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风为它送行;
最终远成;
瓦砾石头;
和覆盖泥土之上的青草;
这是我无尽的感慨;
也怕有什么担心;
楼去楼空;
连空气都静得发出声音;
风为此而停;
鸟儿暂不来问;
老实人站在这里;
迟到的聪明可能管用;
亲切的颜色;
冷酷的涂料总想刷新;
记忆跳起迪斯科舞;
要逼你于混乱中走出院子;
因此你必须坚强地阻拦;
以保持你和楼原有的姿容;
不必叫醒更夫;
沟通在于心灵;
即使门是锁的;
也能复制室内的情形;
突然地闯入;
谁也不会安静;
越是相依最后;
越是与平和靠近;
许多好事可以重新诞生;
甚至想像把楼带走;
知己知心知音;
转换成奇迹证明;
当新的电梯在深井里升来下去;
才发现人类可以友善也可以培养陌生;
宽银幕的墙壁;
不知怎样上演;
你是否走回旧楼;
找回好一点的心情;
作于2004年11月
北京地铁的二胡
北京地铁与地面的通道口;
我听到一种声音;
无论岁月的泥土怎样淤满沟纹;
也掩埋不住一个人和他的二胡;
萎缩的枝丫和树墩;
组合成残疾的人形;
他紧握二胡的弓刀;
锯开地面深处的声音;
就像百听不厌的木犀地、复兴门;
北京总有新鲜感;
猜不透故事的;
总是外地人;
从早到晚的河流;
涌来欣赏的青苔;
台阶溅起的节奏;
像是提醒北京北京北京北京;
快走的是什么人;
停下来的又是什么人;
只有那满地的繁星和月亮;
能为他们证明;
忘掉外面那些事;
也还记着这件事;
遗失了那些感受;
却还保留了这个感受;
去了那么多地方;
只有北京是个神圣的地方;
不用心倾听;
就不算去了北京;
作于2004年11月
今天是你的生日
今天是你的生日;
老师;
你的学生;
和我们;
像你的孩子一样大小的朋友;
有如共和国的人民;
祝福祖国庄严的诞辰;
群鹤纷纷;
在我们心中的国土上;
雀跃欢腾;
绽开芬芳花朵的脸;
捧来喜庆红灯的情;
心声歌声;
紧随高高举起的酒杯;
献给你的七十二岁;
秋天;
山坡树一样的;
挺拔和年轻;
怎么才相信;
你真实的年轮;
就觉得;
你是二十七三十七四十七五十七;
修行好的人;
离我们最近;
讨得年轻人的喜欢;
是你创造的奇迹;
你是年轻人的总统;
年轻人有了你;
就有了价值黄金的青春;
跟你学;
学你的坦荡;
我们的人格蓝天一样透明;
随你恨;
我们高傲地向前踏步注视远方;
不予理睬露骨的低俗和野丁香掩饰的陷阱;
接近你;
走进了人生的课堂;
尊重你;
更懂得文化和读书的厚重;
一个五十年代的名牌大学生;
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志气;
谁噗嗤一笑;
准会写歪自己的姓名;
我敢说;
世上的老师千千万;
各具形态就是不一样;
你是好人;
要说的话;
和丈夫不说;
和媳妇不说;
可以和你说;
在你晚霞映衬的树下;
我们沉静地纳凉;
我们放心地躲雨;
并且可以欣赏;
一路的艰险和彩虹;
再展开眉头环视;
向那些不长树的地方;
祈求苍天;
能不能多洒些良种;
让大地蓬勃;
更茂盛;
老师;
今天是你的生日;
你把积攒一生的快乐都带来了;
我们也跟你一起快乐;
我们把;
祝福你的快乐也带来了;
咱们共同快乐;
有时无声胜有声;
有声一声接一声;
身长翅膀如彩云;
把酒斟满了;
为快乐而醉;
醉得太阳不想下山;
醉的眼睛里升起了月亮和星星;
即使醉卧倒地;
也不忘记说;
跟老师学;
做人;
就做个叫得响的人;
作于2007年10月
给我一些心情
如果一天给我们一些心情;
我一定请求留下几个;
如果一年给我们上万个心情;
我祈求天天都有;
带着诗意散步;
捧着文心行走;
追着小鸟歌唱;
奏着竹笛逍遥;
然后再放飞我的眼睛;
从古希腊的欧洲;
再到春秋的诸子百家和今天;
直到读出我思想的河流;
这个幸福的瞬间多么美好;
就好像这个世界因我而存在;
也没有人到中年的头晕;
和膝盖关节的酸疼;
作于2007年3月
就在某个发言的会场
面对书本和知识;
谁不想平心静气地聆听和神往;
就在某个发言的会场;
真不希望有别样的面孔;
落在一个四、五十岁人的身上;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个新单位对他是否陌生;
别惧怕经典的引证;
那是对中华文明的宣讲;
别嫌弃字句的浪漫;
那是生命中青春的飞扬;
摘下醋意的面具;
背后可别说不欣赏;
板住自己的嘴巴;
千万别找管事的人说短论长;
别做嫉贤妒能的人;
让人心里不舒服;
多靠近文化和艺术;
你的自尊就会留在这个岗位上;
作于2007年3月
祖母用过的筷子和勺
祖母用过的筷子和勺;
我们还再用;
筷子和勺;
是祖母的祖母;
祖母祖母的祖母祖母传给我们的;
从古老的乡村蔓延给发达的城市;
我们举起筷子和勺;
像举起沉重的历史;
我们举起筷子和勺;
像听见一首军歌: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七、八双筷子和七八只勺;
步调一致进军一个菜盘和汤盆;
每一次都步伐整齐;
习惯了瘟疫脊背上欢乐和跳舞;
祭奠祖母的小路弯弯曲曲;
祖母的坟前献上虔诚的专用供品;
有谁想把死人的待遇再给活人;
不要再蹒跚地举步维艰;
让菜盘和汤盆属于自己;
作于2003年3月
卖布的商贩
那个卖布的商贩是个女人;
我在记忆中努力绝版她的嘴巴和眼神;
像外星球一块陨石;
砸入我的脑核;
使我与所有的货主保持着无奈的距离;
她不知道卖布的心须有布一样的柔软;
磨合的张力只能和解不能亢进;
躲在布碉后是她高频的两片唇和射电的目光;
犹豫徘徊将是我终生的教训;
从此我把自己想像成一尊缄默的秦俑;
只要在商业街的店铺里穿行;
都要警惕;
我被布匹缠身;
作于2003年5月
带标签的盛典
每隔几天;
被应邀出席一次盛典;
一些躲在城市背后的人;
总是策划跟踪你的名字;
英才、专家、获奖、入卷;
来吧;
别嫌价高;
能垫起你五尺的尊容;
就像有人巴望高级文凭;
吃一顿西餐就保你一个博士生;
只要勒紧裤子;
便有人给你名声;
我突然想起太白先生;
出走、离宫;
告别玄宗和高力士的欺哄;
决不上交表决心的发言和论文;
作于2003年5月
文化对阵
两个人酒后摆起文化对阵;
茶桌是一条界河;
都想趟过去;
摇扇者装扮斯文;
吸烟人在灰缸里筑起城堡;
老板在门后偷听;
品味当今的“圣人”;
李香君和鲁迅;
隔岸静等;
摇扇子的壮汉;
一脸的怒目圆睁;
吸烟的高叫;
没家的狗咬谁不认人;
老板这时猛醒;
现在已是凌晨1点,
你们是什么文化人?
李香君动起柔弱的身子;
感叹那把扇子份量太轻;
爱抽烟的鲁迅;
则是一脸的愁容作于2003年5月
夏季旅途
注定;
这段年轮是燃烧和收获的季节;
我们带着不同的背包;
身着不同颜色的裙和西服;
拥挤着向前奔行;
一路的风景偶然有雨;
你总是自认精明地审读和小心;
连你的微笑;
都娇贵得怕别人碰撞;
给你一个机会;
你却分配不好午餐;
坚强的肚腹;
不可能乞讨你发霉的声音和浮肿的眼神;
同样是丰满;
你却力气虚空;
仅凭一把伞;
也挡不住周围的漏洞;
拔开草丛;
还是要前行;
对面是秋天;
没有浸透的种子;
只怕是没法进入;
作于2003年5月
三个动词和三个名词
1、看
看一本诗集;
我不想吃到干巴的馒头;
看一本专著;
我不愿意接过又一次重复;
看一个男人;
我担心留下永久的陌生;
看一个小孩;
我不希望他长大;
看一个女人的背影;
我不敢瞅见她另一副面孔;
看一片黄沙;
我害怕干涸了自己;
2、说
头上长着两只角;
在圆月的脸上张着;
轻轻一吐;
全是呱噪;
管不住;
它就乱跑;
奔你来;
你要不要客套?
别惹着主人;
小心一声狗咬;
还是学学哲人;
将它浸泡久了好;
3、想
没有一点星光;
谁也无法探秘;
只有声音和动作;
表示它的心意;
即使风吹过来;
也看不清底细;
告诉我你在哪;
这个世界太需要葱绿和金黄的麦地;
捉不到的影子;
我们无法联系;
什么时候;
别再有歇后语和谜底;
1、脸
双肩上升起个月亮;
和月亮一样又不一样;
一样时;
兴奋得夜里也发光;
不一样时;
阴暗得不知何处躲藏;
我向往真实的月亮;
不想看到和天上不一样的月亮;
天上的月亮是亿万年的诗情;
肩上的月亮能让诗情一扫而光;
为什么一连几天有透明的月亮;
变色的脸却瞬间变作一碗浑汤;
2、耳
接通所有来自声音的世界;
还有被声音遗落的寂寞和孤独;
我为人类有1000岁的寿命基因叹息;
为什么捣乱的声音总能穿过耳膜参与扼杀;
我们在短途;
不愿意安宁的世界;
耳朵显得专一又无奈;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童年的声音怎么就抵制不了嘈杂的洪流;
脸边的耳朵比双肩高;
谁能计算出它的承重超过双肩多少;
只有那些两只不屈的耳朵;
仿佛是两片灿烂的笑;
3、手
很多事情;
是借助手干的;
当你看到一种荣耀;
那是双手编织的花环;
伸向天空伸向月亮;
伸向向往的方向;
脚看不起手的万能;
手自认为动手动脚手在前面;
脚在某一天不能动了;
手再也够不到它必须用脚够到的地方;
脚哪怕迈出一步;
就会纠正手的谬误;
作于2003年5月
某一天突然发现了鸽子
某一天我们突然发现了鸽子;
它不是在村头的老槐、古镇的旧宅;
在高楼窗台前伸手可触的一角;
一窝两雏的真切让我们感受最脆弱的婴儿和摇篮;
当我们伸出一只经历太多的手;
老鸽戒意地飞走;
完美的画面留下划破的弧线;
只是两只幼雏还在安睡;
给点米粒儿和水让幼鸽的妈妈回来;
观鸽的大人和孩子呼唤;
慈悲的心情是多么珍贵;
忽然想到筵席上乳鸽的遭遇;
谁来倾听天上的老鸽踅来踅去地忧伤;
何时像树一样栖息满身的鸽子或者鸟;
心情才能永远没有沉重地翱翔;
作于2003年9月
蜻蜓的姿势
蜻蜒飞翔的姿势很优美;
和所有的鸟组成离开地面的群列;
灵活的翅膀显得我们手脚笨重;
谁知道它比人类飞翔的决心要早;
小时候我们在路边羡慕它飞来飞去的样子;
怎么也说不清为啥自己不能飞行;
当一只蜻蜓抓在手上;
你是否再放飞;
不要玩一场游戏;
丢失一份美的心境;
作于2003年9月
对蚂蚁的观测
对蚂蚁我们多半是来自祖传的观测;
一拥而上噬遗骸和甜食成命;
捏死一个蚂蚁是多么容易;
只有蚂蚁啃骨头保留在一个特殊时代;
或是忙着搬家组成观天测雨的系列;
别的再也不能使我们心神颤动;
心乱如蚂(麻);
太叫我们乱糟糟浑身发痒;
蚂蚁面前;
人永远自以为顶天立地;
它的生命随时被庞然大物碾的粉碎;
谁也不会俯下身来倾听它死前的哀怜;
不屑一顾的顽症很难改变;
童年玩蚂蚁的心情不知何时溜走;
两指之间两鞋之下;
一个轻率就能毁掉亿万年孕育的物种;
思维的网留下了一连串的空洞;
作于2003年9月
有一种鱼
有一种鱼很危险;
顷刻间;
树枝没站牢的小鸟水面上羽毛四散;
在亚马逊的季河;
属于酷似鲤鱼的鱼妖;
守着偷袭的空间;
我曾以为;
鲨鳄之类是不变的记忆;
鸟吃鱼很有意思;
而鱼窥视鸟的布阵;
却添了几分惊奇、几分冷酷;
也少了几分激情、几分平静;
作于2003年9月
阔绅般的企鹅
不想眩耀的是一身朴素的衣装;
丰满的份量压得左右打晃;
在漫天单纯的世界里激情得醉酒一般地闯荡;
企鹅先生永远是自我奋斗的乡绅;
我佩服这位绅士先生;
真实地热爱自己的故乡;
甘心它的世袭;
谢绝搬进城里接受观赏;
不像有些东西;
不是绅士;
也要与众不同;
把自己装扮成绅士的模样;
作于2003年9月
瓢虫大姐
这几个秋天;
引来我们好奇;
只要明媚的日子;
所有的瓢虫飞入宅内;
它的老态龙钟似地爬行;
它的入冬成群地挤在墙角;
它的两瓣对称的花衣裳;
和内里的马铃薯叶子味;
我们对它已知不够;
只尊称它为花大姐;
没人再问;
这位大姐从哪里来、做什么;
它要找它的姐;
它要找它的妹;
它要躲藏、它要相会;
粗心的人只是驱赶;
不侵犯自己决不关心另一类;
作于2003年9月
一只青蛙死了
一只青蛙死了;
静止枯干成残体;
谁也没引起震动;
没有谁伤心的样子;
仿佛是成年人的成熟;
过路的人;
只有一个孩子惊讶了;
昨天;
那个月光下;
山区早春的河流;
蛙声一片;
他捉住了一个很好玩;
他不知道、不知道;
面对青蛙之死;
为什么大人们不伤心、不伤心;
作于2003年9月
头顶上的工地
狭窄的楼道;
交错着简单的散聚;
中国人太多;
梦里也难见;
一栋小楼属于自己;
只好习惯地;
转换成;
一脸的客气;
人有时是个鬼东西;
蔫巴了那是在设计:
墙,该抠个沟多挂兜了;
地板,要亮丽的;
厨房,命令向后退;
前厅呢,变的阔气;
还有那个柜啊、灯什么的;
二次革命;
全来新的;
楼下最怕楼上制造危机;
来自高处的声音有威力;
不用拉动警报;
随时随地空袭;
铁锤,把墙击倒;
巨声掀起大地;
钢钎,催开水泥花开;
爆豆四起;
电锯,不是野外蜂儿悦耳的歌唱;
恰是嗡嗡飞来的战斗机;
昨晚有了衔接《新闻联播》的记录;
今晨7点又开始了新的攻击;
民工专听指挥者;
为你停工谁赏给咱人民币;
受难的身体提出抗议;
心:
别让我脱落背叛你;
我跳动了一生为啥不让我休息;
脾:
胃与我友,
浸润着酸甜苦辣;
别再让肝加盟找你制气;
脑:
那个住户是谁;
损害我的细胞;
还压抑了你自己;
没去处逃离;
每日盼望;
安静与我相依;
谁来关注;
新规走进楼里;
别再让建材;
第二次背上楼梯;
作于2003年5月
世界在我的哭声中颤抖
想起你的那天;
你是我最可怜的日子;
酸雨从我的眼中夺眶而出;
爹;
母亲死后;
以为你能永世永生;
这一次;
我再也挡不住汹涌的两条浊流;
世界在我的哭声中颤抖;
记不清那天有没有哀乐;
我的哭声比哀乐悲怆;
你的身躯顷刻间就高耸入云;
再寻找;
你被粉碎在小匣子里;
无论我的哭声怎样撼天动地;
都拉不回你消失在终点;
从此;
我依赖的背影化为悬空;
仿佛我是世界唯有的孤儿;
任凭外面怎样喧闹;
哭声都会深处涌动;
有母亲有父亲的日子多么温暖;
总是有亲人在家里等着;
我该哪里去追寻;
只有哭声加剧着苦痛;
我曾想;
有一天;
在人海般的街市上;
看你领着母亲从迷失的那边走来;
我要紧紧跟上拉住你;
创造全世界死又复活的奇迹;
让风把哭声吹得无影无踪;
作于2007年9月
想起我十二岁的冬天
我十二岁的冬天那一年;
母亲死了;
十二岁一个小孩;
若把他分成一半;
才六岁;
把六岁再分成一半;
才三岁;
再把三岁分成三份;
才一岁;
不管是几;
母亲活着肯定会说;
没娘的孩子啥时都可怜;
这个最可怕的悲痛;
一直没让我长大;
眼泪总是在十二岁里流淌;
以为母亲四十五岁的笑容;
会突然出现在家门;
说:“你们怎么相信我死了;
那是去你姥姥家出了趟远门”;
而这一切;
一直是我永生的幻想和虚空;
连一张遗像也没有;
她慈善的面容;
只能用眼泪描述;
有时候我就一个人偷偷地哭;
哭得连自己都可怜;
也想让别人可怜;
却从来不敢别人面前有哭的样子;
只是说过;
世上最可怜的就是没有了亲生的母亲;
这也许是冒犯了所有的父亲;
实际上我们应该相信;
失去了第一个最重要的亲人;
肯定是我们渡不过的难关;
作于2007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