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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恒河历险

唐贞观五年(631年),玄奘进入中印度境内的羯若鞠阇国(今印度恒河西岸的卡脑季)。此国的国王就是称盟印度的戒日王,政绩显著,声名远扬,他不仅是印度历史上有名的贤明君主,也是后来与玄奘密切合作,是玄奘弘扬大乘佛学的有力支柱。

戒日王名叫喜增。其父名叫光增,在公元606年病卒。传位于长子王增。王增以年长继位,以恩德治理国家。执政不久王增被东印度设赏伽王以赴会名义设计诱杀。17岁的戒日王在国中大臣的拥戴下继承了王位。登位后,戒日王向大臣们说:“我兄长的仇没有报,邻国不归顺,国家就没有正常的生活。”于是统领全国军队,训练士兵。6年之中,东征西伐,象不解鞍,人不解甲,重新统一了芨多王朝崩溃后分裂的北印度,又征服了中印度和西印度的部分地区。

戒日王本身信佛,执政期间坚持倡导用佛教治理国家。他自己不吃肉,命令所属城都不能食肉。严禁杀生害命。凡有佛教圣迹之处都建立寺院。每5年举行一次大布施,把国库中的钱全部拿出施舍给人民。库存的钱用完了再进行储蓄,布施的时间一到立即又拿出施舍,以此形成经常的制度。他把一天分为三个时段。一个时段料理政事,两个时段用于造福行善。执政30年,国家强盛富裕,政治清明和平。玄奘到羯若鞠阇国时,戒日王的政绩、声名在国民中已经是有口皆碑,人人传扬。

戒日王所在的都城,叫曲女城,其名字的由来还有一段美丽的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是羯若鞠阇国人长寿的时代,曲女城国王名叫梵授,膝下有1000个儿子,100个女儿。儿子们个个机智勇敢,女儿们一个比一个长得艳丽。当时有位仙人居住在城中的殁伽河畔,收视反听进入禅定状态。年长日久,形如枯木一般。往来的飞鸟在他身上常常驻足歇息。不料衔来的一粒尼拘律树种子留在仙人的肩窝,日久天长,种子发芽生长,长成大树,并与仙人联成一体。人们就称他为大树仙人。许多年,仙人身上的大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飞鸟在上面筑起了许多巢穴。仙人几次想脱离禅定,但惟恐毁灭了鸟窝中的生灵。直到小鸟长大,从巢穴中飞出,仙人才脱离禅定,从树下走出。

一次仙人来到殁伽河边,看到国王的女儿们结伴游玩。沐浴的女儿们一个个像出水芙蓉一般,不觉情 欲的种子渐渐升起,爱欲浸满心田,于是去求国王。国王听说大树仙人到来,亲自迎接慰劳说:“大仙留意于世俗之外,何事轻易出游了。”仙人说:“我栖息于森林,经历了长久的岁月。最近刚脱离禅定,出来游览,见到国王的诸位女儿,欲爱之心顿生,故前来求婚。”国王听了他的话,不知怎么办好,就对仙人说:“现在请仙人回去,等候吉日良辰,我把女儿送来。”仙人得到国王的许诺,就回到了丛林中。

仙人走后,国王回去问遍女儿们,没有一个愿意受聘的。国王担心许下的承诺不能实现,定会引起仙人发怒,会给国家、宗祠带来灾难,因而忧愁憔悴。这时国王最小的女儿知道了父王的心思,便从容地对父亲说:“招来父王如许深重的忧虑,是我们做女儿的罪过。我愿意以微尊的身躯,延长国家的命运。”国王听后很高兴,便把小女儿送到仙人所在的丛林,向仙人道歉说:“大仙以超出世外之心,而垂顾世间之情,我谨慎送上幼女,供仙人洒扫庭除。”仙人见到后,嫌弃这名女子太丑,于是很不高兴地对国王说:“你轻视我年老,许配给我一个不漂亮的。”国王说:“我问过所有的女儿,都不肯答应,只有这个小女儿,愿意供你使唤。”仙人心怀愤怒,就念咒语说:“让99个女子,马上弯腰驼背,形貌丑陋,终身难以婚配。”国王大惊,回去察看,果然女儿们都已弯腰驼背。从这以后,这座城就称为曲女城了。

曲女城有寺院100多所,僧侣一万多人。玄奘在曲女城的跋达罗毗谕罗寺停驻三个月,考察了曲女城的历史文化,目睹了戒日王的政绩,也学习了不少的佛教经典,离开曲女城后,又到附近的阿逾陀国,访问考察了印度佛教史上著名人物大乘佛学瑜伽学派宗师无著、世亲、胜授等人的遗迹。离开阿逾陀国后,在往阿耶穆却国行进的途中,遇到了一群要吃唐僧肉的恶魔,事发地在今印度阿拉哈巴德西北。其险恶程度远比先前在波罗奢大森林遭劫更为凶险。

据《大慈恩三藏法师传》卷3记载:当时玄奘沿恒河东下,欲去阿耶穆却国,与80余人同船而行。行约50公里,只见从恒河岸边的树林窜出贼船十余艘。贼人横刀吆喝,跳上玄奘乘坐的商船,威逼舵手把船驶向岸边的树林,然后把船上的人用绳子捆绑起来,一一搜取财物。显然玄奘遇到了江洋大盗。

可是这伙贼人与一般贼盗不同,他们除在恒河岸边经常抢劫商旅财物外,还是一批信奉“难近母”的邪教徒。每年中秋时节,都要寻一俊美男子杀以祭神。他们搜取财物时,发现玄奘体质圆丰,仪容伟丽,光头秃顶,又是一个出家之人,欢喜异常。便在密林深处,取土和泥,修筑成祭坛,由两名贼人把玄奘架到坛中,取出尖刀和盘子,欲用玄奘肉身祭祀“难近母”,然后用鼎镬煮熟食用。

一切准备停当,只见贼头领召集众贼二三十人,齐刷刷跪行河边,口中念念有词,好像祈祷什么。祈祷完毕,贼头领对众贼说道:“我等祭神时节将过,不能得人,今此沙门形貌淑美,杀用祠之,岂不是一件很吉利的事吗?”玄奘听后对贼头领说道:“以奘秽陋之身,得充祠祭,实非敢惜,但因远来,取经心愿未遂,檀越杀之,恐非吉也。”与玄奘同船的人都悲哭起来,有的人请求贼人不要伤害取经之人,愿意以身替代。贼人不许。

玄奘此时自知在劫难逃,怕也无用。便微闭双眼,盘腿趺坐在土坛之上,心中暗想,如果我的生命还没有结束,就能度过此难;如果我的生命已经没有了用处,那么死也无憾了。

当盗贼正欲挥刃之际,忽然狂风四起,刮得天昏地暗。原来平静的河面上涌起数丈高的大浪,打翻了岸边的贼船。狂风挟带着飞沙走石,折断树木,吹得群贼骨软筋麻,个个站立不稳,贼人手中行刑的盘子吹向天空,碰到树上,摔得粉碎。这时同船的一位老人大声喊道:“这是报应啊,报应!取经的和尚杀不得啊!”众贼惊问:“此沙门从何处来?叫什么名字?”同船人回道:“他就是东土大唐来西天取经的唐僧。”众贼惊异万状,只见玄奘依然闭目趺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更加恐惧。他们虽不是佛门中人,但信仰中也确有神灵崇拜。听了老者的呼喊,便信以为真,以为这天象突变是苍天示警,惟恐还有更大的惩罚在后面,危系来生。于是跪下向玄奘叩头忏悔,乞求皈依。

玄奘起身,手触贼头领天灵盖上,口念几段心经,方静下心来,然后为其受“五戒十善”,历数佛门十恶不赦之规。受戒毕,狂风停息,河面还静,众贼“收诸劫具总投河流,所夺衣资各还本主”,玄奘率旅伴同船而去。这是玄奘入印度以来遇到的一次最大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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