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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仕途多磨难

直到1949年,“法鲁加口袋”还紧紧禁锢着埃及1/4的军队力量。埃及确实是心力交瘁,无心再战,1月7日孤立无援的埃军提出休战与谈判的要求。

这时拉宾倒是弄到了一个美差。以埃罗得岛谈判要有一位熟谙南方战况的军官,阿隆派出了这位年轻的师弟。拉宾得到一件专供以色列与外国谈判特使才能穿戴的礼服,虽然旧得已经有好几处快磨破了,但至少还是一件正宗的美国货,拉宾已经十分满足了。辞别战友还有爱妻莉赫,拉宾来到一派安宁、平和的罗得岛。拉宾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如此清静悠闲了,睡觉、就餐居然成为这位谈判代表的主要活动。他用刚学来的希腊语“恩考瑞”(“多”的意思)在一次晚餐中叫了4盘肥牛排,他是在侍者惊异的目光中走出餐厅的。拉宾不会系领带,为此还在一次理发时受到了埃及代表团团长赛义夫·丁的嘲笑。然而,以色列的“法鲁加口袋”这张王牌却让埃及人一点也笑不出来,以色列人正想以此获得最大限度的实惠。拉宾深深感到,谈判即是交换,只有当自己手中有对方需要的东西时才可能成交。最后的结果是埃方接受了除加沙地带外以埃及巴勒斯坦国界为停火线,2月24日停战协议签订。拉宾在签字前即被召回了国,因为准备抢占地盘的以军更需要熟悉地理状况的拉宾,这是一次叫“法克特行动”的战斗。

7月20日,以色列与叙利亚也签订了停战协定,历时15个月的以色列国独立战争告一段落,以军的胜利使每一个以色列国民都感到骄傲与自豪。

拉宾选定了职业军人做为他一生的职业,然而,尽管本——古里安在裁减名单中划掉了他,但他的面前还是有着一个个挫折与不平在等着他。拉宾含泪送别了受压而集体辞职的帕尔马契高级指挥官——8位亲密的战友。他以被解散的哈雷尔旅原旅长的身份向曾经也是帕尔马契一员的总参谋长雅柯夫·多里写信诉苦,却未想到多里居然要送他到国外学习。

正巧阿隆要去法国访问,便让拉宾替自己暂代南方军区司令,希望能以此留住拉宾,但阿隆尚在法国之际,本——古里安却把达扬调到了南方军区担任司令。这是本——古里安预谋已久的,因为阿隆战功显耀,威信高,又是帕尔马契的首领,利用他出国之机剥夺其兵权实在再好不过。拉宾在达扬上任的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南方军区。

这个时候,一位属于被本——古里安器重之列的英国犹太军官钱依姆·拉斯科夫拉了拉宾一把,拉斯科夫深知这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对这样一位还不成熟的战争英雄“下手”未免过分一些,于是这位总参训练部长让拉宾办起了营长训练班,拉宾被这位心胸坦荡的人感动了,他干得十分卖力,成绩斐然。而此时,对拉宾的称赞之语由一些高层军官也传到了本——古里安那里,但帕尔马契的背景总难让本——古里安对这位年轻人有更大的好感,尤其还有那件“集会事件”始终令本——古里安耿耿于怀。

这是发生在半年前的事了,大批帕尔马契军官即将被复员回家了,留下的战友十分想为他们搞一次送行的集会。事情传到了参谋长多里耳朵里,赶紧下令禁止。拉宾十分气愤,仍然决意参加这次集会,这亦被多里注意到了。集会那天一大早他便被叫到特拉维夫汇报工作,多里和他友好地东拉西扯了一上午,拉宾正想回去,又受到了本——古里安的召见,这是在他家里向他汇报南方边界地区以埃边防军交火情况,本——古里安问得已经超乎寻常的细致。拉宾知道这是本——古里安是在有意拖延时间,无意中却听到了他对雅丁、阿隆、达扬三位高级将领的评价——“雅丁是一位好军官,但不遵守纪律,而且缺乏实战经验”,“阿隆是一位优秀的战地指挥官,但卷入政治的程度太深了”,“达扬是一个无比勇猛和信心十足的士兵,但却是一个十分孤独的人”……拉宾对这些从本——古里安口中道出的对高级将领直率而刻薄的评语怔了好一阵子,这种与总理兼国防部长无拘无束漫谈的机会确实是拉宾盼望已久的,而这将使他延误送别集会而背叛共生死的战友。最后拉宾居然拒绝了本——古里安的总理家宴的挽留而匆匆赶回军区。不久,拉宾和其他所有参加集会的现役军官都受到了军事法庭的传讯,并且分别受到了一个记入档案的警告处分。

拉宾似乎成了“专职教员”,营长训练班之后又帮助拉斯科夫开办旅长训练班。这时总参谋长——这位以色列的三军总司令雅丁看中了年轻的拉宾,拉宾才28岁,就成了总参作战部长。这也是本——古里安的意思,因为他想起了这位年轻的军官曾坚决地奉命进攻贝京的“伊尔贡”部队,况且他也想不出拉宾有什么随着其他帕尔马契高级军官闹事的事情,于是终于给了拉宾这次机会。

这时的以色列国已经在战火中坚强地恢复了生机,从欧洲战乱中逃来的犹太人带来了资金,带来了先进技术,他们固有的犹太人那份专注使这片土地开始兴旺。这些又吸引了一大批从穆斯林世界逃出的犹太人,他们一贫如洗,异族的重压使他们除了种地什么也不知道,政府把帮助这些新移民的重任交给了拉宾,让这10万对以色列期望极高的移民安顿下来并不容易。这些移民没有一技之长注定他们的未来生活仍然渺茫得很,免不了就会向拉宾发脾气、放怨气,拉宾十分为难。雅丁猜想这位年轻部长或许只会打仗,这回他是不是没辙了,他为这位可爱的年轻人也着实捏了一把汗。部队里的医生都被拉宾派到移民那去了,这支部队还有比重很大的一部分大学生,在拉宾的鼓励下他们都充当了移民子女的临时教师。拉宾与移民们住在一块,他们一起迎来了1951年,但新年的礼物居然是一场罕见的大风暴。洪水泛滥,狂风刮倒了几百个移民的帐篷,拉宾带领战士们一连两天两夜泡在风雨中,身上的衣服都披在了移民们的肩上……移民们终于被打动了,这是只有自己民族才能给予的温暖,不久这些移民就融入了勤恳奋斗的以色列国民之中。拉宾被冬日的风暴送进了医院,这一次他又得到了本——古里安的赞赏,雅丁在拉宾烧得很厉害时探望了拉宾,告诉他,本——古里安深情地问候他,并回身向病房里十余位在风暴中负伤或严重风寒的战士们说:“本——古里安称赞你们是‘民族的使者’,我亲爱的小伙子们,你们是我们国防军的骄傲!”

不久,本——古里安批准了雅丁的建议,作为嘉奖,拉宾将去英国坎伯雷皇家参谋学院进修一年。拉宾在那里收获不小,因为英国人根据各方面情况判断局势发展程度的经验很快就被拉宾掌握了。这一年莉赫和小女儿达莉亚一直陪在拉宾身边,初入仕途已让拉宾有些累了,妻女的陪伴使他感到这一年很幸福,但确实又太快了。

时来运转

还在拉宾进修期间,新的总参谋长莫德恰·马克莱夫与新的作战部长达扬的关系即已僵化得很了,马克莱夫曾让拉宾回国接替达扬,可达扬是本——古里安的爱将,这场斗争的结果是达扬成了新的总参谋长。拉宾听说这一消息,心中打起鼓来,与达扬的关系是十分微妙的,他们之间有竞争,又有间接的旧怨,达扬的最大对手阿隆是拉宾最亲密的朋友,拉宾是怀着十分沉重的心情踏上归国的飞机的。

然而并不像想的那么坏,达扬确实是高瞻远瞩,他把拉宾任命为训练部长,这使拉宾受宠若惊,一切顾虑想法都烟消云散了。拉宾还陪达扬一同去美国考察,拉宾终于第一次踏上了这片被父亲极力称颂的土地。拉宾将留英所学编成课本配合达扬对以军的第二次整编。拉宾对训练陆军指挥官十分严格,个个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这一切都受到了达扬的赞赏。达扬也得意于自己把一位对手变成能干的部下。1956年4月,莉赫为拉宾又生下一个儿子,尤瓦尔的出生使拉宾十分兴奋。几个月后,他又接到达扬对他委以重任的任命,34岁的拉宾成为少将北方军区司令员,这是四分之一个总参谋长,执掌一方重兵的将军,更令他兴奋而亲切的是,他又回到海法,又看见了从前那个帕尔马契小兵住过的营房。

这一年10月29日,英法以三方协同对埃及作战的第二次中东战争开始了。拉宾手下的北方军区被抽调一部分前往南方前线作战,北方虽相对稳定,但这场由苏伊士运河引发的战争使叙利亚不忍心看自己的阿拉伯兄弟埃及被打,便开始向在非军事区耕种的以色列拖拉机开火,许多以色列基布兹还受到了叙利亚戈兰高地炮火的攻击,为此以色列军越过加利利海袭击叙利亚的渔船和工厂进行报复,拉宾知道北方边界的冲突升级并不好,于是便一再令部下总是浅尝辄止,双方一直没有大打出手。

南方战场的战斗进展十分迅捷,11月6日这次苏伊士运河之争画上了句号。达扬任职期满,令拉宾感动的是,达扬曾提名由拉宾来接任此职。但总参谋长一职的人选最终还得由本——古里安说话,钱依姆·拉斯科夫成了新的总参谋长。但是,拉宾一点也不感到遗憾,因为拉斯科夫是一个帮过自己的人,更令拉宾高兴的是在拉斯科夫的支持之下,拉宾终于收到了美国哈佛大学1959年夏季入学通知书,去美国留学的梦想就要成真。

然而,或许他真的与美国缘份未到,就在这一年4月,由于组织工作混乱而使总参搞的一次全国总动员的大演习弄得一团糟,引起了反对党和舆论界的攻击,盛怒之下的本——古里安撤掉了总参作战部长和情报部长,在拉斯科夫的保荐之下,拉宾第二次出任作战部长。重抄“旧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只是拉宾比从前更加成熟起来,他似乎已经了解了官场仕途的某些规律。作战部长是无明文规定的参谋长的第一继任人选,而总参谋长又是全国的三军总司令,是所有将军觊觎的职位,拉宾知道自己已经离此不远了。

50年代末,美苏的对峙已经逐渐明朗化,在中东问题上,苏联首先选择了阿拉伯国家,大批军火物资运往埃及、叙利亚、约旦等国。英法对以色列十分吝啬,只是卖一些武器给以色列。美国出手晚了一步,阿拉伯被苏联抢走使它很不平衡,还想争取一部分阿拉伯国家,因此对以色列的援助总是控制在一个很低的水平线上。以色列已经开始听到埃叙合成的阿拉伯联合共和国某些欲与以方决战的消息。而在以色列国内,外交策略的争论却仍喋喋不休,国防部副部长佩雷斯,空军司令魏兹曼坚决反对巴结美国人,拉宾的建议常使他们讥笑不已。事实上那段日子里法国的戴高乐倘若把武器供应一切断,以色列就将面临全面的军备危机。发展的局势越来越证明拉宾的亲美策略与美国争取攀上“盟友”是一条万全之计。拉宾越权地向即将访美的本——古里安递上了一份数目惊人的武器求购单,本——古里安十分支持拉宾,竟告诉拉宾:“我与你想的一样,法国人和英国人一样靠不住,这次去华盛顿一定争取拉近我们和美国人的关系。”拉宾的求购单上还有一套由先进雷达站组成的早期预警系统。

1960年初,叙军炮击以色列边界定居点,以色列本能地向叙以边境增派兵力。苏联人向叙、埃提供“权威性情报”,称以色列将对叙利亚发动进攻。埃及总统纳赛尔随即将埃军主力秘密开进西奈半岛,1月19日部署完毕,无数门大炮已瞄准以色列人的脑袋。以埃边境自苏伊士运河之战以来仅有二三十辆以军坦克守备。

24日晚,以色列总参会议室,“烟雾”缭绕,情报部长的报告使以军将领们个个心惊肉跳,拉宾算是有些远见,他在19日曾看见了一份埃军装甲师向苏伊士运河以西集结的情报,当时,他曾马上打电话告诉第7旅旅长塔尔,于是,塔尔的第7旅成了迅速反应的主力,以军用24小时才将130辆坦克调到了以埃前线。

前线的指挥官告诉拉宾,埃军并未有任何进攻的行动甚至连迹象都没有。埃军大概是被苏联人耍了,以色列人又被埃及人耍了。陈兵边界,双方谁也没有动手,只是对峙着。

42岁的总参谋长

这次应急调动被称为“罗梯行动”,许多人包括本——古里安都对拉宾投去了赞赏的眼光,正像拉宾所言,早期预警系统真的需要大大改善了。本——古里安又把从美国带回的高级预警系统的安装工作交由拉宾亲自主持。

可是在拉斯科夫任职期满时,接任总参谋长的却是原副总参谋长茨维·佐尔。有一个人十分高兴,那就是国防部副部长佩雷斯,他对参谋长一职才是觊觎已久的,与他资历相当的拉宾没有当成对他自然极为有利,至少说明他还有机会。他曾在总参与国防部权限划分上与拉宾有过激烈争执,对拉宾越权向本——古里安递送武器求购单他看成了一种“邀宠”,十分恼火。

值得庆幸的是拉宾又一次与本——古里安面谈了,这一次本——古里安居然向他保证,他就是佐尔的下一任总参谋长,为此他还让佐尔一就职就让拉宾升任副总参谋长。拉宾并不知道佩雷斯在背后捣鬼挑拨他与佐尔的关系,佐尔确实平庸,但拉宾对他不自觉暴露的不屑被佩雷斯大做文章。佐尔终于与拉宾搞僵了,甚至委婉地要拉宾辞职。拉宾并未表态,但未想到本——古里安居然把佐尔的总长职务又延长了一年,拉宾感到自己十分委屈,于是他又出现在本——古里安面前。这次本——古里安和拉宾都做得十分漂亮。

“伊扎克,我答应过你当下一届总参谋长,你会当上的!”

“可是……”

“我的意思只是想让佐尔再干上一年,你不是老想出去学习吗?现在是个机会。但如果你认为应留在军中,你自己拿主意吧。”

“不,不,真的感谢你,我绝不会再想离开部队,因为军队需要我,我也离不开它,就要建成的国家灌溉工程还需要我们去保卫……”

“好极了,”本——古里安满意地拍着拉宾的肩膀,俨然慈父一样的眼光看着拉宾说:“快去把你的决定告诉佐尔,我想他会知道我们俩今天达成的共识的!”

这段对话的双方一方是官场老手,一方是聪明的后生,双方的话都说到了彼此的心里。拉宾多年来对本——古里安的怨恨居然一下子消失殆尽了。1963年6月本——古里安突然宣布将辞去总参谋长兼国防部长的职务,佐尔正在法国参加航空博览会,拉宾是代理总长,他急匆匆地带领一大批高级将领来到了本——古里安家中,拉宾发表了令人为之动容的长篇讲话,从本——古里安对国家和军队的贡献到以色列的困境,法国将切断武器供应,而强敌阿拉伯还在苏联人的帮助下更加强大,拉宾讲得本——古里安十分激动,但他只是深深地坐在沙发里,没有言语,只是嘴唇在颤抖。在拉宾含泪说完“难道您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把以色列国防军丢下不管吗?”这句时,本——古里安才站起来,用从未有过平静的目光望着大家,动情地赞扬了每一位在座的将领,然后就回房休息了。

在列维·艾希科尔正式接替本——古里安以前,本——古里安又一次见了拉宾,这一段话让拉宾记了很久——“伊扎克,我答应过你当下一任总参谋长,你会当上的。我把这事告诉了艾希科尔,我相信他会尊重我的意见。当然,其余的事我办不到了,请原谅。”

拉宾立正给本——古里安行了一个军礼。

佐尔的任期不再延长了,1964年1月1日起,受艾希科尔的委任,42岁的拉宾终于实现了他23年来的宏愿,当上了以色列国防军的总参谋长。要知道他从一名普通士兵到今天的全军总司令才仅仅用了23年。

但是对总参谋长之职觊觎已久的并非只有佩雷斯一人,还有即将被拉宾提升为作战部长的空军部长魏兹曼。这或许是用不着解释的常理,爬得越高就会越孤独,当然也会有更多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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