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恩平
1981年,只有二十几岁的刘国学就显示出他的文学功力,他的散文诗以整版的篇幅在《北京文学》第二期发表,并与著名作家汪曾祺、贾平凹、孙犁、著名诗人流沙河的作品同时列进要目,刊登在当时在全国发行几十万份的2月17日《中国青年报》上。高起点常常引发高质量的冲刺。后来,刘国学又在其它报刊发表了散文《幼时三友》、《往事没有结尾》、《我母和她娘家人》、《我的故乡之恋》这些堪称精美的篇章,篇篇以个性化的语言和与感情色彩,感染着读者。
翻开刘国学的散文,只要读下去,就会被那种独特的味道所感染,带到他所表现的情境里,使人心弦随着它的起伏而波动。这里试举几例:
“我八岁的那年夏天,河堤下的柳树林里绿烟如画,我不知道我是怎样举起了一枚石子,投向了一群欢叫的小鸟。故乡叫做腊子鸟,头大,飞起来很慢,它们当中的一只沉重地落下了,落下了,我的童心也从此沉重地跌落了。唉唉,现在想起来,这可爱的小天使何曾有害于我,我是怎么动起一抬手的念头呢”?(选自《幼时三友》)
“五姑来我家,好象总是在春天,从窗南的草甸子走来。春天有风,外面很冷,屋予里也冷。她穿一身灰色的长衫,齐耳短发,进屋就盘腿坐在炕上,和母亲说些什么,记不清了。她水不喝,烟也不抽。那种气氛,那种格调,让人很难忘记。”(《踩生》)
“他拭泪的时候,三弦琴的余韵,如一声绝响,让人心碎。接着便有七八个父老乡亲急了:‘后来咋样了?后来咋样了?’‘死了,死了,都死了’!
老舅沉默了,那是在小村人听惯了他说书,屋子里冷清的时候。
老舅沉闷了,那是他发愁找不到新书的时候,自叹:我还要说什么呢?”(选自《我母和她娘家人·弦断谁听》)。
尽管这些篇章之间节奏不同,用墨轻重不同,但我们通过作者简约而又率真的笔,仿佛和作者一样,在追悔失落的童心、再现如烟的往事、同情随着时事变迁而浮沉的人物命运中,获得了一种满足,一种高品位的审美。读刘国学的散文,深含厚重的文化、人格和审美修养,难怪有人品味再三,啧啧称赞;有人读后剪裁,作了收藏。这对时下有人匆忙操弄文学或硬着头皮找人制造效应造成社会逆反心理的现象,无疑,是一个讽刺。
刘国学创作散文的背后,自然还有许多重要的因素。作者童年丧母,正在他刚刚感受到母爱、离不开母爱之时,母亲逝去了,母亲的死令他悲痛已极,久久难忘,使他看取人生总是有人间真情和令人同情的不幸,跳动着一颗不安的、激荡的心。加上两次进大学中文系学习,使他那不吐不快的文学冲动进入了较高的层次。他说,我最欣赏老舍夫人苏洁青为散文说过的一句话:“朴实、韵味、深情、文字讲究……”我正是按这个原则写散文的,不管写哪一篇,我都感到我的笔很沉重,不敢轻易落墨,常常为了写好一段、一句,独处一隅,反复琢磨,直到能够充分表达我的心境、形成文章的统一风格为止。当问及他何时有书出版,他说:“我决不简单追求出书这种时髦,重要的是质量,我要一篇一篇用心地写。”
作于1996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