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善者，伪也”
一一荀子
1.悟空
就羞愧，且愧于中药
你枕上的星宿，是暗的
就用当归或甘草
可让老手取新纸
来提笔，写一工整“药”字
边写边蜕皮、熏衣
笼中人久久不死
小妖们也还在点火、吹灯
棒打三更
你不是你的悟空又如何？
就分身、痛哭
胸中有瓦缸，就空置
就湿唇吻铁尖，就烂
“那整整一海的蒸汽啊……”
就挥发，就成梨花或桃花
（2010.03.03）
2.月半
月圆之夜，几乎可以叫他
突厥人、回回人
月半时，只能叫胖子
在人民饭店，他胖
不在人民饭店，也胖
不是人民的问题
偶尔也在泪水中，哭一回
或沉到报纸一角
用广告四面吹风
还是简单点说吧——
他一直爱做豆腐鱼
更爱吃，口吃
差一点信佛，更差一点油盐
豆腐酸了方提笔
写完信后又写诗
（2010.03.08）
3.桃花
为出汗而登东山，山下是渺小的国际
在唱迎宾曲。腿软无趣，聊一聊城西？
有小楼开窗装西风，要强梳山的发髻
刚才见它捏着的绿意，踩草梯而下流
更添了青苔刻痕，更踩你黄衣的三轮
小笔不需挥，就这粉红破绽，就桃花
（2010.03.11）
4.奔走于途中的雪
奔走于途中的雪
把二两银子打在枝上
几具人体颓然坠地
十步以外，是落花
那落花也在途中
刚好碰响过梦中的银器
河流即表白，长短倒无论
要来的该来则来
不过浮尸于爱情
不过盘发、赋诗
那奔走于途中的雪
把二两银子打在枝上
（2010.03.15）
5.蛮诗
独摸言语尖端岂敢？孤兰之胳膊
堪称光滑，堪称白。思考时有山岳气、有地气
滩头有天仙诗、掘地诗
摇船的一路诵读，村妇挥起锄头诗
高天云臀，低天厚土，原野不野，但有土气
高梁秆下埋黑旗
田坝尚能饭否？够宽否？
外国人送来波音，小姐们赠绰号“千斤”
（2010.08.05）
6.观雨
山，蔚为之大观
而瀑布，却实在是可惜
勿学猴子观天，空谷辟谷
平原亦够厚实，可卧可坐
树梢扔出一鸟、垂一绳
大地近来空茫，一如史前西藏
可依次考察野味和山势
无非芭蕉麻将、红杏鸡汤
万般皆凶险，宾馆无人管
小玉呻吟毕，听雨头靠局长
（2010.08.05）
7.樱桃
名叫樱桃就难免轻佻，但樱桃树，是敦厚的
娘胎内，孩子们个个乐得其所
偶尔踢球，唱《剖腹陕乐歌》
我盘踞一洼地写诗，写给
某个将来人，或者她妹妹、表妹
我每念一句，都有十米呼应，宛如观世知音
我三叔于树下装风，把村子装满
然后哭穷，先哭自己的，主要是别人的
一旁肃立善人和鸡狗
卯时，佛至。不是虫髦，是佛
知其为佛者，非福也
不知其为佛者，有大罪孽
我盘踞一洼地写诗，写政治诗、经济诗、佛学诗
且也并非虫髦，且又吃过樱桃
大笔运行如党，就地陶冶青草的情操
（2010.10.06）
8.出塞
次次葬礼都新鲜
那么，再来一次？
旧土翻新泥
浅埋骨头与归根
还是飞鸟爱故人
浅草生生出两岸
浮云不起眼
乱弹你的游子意
（2010.10.07）
9.城北
车站的报纸旧了
换来一个服务员
新任丈夫颇敦实
鲤鱼水面练吐痰
只手刚缴了罚款
地铁、地铁——
谁都爱喊这一声
刁民身上有勒痕
你裤兜内藏橘子？
可有橘子身份证？
平原原本爱大米
牧童遥指挖掘机
四野静坐、要钱
三爷爷抱柱醉洒
左脚莲花右针尖
可提议把这假的
都弄得像更假的
比如搞搞深挖洞
广积粮，剥虎皮
意义均升华上墙
遍地皆沉痛之诗
不是灾民莫来读
这逝者从来如此
小情调重复取胜
万象说不定更新
（2010.11.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