、达扬也赶到了,他们被这样的场面感染得也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达扬还把写着自己祝愿的小纸条塞进了巨石间的缝隙里……这时,又有一个消息让两位将军大喜过望,纳塞尔居然在这一天23点拒绝停战协议,这意味着以色列可以打叙利亚了,因为苏联在停火协议正式生效前没有理由出兵干涉。以色列又占了大便宜,埃及溃不成军留给以军大量战利品,而在北方,达扬不顾内阁阻止也对一再挑衅的叙利亚开始还击。拉宾没有达扬这股劲头,敢不顾内阁的阻止,但确实再不打叙利亚就会坐失良机。叙利亚抗击十分顽强,以军的进展总是以面对面的肉搏战换来的,达扬开始动摇了。拉宾却以增援部队已派出为由说服达扬,不要撤军。达扬没有作声,因为他是国防部长,理应承担比拉宾大得多的责任。然而,拉宾的坚持终于使叙军在9日夜攻势大减。叙利亚广播电台莫名其妙地在10日早8点30分声称以色列已占领库奈特拉城,这一谣言使叙军军心大乱,本来是因保护首都大马士革而后撤的叙军也变成了溃逃,以军轻取库奈特拉城,10日下午6点30分以叙停火协议生效后,以军又以一支空降兵控制了赫尔蒙山的制高点。

仅仅6天的战争到此告一段落了,以色列一举占领81600平方公里的土地,国土扩大了4倍,事实上从这时起,以色列已经走上了一个以强欺弱,崇信武力的道路,因为事实已证明它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在阿拉伯包围、攻击之下的弱小的以色列。变得狂热的人们把达扬与拉宾看成了举国称颂的“英雄”,尤其是拉宾,这似乎成为他军旅生涯一个十分圆满的句号——因为4年的总参谋长任期到了。他的新打算,却吓坏了艾希科尔,他居然说了本——古里安“传染”给以色列老百姓的那句话“凡不相信奇迹的人都不是现实主义者!”然后告诉艾希科尔:“亲爱的艾希科尔,我想我将会胜任驻美大使一职的!”原来,拉宾在脱下戎装之后,要做的是以色列国的驻美大使,然而却还有这么一句话——“好事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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