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次大辩论结束后,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就再也没有露面,他在干什么呢?
是不是因失去了坎贝尔小姐的热情早已乘船回奥班了呢?坎贝尔小姐不允许任何人去打听,她对这个学者的态度已经不仅仅是冷漠,而是非常地厌恶。无疑,这都得归功于学者把坎贝尔小姐的绿光讲得一无是处,毫无意义。
但帕特里奇在贝丝夫人的怂恿下,还是打听到了他的情况,这个年轻学者并没有离开约纳岛,还一直住在渔民家里,他在那里一个人孤独地生活。
他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进行某种深奥的科学思辨,或者,背着枪,穿过海滨的沙滩。在那里,他对黑秋沙鸭和海鸥进行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屠杀,这些鸟在当地一钱不值,只有这样,他低落的心情才会得以改善。他是不是还报有一丝希望?想坎贝尔小姐在实现了她的愿望后,对他的态度会恢复正常?从她的个性看,这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又发生了一件讨厌的突发事件。如果不是他的情敌急时出现,又慷慨相救,他的结局可能会更惨。
事情发生在9月2日上午,当时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要去研究约纳岛南端的岩石,一块花岗岩,一浪蚀岩柱尤其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他决定攀登到顶上去。但是岩石的表面很滑,根本找不到可踩的地方,但是出于对科学的执着,他还是克服一切困难,终于攀到了岩柱顶上。
一到那儿,他就开始认真地研究,当他满意地记录下所观察到的结果准备回去时,却发现要想从这又滑又陡的岩石上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认真看过哪面岩石壁更适合往下滑,他就开始冒险了。
忽然,他一脚踩空,身体往下倾,无法保持平衡,要不是一根断裂的树桩在他摔落到一半时把他及时拦住,他可能就要掉到汹涌澎湃的大海里去了。
现在,尤尔西克劳斯先生正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既爬不上去,也不能下去。
他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要不是奥利弗背着画夹写生回来恰好经过这里,真不知尤尔西克劳斯先生还会怎样。奥利弗听到喊声,停下脚步,抬头看见尤尔西克劳斯先生挂在3英尺高的半空中,就像一只顽皮的猴子在荡秋千一样晃动着,其样子十分滑稽。
不过奥利弗还是忍住了笑,想办法救他下来。
奥利弗先攀到岩石柱顶上,把亚里斯托布勒斯拉起来,然后又帮他从另一边滑下来。
亚里斯托布勒斯脚刚一踩到安全地带,就说:“辛克莱先生,因为我事先没计算好岩壁与垂线的夹角,所以才会滑下来又挂到那。”
“尤尔西克劳斯先生,很高兴,在这个时候我能帮上您一点忙,奥利弗答道。
“还是让我向您表示我的谢意……”
“不必客气,先生。要是我遇难,您不是也会救我吗?”
“当然!”
“好,我等您也来帮我!”
于是两个年轻人握手辞别。
奥利弗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没必要声张。至于亚里斯托布勒斯,更不会说。他因为很惜命,心里还是很感谢情敌帮他解困的。
那着名的绿光呢?是不是得专门祈祷!可是,已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秋季的雾气会很快地将天空弥漫的,海拔高的地方,9月里,很少有晴天了。那是不是就要放弃对绿光的观察了呢?是不是要等到明年或者到别处去追赶它呢?
这也是让坎贝尔小姐和奥利弗·辛克莱烦心的原因。
每天晚上,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麦尔维尔兄弟、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奇都座在面对海平面的岩石上,全神贯注地看着太阳慢慢落下,希望天空纯净,那样落日一定会更加壮丽。
然而,每次他们都带着对明天的期望回到奥尔德丹旅馆。
那天,突然刮起了微风,很轻却连续不停。微风穿越了东面的群山,滑过远处长长的草原,不会再有广阔水面蒸发出的或者晚上海外的风带来的潮湿分子。
这一天,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坎贝尔小姐忘记了伏天的炎热,不停地来回走着,奥利弗跑到岛上的高地观察远处天空的状况。麦尔维尔兄弟也不耐烦地把鼻烟盒倒出了一半,贝丝夫人和帕特里奇也停止了交谈,呆呆地站在那里。
大家商定好晚上5点就吃饭,然后到观测站去。
但,就在快3点时,大家一阵恐慌,一片云,呈棉桃状,在东方升起,在微风的吹动下,正在朝海上飘去。
坎贝尔小姐第一发现了这片云,她不禁失望地叫出了声。
“只是一小片云,不用担心,海伦娜,”萨姆舅舅说,“它就会散开的……”
“或者它走得比太阳快,会在太阳前头先消夫在海平面之下。”奥利弗说。
“这会不会是雾气到来之前的先兆呀?”坎贝尔小姐问。
“那需要去看看。”
奥利弗跑到修道院旧址,观看那片云。
半小时后,他赶回来,带回一个让大家放心的消息,这云只是宇宙中一个迷路的孩子,在干燥的空气中找不到一点给养,很快就会在半路上饿死的。
但它似乎没有听从奥利弗的话,继续追随着太阳,并在微风的吹动下,渐渐靠近太阳,即而遮住了太阳的光盘。
坎贝尔小姐闭上双眼,长叹了一口气。但又放不下心,睁开双眼,紧盯着那块挡住了太阳光的云团。
云团没有让坎贝尔小姐失望,很快便移开了。太阳又射出那万丈光芒,云朝天边落着,还没能达到海平面,就不见了踪迹,也就半个小时的光景,好像天上出了个洞一样。
“这片云总算消失了,”年轻姑娘大声说,“但不知它后面有没有追随者!”
“放心吧,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解释道,“不会再有云出现了,这云消失得这么快,又是一子下不见的,就说明它在大气中没有碰到别的水气,西面的整个天空都是纯净的。”
晚上6点,大家聚到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全神贯注地看着天空。
那是在岛的北端,阿贝山的上山脊,从山顶上环视四周与马尔岛翘起的那部分便尽收眼底。
北面斯塔福岛,看上去像一块巨大的龟甲,搁浅在赫布里底海水中,远处,埃尔瓦岛和戈美达岛在大岛长长的海岸线上清晰地显现出来。无边的大海往西、西南、西北方扩展着。
太阳沿着一条倾斜的轨迹迅速下滑,天边渐渐暗下来,但约纳岛上房屋的窗户却在夕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一片金色。
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凝视着这无比壮美的景色,沉默不语,这时,圆盘在变换着形状,在与水面平行处,慢慢膨胀开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鲜红的热空气球。
天空一片澄清。
“这次我们一定会抓住它。”萨姆忍不住说道。
“我也这么想。”西布答说。
“别说话。”坎贝尔小姐提醒道。
两个人忙闭上嘴,屏住呼吸,好像担心呼吸会汇集成一片轻云,把光盘挡住似的。现在,星体的下部终于咬去了海平面。太阳在变宽,还在变宽,好像装满了发光的流体一样。大家都在期盼着最后几道光的出现。
突然,山下海边礁石处的两声巨响打破了这片寂静。接着,一阵烟从那里慢慢升起,在缭绕的烟雾中,冲出几十只海鸥、海鸟、银鸥和海燕,它们是受到枪声的惊吓才突然飞起的。
它们连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浮云。这片浮云径直向上飘去,像屏幕一样叠在天际与岛之间,就在太阳把最后一道光线射向水面时,它从这即将逝去的星体前掠过。这时,猎人——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出现在悬崖顶上,他手里的枪还在冒着烟。
“啊!怎么又是他,简直让人无法忍受!”萨姆喊道。
“太过分了!”西布也喊道。
“看来,把他从岩石上救下来是个错误。”奥利弗心想。
坎贝尔小姐紧皱眉头,两眼发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由于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的错,让她的愿望又一次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