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HC营地别墅2005年10月21日下午2点
班波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位置,4名荷枪实弹的JHC看守人员正押着梅丽和另一个青年男子从西北角的那栋小楼出来,他们的手脚都戴有镣铐,走起来很是吃力。
吃过午饭后,班波先是在楼上美美地睡了一觉,这才起来洗了脸化过妆,见已经是下午2点了,心想梅丽出去有大半天,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别墅里空荡荡的,大概威斯理还在睡午觉,所以一点响动也没有。班波闲着无聊,便上到3楼威塔的书房去,想找一两本书来看,但她推了推门,原来门已经锁上了。班波耸耸肩,只得作罢。
她下到底楼的客厅里,在沙发上坐了,百无聊赖中想到应该给梅丽打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便拨了她的手机号码,不成想,话筒里传出的却是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声。班波愣了愣,心想梅丽的手机怎么会关掉呢?莫名地,她感到一阵烦躁,似乎有什么不祥的东西正缠绕在别墅的周围。
这时,女佣从走廊里转过来,问班波:“小姐,您喝咖啡吗?”
班波没精打采地说:“好的!”
女佣正要下去,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等等……你有威塔先生书房的钥匙吗?我想进去找本书来看。”
女佣忙道:“威塔先生临走前给我一串钥匙,等我去试试看。”
“不用了,你把钥匙给我好了。”
女佣去拿钥匙了,威斯理则拿着一架望远镜从自己的房间跑出来,班波展开一个笑容,朝着他伸出双手:“威斯理,过来。”
威斯理跑到她跟前,歪着脑袋说:“我刚才梦见妈妈了!”
班波拉着他的手问:“是吗,快告诉我,妈妈什么模样?”她早就听别人说起过威塔的亡妻莫莉,是个富有而美丽的女人,所以一直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威斯理摸着脑袋想想,才回答:“妈妈当然长得是妈妈的模样了。”
班波扑哧乐了,环视着客厅四周道:“威斯理,别墅里为什么没有妈妈的照片呢?”好像从她跟威塔交往的那天起,她就没听威塔提起过莫莉这个名字。
谁知威斯理却委屈地说:“我也没有妈妈的照片,爸爸不让我看,我都快记不得妈妈的样子了。”
班波一怔,原先在这里没看到莫莉的照片,她还以为是威塔怕自己心里觉得别扭才故意藏起来的,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正自诧异间,女佣已经回转,将一串钥匙交给了班波,她拿过来在威斯理的眼前晃了晃:“走,威斯理,阿姨领你去爸爸的书房看看,说不定里面有妈妈的照片呢!”
“好啊!”威斯理兴奋地牵了班波的手,两人噔噔地跑上3楼。
在书房门口,班波只试几下,便把门打开了,威斯理先一头钻了进去,好奇地看着。里面有一排书架,两盆高大的绿色植物,一张黑红色的老板台,上面有电脑和电话。在东边墙上挂着一块织锦样的饰品。但是没有照片,一张也没有。
班波和威斯理都有些失望,她摸着孩子的脑袋说:“也许是爸爸怕你看到妈妈的照片会难过,所以都收起来。”
“是吗?”威斯理低下头去摆弄挂在胸前的望远镜。
班波走到书架前,看着里面各种各类的书,顺便抽出几本翻了翻,却是一点阅读的欲望也没有了。威斯理已经跑到阳台上去,拿着望远镜朝着远处探望,嘴里不时地发出惊叹声,想妈妈的那点伤感很快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班波的眼光落到了老板桌的电脑上,心想不知道能不能上网,应该到自己的网站“宠物天堂”去看看了。她在电脑前坐下,按动了开关,待屏幕上出现了各种图表后,不觉先打开了“我的公文包”,里面跳出了很多文件标题。大多是一些账单数据之类的东西。
班波马上被其中的“惩罚性追猎”吸引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挪动鼠标点击了两下,文件并没被打开,而是跳出一个小窗口来,提示她先输入密码。班波嘟囔了句,心说什么东西这么保密,还要加密码?从“我的公文包”里退出来,开始移动鼠标进入拨号状态,一阵自动拨号音响过后,网页果然打开了。她在上边飞快地打上了“宠物天堂”的网址,然后敲了下回车键。
这时,她听见威斯理发出咯咯的笑声,看样子是见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网页已经被打开,班波正要进入论坛,便听威斯理叫道:“我看见梅丽阿姨了!”
班波忙问:“怎么,她回来了?”
“不是!”威斯理依旧用望远镜向远处看着,“大人们在玩游戏呢!她和另一位叔叔被人押走了!”
“什么?”班波从电脑前跳起来,跑到了阳台上,“在哪儿,让我也看看?”
“在那里!”威斯理将望远镜递给了班波,并给她指明了方位。班波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位置,4名荷枪实弹的JHC看守人员正押着梅丽和另一个青年男子从西北角的那栋小楼出来,他们的手脚都戴有镣铐,走起来很是吃力。
班波只觉心咚咚跳得厉害,她放下望远镜拍了拍胸口,拉着威斯理说:“快走威斯理,我们要过去看一下。”
威斯理兴奋地道:“我们也要去参加游戏吗?”
班波跑到电脑前,手忙脚乱地关了机,这才把书房的门锁上,将钥匙从锁眼里拔出来时,她迟疑了下,又将其中的书房钥匙单独解下来。她一路小跑地下到了底楼,突然想到应该给威塔打个电话说一下这件事,便拿出手机拨了他的号码。
威塔很快就接了:“亲爱的,什么事?”
班波急声道:“我看到梅丽被人抓起来了,还戴了手铐……”
对方停顿了下,才道:“怎么会呢?”
班波心急火燎地说:“错不了,威斯理也从望远镜里看到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急,我很快就会查清这件事的原委的。”
班波见出了这样的事情哪里还能坐得住,跑出客厅后,马上朝西北角的那栋小楼方向跑去,威斯理也在后边跟着,但没跑几步,他们就看见威塔从前面走过来,班波气喘吁吁地指着西北方向:“他们已经被押着往那边走了!”
威塔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好了亲爱的,冷静点儿。”
“你倒是去过问一下啊!”
威塔却瞪了儿子一眼:“好了威斯理,回你的房间去,这是大人们之间的事儿!”威斯理哦了声,拿着望远镜慢慢往回走。
威塔待孩子去远了,这才搂住了班波:“亲爱的,这件事我本想晚些时间告诉你,现在既然你问起了,我只能实话实说了,你的那个记者朋友有些问题。”
班波诧异地看着他:“问题?这么说,是你下令把梅丽抓起来的?”
“她不叫梅丽,也不是什么新加坡人,她的真名叫夏丽敏,是来自中国的一名毒贩。”
“毒贩?”班波瞪大了眼睛,“不像啊,她那么直爽,热情,爱好摄影,怎么可能跟贩毒牵在一块儿,你是不是搞错了?”
威塔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肩膀:“亲爱的,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我怎么可能搞错呢?你想必也看到了,跟她一起被抓的还有个男的,那是她的情人。”
“就算梅丽她贩毒,可跟我跑到这里做什么?真是搞不懂!”
“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男的叫郑长城,前些日子在我们的旅游区里贩毒被抓到了,关了起来,梅丽这次来就是想营救他的。”
班波听了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她今天上午单独出去,就是为了见那个男的?”
“是啊,她才一露脸就被看守人员发现了,我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后还真有点接受不了,毕竟她和我们还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彼此间也能谈得来。”威塔牵着班波的手边走边说,“我知道这对你的打击很大,可现实人生就是这样,到处布满了陷阱和圈套,我一直担心你这样清纯如水的人儿会被人利用受到伤害,处处提防,再三小心,可最终怎样,还是被这个冒牌记者钻了空子。说起来,还是我这个做爱人的对你的关心不够,要是能有足够的时间陪你的话,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班波赶忙道:“这不怨你,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可是……我总觉得梅丽她不是那样的人。”
威塔耸耸肩,做出个无奈状:“看起来我这个爱人做得很失败啊!跟你交往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抵不上一个才跟你结识几天的假记者。”举起右手,“要不要我对着上帝发个誓啊!本人对班波小姐忠诚无二,若有丝毫的欺骗就……”
班波急了,赶忙用两根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哎呀,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又没说不相信你!”
威塔借劲儿抓住她的手,在上边轻轻地一吻:“那我就放心了!”他抬起头,脉脉含情地看着班波,“亲爱的,你也知道我们家族在R国有怎样的声望,但正因为这样,作为公众人物更怕被谣言中伤。像前段时间,警方不是就借猎杀珍稀动物为由多次来这里突击检查吗?大小媒体也借这股风来进行炒作,恨不得将我们家族的底儿整个掀过来。知道我把这些人比做什么吗?蚊子和苍蝇!它们确实咬不死狮子和老虎,但却能贪婪地去吸血。这些人在攻击我的时候,眼里只对准人的缺点,他们才不要理会你是不是曾经做过善事呢,才不要理会你拯救过多少伊拉克和阿富汗的贫困儿童,他们只想靠吸你的血液来滋养自身。可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场面上的大风大浪我经受得多了,他们打不倒我。可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才继续道:“我就怕你不相信我。要知道,你可是我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如果连你都不相信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对不起,对不起!”班波眼睛已溢出了泪花,她已经彻底被他的一番话打动了,“威塔,你是知道的,谁也不可能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威塔也激动地伸开双臂,跟班波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答应我,别再为那个假梅丽的事儿烦恼了。”班波轻声答应了。
当他们回到别墅后,不大一会儿,一名JHC的职员便将夏丽敏的摄影包送了来。威塔拿出其中的一架照相机,拧下镜头盖儿,从里面倒出几小包白粉,“你看到了吧,这东西藏在里边没有人会察觉,更何况跟你这样的名人在一起,没有人会怀疑她贩毒。”
班波指着另外几架相机说:“那里边也有吗?”
威塔道:“当然!”一个个地拧开镜头盖子,将藏在里边的白粉尽数倒了出来,班波把这些东西捧起来后,气呼呼地走进卫生间,把它们一股脑都丢进了马桶里。想起今天早上还和梅丽在别墅里说说笑笑的,不觉怅然。
待她再回到客厅时,威塔已经把那些相机都装回了摄影包里,手里拿着夏丽敏的手机出神。班波依着他坐下,问:“你打算怎样处置他们?”
“本来嘛,抓到那个郑长城的时候我曾想过要将他交给缉毒组织,不巧的是正好碰上警方来找茬子,我害怕缴出这个人反倒引起他们的怀疑,被那帮人误以为是贩毒的同伙可就有些糟了,所以才暂时把他关押起来,没想到把梅丽也引出来了。”威塔冲着班波笑了笑,“亲爱的说说你的意见,换了你,你会怎么处置他们呢?”
“我觉得……还是把他们放了吧!”班波歪着头说,“你想啊,虽然他们贩毒的行为令人不齿,但梅丽她为了救自己的情人来舍身冒险,也是挺浪漫的。咱们索性便好事做到底,成全他们吧!”
威塔笑着摸摸班波的脸蛋,说:“我就知道,你不忍心看着他们被关在这儿。班波小姐连小猫小狗都照顾得那么好,何况是两个大活人呢!”
班波脸红了,嗔道:“你又来笑话人家了,放不放还不是你的一句话吗?”
“好,我放!”威塔大笑道,“班波小姐的命令我什么时候反驳过!”抓起电话来拨了个号码,向手下交代了几句。
班波高兴地站了起来,拿起了夏丽敏的摄影包:“威塔,我要去送送她。”从他手里拿过夏丽敏的手机,想一并放进包里。
威塔却随即又抢了过去:“这个可不能还给她了。车子也不会把他们一直送到苏鲁密市去,到了丛林边上就算尽到责任了,剩下的路就靠他们自己的两条腿走吧!”
“那怎么行,走这么长的路累也累死了,有手机他们还能跟外边求救什么的。”
“班波,我这样做已经够仁至义尽了!知道吗,把人交给警察的话,他们这辈子怕是要把监狱坐穿的!”威塔把夏丽敏的手机装进了口袋里,说,“这叫做惩罚性运动,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后别再靠近JHC。”
莫名地,威塔嘴里的“惩罚性运动”一出口,班波脑海里猛地蹦出另一个名词来——惩罚性追猎。那是她刚才在威塔书房的电脑里看到的。想到这里,她便不再坚持了,拿着包跟在威塔的后边走出了别墅。
她知道,此地离着苏鲁密市有数百公里远,梅丽和她的情人要徒步走的话,怕是要用上好几天才能回去,没有食物没有水,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万一再碰上个猛兽毒蛇什么的,那就惨了。班波越想越不忍心,便趁着威塔不注意,将自己的手机偷偷地塞进了摄影包里。
他们在一棵棕榈树下站住,远远地,一辆红色的悍马车驶了过来,威塔转头对班波说:“我敢说就算放了他们,他们也不会领情的,还会像疯狗一样来咬我一口。不信你呆会儿就看着吧!”
“应该不会,你放过他们,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威塔嘿嘿笑道:“亲爱的,你终究还是单纯了些。”
说着话,悍马车已经冲到了跟前,两个持枪的看守跳下来拉开了车门,夏丽敏和郑长城手戴镣铐坐在里边,她一看到班波就喊了起来:“班波,你小心威塔,他不是好人,他在这个JHC猎杀人兽……”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一名看守打了记耳光。
班波走过去,将摄影包放在了她的手里:“梅丽?你不叫梅丽,叫夏丽敏是吗?”
夏丽敏一怔,点了下头。班波又追问道:“你也不是新加坡人,是中国人,对吗?”
夏丽敏忙道:“班波你听我说,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千万要小心威塔这个人,他……”
班波却打断了她的话:“好了梅丽,你什么话也不用说了。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朋友了,你跟你的情人好自为之吧!”
夏丽敏还想分辩几句,车门哗啦一下被拉上了。两名看守冲着威塔齐刷刷地敬了个礼。威塔冲他们一点头,吩咐道:“替我好好照顾他们!”
两人跳上车,悍马车朝前冲去,班波依稀还能看到夏丽敏用戴铐子的手使劲地敲打着车玻璃,朝着她叫喊着,但是却听不到她喊些什么。班波觉得心里乱成了一团。
正望着悍马车远去的方向发愣,威塔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说:“看到了吧,亲爱的,她并不感谢我,又翻出从前的那笔老账来向我身上栽赃了!”
班波摇着头,叹了口气,说:“真是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起来一点也不稀奇,人心这东西是最难以捉摸的了。”他在班波的脸颊上亲了下,道,“你看起来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一下,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记住,你来这里可是为了度假的,要懂得放松自己。”
班波冲他笑笑:“我知道了,你不一起回去吗?”
威塔耸耸肩,做出个无奈状:“没办法,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班波只得点下头,一个人回去了。威塔待她走远,才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是亚里可塞先生吗?我是威塔……你不是有心要来我的JHC‘疯’一下吗?……现在机会来了,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两个最好的猎物……”
丛林2005年10月21日下午2点
还未等着解开眼睛上的黑布,就听得射击开始了,子弹打在树干上、泥土上嗒嗒作响,两人只觉得耳膜剧疼,手脚不由自主地跟着枪声而抽动。
下午的时候,像是提前约好了似的,苍狼和花豹一对,鬣狗和山兔一对,4人最终在一棵巨大的望天树下会合了。而这个地方恰恰便是郑长城日前选好的藏身地,他们本想能在这里碰上他,谁知道却扑了空,4人都大失所望,特别是鬣狗,多半天没见到瞪羚了,他觉得心里边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