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人摇头表示不知,其中一个说大概只有上帝才知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邦沛冷笑道:“你们既然有胆量来猎杀人兽,眼中还会有什么上帝?”
猛听得有人高声道:“邦沛警长,你怎么又骚扰起我的客人来了?”
刘锋和邦沛转头一瞧,见桑肯带着人从林子里出来,嘴角噙着丝讥笑:“这里的狩猎活动是作为一项娱乐,经过政府批准的,你不是很清楚吗?”
“打猎的话他们会用这些真家伙?”邦沛指着那些以色列人手里的冲锋枪和狙击步枪说,“只怕是来参与猎杀人兽吧!”
“警长先生,我可警告你,在没有取得真凭实据之前,少给我胡乱栽赃!”桑肯说着,转头朝那些以色列人道,“嗨,朋友们,怎么不把你们今天的猎物拿出来给他们瞧瞧?”
一个以色列人指着不远处的几只山鸡和鹿道:“都在那里了!”
桑肯这才换了个笑脸:“警长先生,你都看到了,要是想吃野味的话,你也可以进去打些嘛,反正你手头也有枪有炮的,要是一弹不发地就退回去,岂不是太可惜了?”
邦沛指着被打碎玻璃的悍马车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打猎打到车上?”
“开枪难免会走火,邦沛警长每次就一定是百发百中?你的眼力不是就经常出现错误,就像眼前一样嘛!”
“桑肯经理,在搜查还没有结束之前,你别话说得太满了!”邦沛挺着大肚子回应道。刘锋想到郑长城目前生死未卜,心急如焚,但面上却又不好表露什么,只能在草地上走来走去。
阳光很强烈,眼前晃动着密密麻麻的白翅飞虫,不住地往人的鼻孔和嘴里钻。远处,林涛像怒海般汹涌,山风擦过万千枝条发出呜呜的呼哨声。邦沛刘锋等人在焦躁中煎熬着,桑肯跟那些以色列人却喝着啤酒,很闲散地说着些笑话。
时间慢慢逼近11∶00,邦沛的纽扣式麦克风里传回来却尽是些叫人丧气的消息,没有发现目标,没有发现目标!该死的,那些人兽到底都躲到哪里去了?他心头的火噌噌地往上蹿,朝着麦克风吼道:“找,给我好好地找,挖地三尺也要把目标给挖出来!”
桑肯哈哈大笑:“我说警长先生,你还是让弟兄们省省劲吧!根本就没有什么你说的人兽,你让他们上哪里去找给你,不如过来一起喝杯酒怎么样?”
“桑肯,你少给我猖狂!”邦沛将头上帽子狠狠地摔在悍马车上,“我看你能笑多久!”
刘锋见继续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一刻不找到郑长城他就多一分危险,赶忙凑到邦沛的耳根说:“别跟他啰唆,我觉得咱们应该转移搜寻目标!”
邦沛一怔:“你的意思是说,回到原先的位置去!”
“对,我们不是早就根据信号所发出的位置绘出了图吗,这里找不到,那么郑就肯定还躲在那边。我们好不容易拿到了对JHC的搜查令,何不再到那地方去查一下?”
邦沛眼前一亮,对啊,对方之所以骗他们到这边来,明摆着是为了转移目标,好啊你个桑肯,想涮老子?他马上冲着麦克风吆喝起来,命令所有在丛林里的人立即放弃搜查,到原地集合。桑肯听他这一说,笑了:“怎么邦沛警长,这就想撤了?我还没跟你玩够呢!”
邦沛哼了声,铁青着脸说:“你不是想玩吗?很好,我今天就陪你玩到底,看你还能演多久!”转头对刘锋和那两名警员道,“我们走!”
“且慢!”桑肯脸上露出奇异的笑容,“警长先生,你以为JHC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什么意思?”邦沛转过身盯着他,“想把我们这一干人都扣下来?”
“不敢。”桑肯道,“不过,你至少要给我们威塔董事长一个交代才成。”
“怎么,他在这儿?”
“马上就到。”桑肯意味深长地道,“今天要到这里的人多着呢!我想,警长先生会对今天的经历永生难忘的。”
“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啰唆!”邦沛转身就走。
“谁敢动!”桑肯喊了一嗓子,从一个以色列人手中夺过冲锋枪来,朝着天空就是一梭子,枪声登时撕破了周围的平静。
苏鲁密市2005年10月19日上午
在剧烈地颠簸之下,艾德珈很快就将缰绳撒手丢掉,一只脚也从马镫里甩出去,只能死命地用双手抱着马脖子。更可怕的是,前面便是茂密的树林,“流光溢彩”一旦撞上树后,他和马都将送了命。
阳光很好,艾德珈从警局的台阶上快步走下来,看着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辆,伸手松了松他脖子上的那条蓝色领带,这已经是他今天上午第4次整理这条该死的“抹布”了!现在还是觉得有些紧,让他的呼吸不畅。
尽管出了那间讯问室后,此时整个人暴露在阳光底下,但他积压在心头的寒意却一点也没有减少。在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中,那个叫泰迪的警官伙同那个从中国来的警察在他面前唱了一出堪称绝妙的双簧,旁敲侧击软中带硬地询问起他以前在JHC的情况,并跟他提到了人兽这个名词,但都被他技巧地推出去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激流中驾驶快艇,需要用极高的技巧才能躲开一个个暗礁。当然,他们在提到伦娜时还是差点击中了他,但幸好他艾德珈不是个弱智儿童,在关键时刻闭上了嘴巴,避开了那个鱼钩子。
这种心情下他是不愿意再回到办公室的,当然也不想见任何人,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怎样去缓解一下紧张压抑的心情。唯一的办法似乎就是去郊外的马场骑马兜风了。
在马场里,艾德珈从马童的手里接过“流光溢彩”的缰绳,并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摩着它的脖子。这匹4岁的栗黑色阿拉伯马,性子狂暴凶悍,很不容易驯服,重约1700磅,在过去的6个月里,艾德珈为了能如愿地驾驭它没少吃苦头,但现在它看自己的眼神就像阿拉伯传说中的魔鬼看神灯的主人。
那天,他曾带那位新加坡来的女记者梅丽来过这个马场,刚才艾德珈进去牵他的“流光溢彩”时还看到了那匹枣红色的“至尊”。他想,也许事先打个电话约女记者一起来这里就好了,天气不错,跟漂亮的女郎一起骑马去兜风应该是件开心的事,当然,只要她不再提到伦娜的事。
思想重新转到伦娜的身上时,艾德珈觉得心情又压抑起来,她的死确实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在艾德珈胡思乱想的时候,马童跟一名训马场的临时工人已经给“流光溢彩”佩上了鞍子,还帮他调整了一番护腿套裤,防止被马鞍子擦伤了腿。一切准备完毕后,马童抬着他的脚让他跃上马背,这期间,“流光溢彩”一直乖乖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艾德珈先是骑着它进了骑乘圈,在围栏里试跑了两圈,然后才由左边的C道上冲出马场。在绕过两座谷仓后,他转进了那条僻静的林间土路,“流光溢彩”的蹄声在树林间回荡。为了换换心情,他今天需要来点刺激,便决定骑马渡河一次。
前面的河面并不宽,他挑了一处涉渡点后,便策马冲下去,在下坡时身子尽量向后仰,冲进河里后他又把身子向前倾贴在马颈上,“流光溢彩”的四蹄捣起了大片大片的水花,飞快地冲到对岸,爬上了高坡。
接下来是一段很长的下坡路,艾德珈使劲地一夹马的肚皮,叫道:“快跑吧宝贝!”
“流光溢彩”猛地向前一跃,全速飞驰而下,艾德珈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大呼过瘾,但是马儿冲到坡下却并不减速,还是跟离弦的箭一般向前猛冲。艾德珈这才感到不对劲,用力地向后扯缰绳,但马依旧发疯似的朝前方冲去。
在剧烈的颠簸之下,艾德珈很快就将缰绳撒手丢掉,一只脚也从马镫里甩出去,只能死命地用双手抱着马脖子。更可怕的是,前面便是茂密的树林,“流光溢彩”一旦撞上树后,他和马都将送了命。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艾德珈的头脑突然清醒了,他还能沉着地将脚从另一个马镫里抽出来,然后一咬牙关从马背上跳下去,扑通一声摔进路旁的干草堆里。那股巨大的惯性使得他又往前滚了两个骨碌,将他摔了个嘴啃泥才罢。正好,他看到了“流光溢彩”撞进树林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它像个开足了马力的火车头一样,风驰电掣地往前冲,轰的一下撞到树干上,它的头颅和脖子最先折断,接着全身骨骼也发出了清脆的喀嚓声……艾德珈猛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他的“宝贝”。
10分钟后,马场上的人赶到,将艾德珈救起。经查,事故的原因是因为有人事先在马鞍子上放了一枚钉子,当钉子刺破皮革扎进马的身体里面时,每颠簸一下钉子都会吃进一分,直到“流光溢彩”惊了。
马场的人马上又去查找这个幕后凶手,马童是艾德珈的熟人,但和他一起帮着整理鞍子的那个临时工却不见了,他好像不是这里的工人。至此,艾德珈什么都明白了。
半个小时后,艾德珈便出现在“彩虹环球旅游集团总部”的办公大楼里。当秘书小姐打电话进去通报时,艾德珈看了看自己刚刚经过包扎的双手,惊马的那一幕又在眼前出现,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还好,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秘书小姐放下电话后,冲着艾德珈笑了笑,说:“董事长在里边等您!”她看他的时候脸上尽量不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位先生此时看起来更应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艾德珈推门进去后,威塔正在宽大的办公案后面低着头看文件,听到脚步声只是点下头:“坐!”
艾德珈在沙发上坐下来后,打量着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但威塔的眼睛还是放在面前的文件上,嘴里轻声道:“有什么事,说吧?”
艾德珈咽了口唾沫:“今天早上8点钟,警署传我去问过话,除了那个叫泰迪的外,还有一个中国人,估计也是个警察。”
“噢,都问了什么?”
“关于JHC的事,还有伦娜的死……”
威塔依旧看文件:“你怎么说的?”
“我每一句话都按你想要表达的意思去说的,我敢保证,这里边没有出半点差错。”
沉默了会儿,威塔才开口道:“你可能还不知道,今天早上苏鲁密警局突袭了JHC。”艾德珈听了这话,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此遭遇了。
“所幸的是,我在8点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权威人物的电话,及时做了安排。只差那么一点,我的老底便要暴露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
“那……现在该怎么办?”
威塔突然抬起头盯着艾德珈,慢腾腾地道:“你好像已经不是JHC的人了!”却随即转颜一笑,“但是你关心我我还是挺高兴。”他抬起手腕看看表,“现在是10∶20,10分钟后,我将亲自去JHC一趟处理这件事。”
艾德珈脸上尽量表现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只怕被警方盯上以后,再想抖落干净就有点麻烦!”
“我根本就没有想着躲避,这一次我要反守为攻!”威塔打量着艾德珈包扎过的双手,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他柔声说,“艾德,这段时间你为什么不出去休假呢!”
艾德珈听他叫了自己的昵称,一颗心总算是落进了肚子里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放心,亚里可塞那里我自然会照顾他!”威塔说完了这句话,抬抬手,“你可以走了,我事忙就不送了!”艾德珈起身,退了出去。
威塔待门关上后,这才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响过几声后,话筒里传出了班波的声音,他柔声道:“亲爱的,给你半个小时收拾一下,我要带你去丛林小住一段日子。别忘了叫上威斯理。”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一边看着,一边听着班波从话筒里传出来的笑声:“怎么,觉得很意外?……我正是想给你个惊喜……对了,新加坡来的那个梅丽小姐……哦,她现在就在你身边,那真是太好了,别忘了也邀请她一起去给你做个伴儿……好,我马上派车去接你们,咱们半个小时以后出发,要乘坐直升机赶去……拜拜!”
放下话筒后,威塔拿起手中的笔在文件上画了个圆圈,这才满意地将它扔在一旁。秘书小姐推门进来:“董事长,我已经按您的吩咐,通知了各大新闻媒体的记者,他们很快就会赶到这里。”
威塔点下头,说:“另外,你马上派人去蒂雅别墅把班波小姐接过来,再安排好公司的4架直升机作好起飞准备。”
“是!”小姐答应着下去。
威塔把手放在桌上的那个镀金的地球仪上,轻轻地转了下,自言自语道:“各位,游戏并没结束,恰恰相反,它才刚刚开始!”
丛林2005年10月19日上午
邦沛和刘锋看到第三个下来的竟是夏丽敏,都微微一愣,眼见她跟班波亲密热贴的样子,心下大慰,他们正担心郑长城的生死,夏丽敏的到来恰是时候。
桑肯端起冲锋枪朝着上空扫了一梭子后,这一疯狂的举动将在场的人吓了一跳,他们知道这个亡命之徒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邦沛慢慢转过身,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桑肯似的,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片刻,突然扑哧笑了,刘锋本来还替他捏着把冷汗,见状也不由得佩服他的胆量。
桑肯怒道:“你笑什么?”
邦沛轻声道:“我笑你把我当成草包来吓唬!”猛地拔出手枪也朝着空中放了一枪,吼道:“操,你有枪我就没有枪?你有人我就没有弟兄?”
空气顿时有些凝滞,桑肯和邦沛像对乌眼鸡似的瞪着对方,刘锋见桑肯的手下和那些以色列人都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叫道:“别乱来啊!”但因己方这边只有4人,心不免悬着。
太阳像熊熊燃烧的火球悬在头顶,炽热的强光炙烤着丛林,一干人都热得呼哧呼哧直喘。远远地,他们听到了人的吆喝声,并且越来越近,低矮的剑叶铁树呼啦呼啦作响,邦沛知道自己的手下马上就赶到这里,暗自松了口气,才感觉出内衣已被汗水浸透了。他晃了晃手中的左轮,冷笑道:“桑肯你可真他妈的神气,仗着这是在你的地盘,仗着你手里有支冲锋枪是吧?有个屁用,你给我一梭子,我一颗子弹照样要了你的命!”
“只要你肯留下来,我敢不把警长先生当成贵客?”桑肯半是讥讽半是威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