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农夫养了一只驴子;这只驴子所做的一切工作,都做得挺好挺好的。它的主人找不到合适的话来称赞它;生怕它在树林里丢失了,他在一个晴朗的日子,给驴子系上个铃铛,让它一路上叮叮当当的直响。
我们的驴子骄傲起来了,做出趾高气扬的样子(你要知道,驴子也听说过勋章的哩),它已经深切地感觉到,现在它是身价百倍了!
驴子得以参加高人一等的阶级,心里欢喜的滋味是复杂而微妙的。(对于并非驴子的人们,此中滋味大概也是差不多的。)
我应该告诉你们,那天以前,驴子不大引起人家的注意;在它系上铃铛之前,它没有什么怨言可说。它糟蹋燕麦和黑麦,甚至糟蹋菜园,吃饱了的时候,它就悄悄地走了;可是系上了铃铛啊,——实在对不起之至!我们的可怜的出了名的驴子!
它还没有走动几步,颈子上的勋章就叮叮当当的响得厉害。不到一分钟,农夫拿着棍子,从燕麦和甘蓝菜的田地里三步并做二步的追上来了;另一家邻居听到了铃声,为了把驴子驱逐出自己的土地,顺手捡起随便什么东西,向它肋骨上直戳过来。
因此,我们的可怜的大名人,一到秋天就垮了,终于剩下一身皮包骨,连驴子也做不成了。
在社会生活中,正如我们时常看到的,无赖之徒必须对这一点严加注意!当他地位卑微的时候,他可以逃避别人的耳目;但名誉之于无赖正如铃铛之于驴子一样,愈是遐迩闻名,愈是丑态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