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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JHC俱乐部2005年10月19日上午

刚到办公室不久的艾德珈听了小姐的通报后,心头顿时涌上来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辆写有旅行社字样的豪华大客车在7∶15,也就是人兽们奔向丛林的时刻,开到了JHC俱乐部的门前,首先进入眼帘的照旧是那块高大的指示牌,画面叼烟斗的男人端着一支长筒猎枪,看上去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旁边用R语、英语写着“丛林狩猎者俱乐部”。

便衣打扮的邦沛朝着装成导游模样的几个警员使了个眼色,他们马上拿着登记簿下去,道路已经被木头做成的栅栏封住,岗亭里几个穿黑色制服的管理人员手里拿着猎枪,看着他们走近觉得有些诧异,今早上他们没有接到旅行社方面的电话,说是有这么多人来参加野外狩猎啊?

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那些警员已经将他们制服了,随后控制了他们的通讯设备。不多会儿,警方的其他车辆也陆续赶到了。俱乐部没剩下几个人,看来都调去参加人兽狩猎了。邦沛跟刘锋嘀咕了几句,留下几个人看守后,马上又依照郑长城身上的电子感应器发出的信号,带人朝那个方位进发。

8点的时候,一辆警车停在了位于苏鲁密市第三大街的那栋18层的大楼前,邦沛的助理泰迪带着一名警员走进去,他们乘坐电梯上到八层,走进了标有“古斯丁实业公司”字样的房间里,跟那里的接待小姐作了交涉。

刚到办公室不久的艾德珈听了小姐的通报后,心头顿时涌上来一种不祥的预感。

与此同时,在靠近海边的蒂雅别墅里,侍应生正彬彬有礼地引着夏丽敏走进大厅。班波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丛林2005年10月19日上午

子弹打在旁边噗噗作响,他们只是拼命地朝前边狂奔,也顾不得去绕开灌木丛里的荆棘,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跑!跑!玩命地奔跑!

乍见到有猎人朝着他们的藏身之地开枪,黄哲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被人察觉了。郑长城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只见下面那些人胡乱吆喝了阵儿,便一窝蜂地涌向丛林深处,枪声不断地砰砰响。

眼瞧着在鬼门关边上溜了一圈儿,黄哲吓出一身冷汗来,待呼啸声远了,才觉出下身湿漉漉的,刚才居然吓得小便失禁。郑长城耳听着枪声渐渐远去,想起自身的接应任务,毅然决定下去看看,只可惜昨天费了番心思做的武器放在另一处藏身之地,不能拿来防身。

黄哲见他又把腿从叶丛里伸出去,不解地问:“你想干什么?”

郑长城道:“他们光顾着往前边去追猎,一时半会儿不能回来,我想下去看看。”看到他眼睛瞪得滚圆,又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这上边好了。”

他抓住藤条向下荡去,几个来回就双脚着地,先是躲在树后往那些猎人跑的方向瞧了瞧,见没什么异常动静,这才站起身来。看着他们停靠在不远处的悍马车,正准备过去查看一番,猛听到上空有响动,抬头一瞧,见黄哲也抓着藤条荡下来,忙问:“你下来做什么?”

黄哲跳到他跟前,兴奋地双眼放光,说:“郑长城,你看到那3辆车没有,看到没有?太好了,有了它咱们就能冲出这该死的地方了。”

“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你难道没看到森林的周边都有警卫吗?”

“警卫算什么,有了车咱们就能闯出一条路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黄哲抓住他的衣襟道,“郑长城,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你就迟钝呢!快点动手吧!”

郑长城甩开他的手,不耐烦地道:“你少在这里给我添乱,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自有安排。”

黄哲见他对自己的建议无动于衷,气得牙根痒痒:“好啊,我看你是存心不想救我出去!哼哼,你不走,我还不会自己跑吗?”撒腿就朝吉普车跑去。

郑长城一惊:“停下!”一把没抓住,黄哲便跑到了那3辆敞篷的红色悍马车前,兴奋地跳到了一辆车上。

郑长城追过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急声道:“快下来,危险!”

“呆在这里才危险呢,你还发什么呆,快上来啊!”他边说着边伸手去抓钥匙,急切中抓了空,这才知道钥匙不在上边,不禁愣在那里。

郑长城冷笑道:“你以为那些人会笨到把钥匙留在车上,任你说开走就开走?”

黄哲眼见机会就在眼前,却瞬间就变成了泡影,急得满头大汗,呼哧呼哧地紧喘着。他还不死心,跳下车去又去开另一辆车的门,但3辆车都看遍,钥匙都不在上边。黄哲懊恼地朝着悍马车咚地踢了一脚,哀号着:“我他妈的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啊!”

便在这时,第六感告诉郑长城危险正在悄悄地接近,他突然伏下身去,将耳朵贴在地面去聆听,但黄哲却把一肚子的怨气发到了车上,朝着车厢嘭嘭踢个不停。郑长城喝道:“你就不能安静些?”

黄哲见他这阵势,马上想起他曾经是个受过特殊训练的特种兵,一把抱住了他,急促地道:“郑长城,我求求你,没有钥匙你一样能把车发动开,你们当年肯定是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的。”

郑长城又气又急,一把推开他:“你少在这里做梦了,快点去躲起来,只怕那些人又返回了。”

黄哲死皮赖脸地道:“你少吓唬我了,刚才你不是还说他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吗?郑长城你听我跟你说啊,只要你今天能救我出去,我银行里的存款分你一半怎么样?”

郑长城铁青着脸,喝道:“你几时见我唬过你!”神情一变,“快走,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枪声便在头顶响了起来,打得旁边的树木枝叶飞溅。黄哲吓得尖叫一声,一头钻进了车篷里,并紧紧地关上了车门。郑长城刚想去拉门,一梭子子弹打在车厢上,震得他两耳发麻。

他一个骨碌从车盖上翻过去,转到了另一边拉开了车门,见黄哲早吓得缩成了一团,挤在了座位的下面,郑长城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子,吼道:“快点走!”

但黄哲在枪弹的射击下神经已经完全崩溃,嘴里大喊着:“别杀我,别杀我!”朝着郑长城拳打脚踢,身上爆发出的力气大得惊人,一时间郑长城居然制不住他,慌乱中,黄哲一拳打在郑长城的面颊上。

这一拳抡得很重,郑长城只觉眼前金星飞溅并伴着一阵剧痛。糟糕!他分明感到一颗牙齿被打掉了,是那颗“电子信息发射感应器”!那东西先蹦到汽车玻璃上,之后又掉进了车子的座位下。

郑长城顾不得疼痛和眼前发黑,正要伸手去捡,忙乱中却又被黄哲一脚踢到了旮旯里。郑长城火冒三丈,抬手就给他重重地来了一记耳光,这下子倒是把他打清醒了。哗啦一声,吉普车的玻璃被子弹炸得粉碎,郑长城再也顾不得拾那颗电子信息发射感应器,抱着黄哲滚了出去,朝着他吼道:“快跑,别停下!”

两人撒腿就朝左边的丛林里跑去,边跑郑长城还边回头瞧了一眼,那些人的影子在身后约有100多米的地方出现,他甚至听得清他们的吆喝声。子弹打在旁边噗噗作响,他们只是拼命地朝前边狂奔,也顾不得去绕开灌木丛里的荆棘,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跑!跑!玩命地奔跑!

耳边风声呼呼,树木迎面冲过来,又飞快地被抛在了身后,随着他们的奔跑,丛林里的鸟雀和懒猴之类的活物也被惊得一哄而起,飞的飞,跳的跳,一片混乱。郑长城边跑边想这次坏了,他们再能跑还能快得过子弹?但事到如今也只有靠拼体力这一条路了。而黄哲这次居然很争气,一直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郑长城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肺要炸裂了一般,腿肚子胀疼难熬,正觉得有些体力不济,猛听得身后扑通一下,黄哲发出了半声惨叫,郑长城心里咯噔一下子,糟糕,他中弹了!又向前跑出两步,才刹住了脚,却见他又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原来只是被树根绊了个跟头。

这一停下,再拔步就觉得困难了,两个人都有些使脱了力,扶着树干牛喘着,让郑长城觉得惊奇的是,后面居然没有追杀的声音,枪声、吆喝声、军号声一样没听到。而适才被惊飞的鸟雀平静下来后,他所能听到的唯一的声音就是他和黄哲拉风箱似的喘息声。

一时间,郑长城还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毛病,但切切实实的,深林里一派幽静,藤萝密布,浓阴如盖。他觉得口渴难耐,看到身旁有一根扁担藤,便扯下一节来放进嘴里吮吸,当那甜丝丝的汁液滑进喉咙后,他的精神为之一振。黄哲也挣扎着走过来,拿起另一节扁担藤大口大口地吸着。

解了渴后,黄哲突然像疯子似的叫了起来:“哈哈,我居然还好好的,这条命又逃过一劫……”禁不住围着一棵野兰花手舞足蹈起来。

郑长城却恨不得上去重重地给他一脚,要不是他坏了事,自己现在如何能跟刘锋、邦沛他们失去联系。狠狠地往树干上捶了一拳,郑长城心中异常紊乱,脑海里却闪过两点疑惑。第一,那些客人怎么会突然返回?第二,眼看着就要到手的猎物,他们怎么不继续追呢?难道说事情出现了变故?

伸手摸了摸脸颊,想到那枚失落在悍马车上的电子假齿,也不知道邦沛和老刘能不能顺利找到这里?

依据郑长城身上的电子感应器所发出的信号,邦沛等人驾车从俱乐部出发,很快便要接近那片猎杀人兽的秘密营地,现在,狩猎行动已经开始,也意味着到了捣毁JHC的关键时刻,警员们觉得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8:15的时候,邦沛和刘锋突然发现监控屏幕上的电子信号所发出的位置出现了变化,它正在快速地向西南方向移动。

邦沛皱起了眉头,问刘锋:“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刘锋想了想,“难道是狩猎场上出现了什么别的情况?”

邦沛找出以往根据郑长城所处不同的位置绘出的示意图,跟信号发出的地点一作比较,发现之间有很大的偏差,并且那个信号现在所处的位置还在不停地向西南移动。

“这是怎么回事?他移动的速度也太快了些,不像是在跑路,倒像是在开车……”

刘锋猛然想到了:“会不会是JHC已经察觉了什么,正在转移人兽?郑长城他们现在正被押上车送往另一个地方。”

邦沛点点头道:“有道理,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找到人兽,就算抓到了铁证,我们索性就跟着这枚电子信号走吧!”

不多一会儿,前面的马路就分了岔,其中一条正是通往西南方向的,刘锋叫了起来:“好了,他们肯定是沿着这条路将人兽转移了!”邦沛马上命令车辆拐进了那条路,继续向前追赶。追出大约有5分钟的路程后,他们发现那电子信号停在西南方向的某个位置上不动了,邦沛和刘锋由此推想出,人兽们已经到达了他们新的藏身地。

前面的路越来越窄,最终通进了一个峡谷里,路面高低不平极不好走,车里的人被颠荡得前后左右乱撞。刘锋看着两旁陡峭的山峰,险峻的岩壁上苍苔斑驳,山石被洪水冲得嶙峋剥离,路两旁那些人头高的大叶芒草被风吹得簌簌乱抖,像是要跟来客决一死战似的。

他们费了好些工夫才冲出了峡谷。正有点困惑是不是走错了方向,蓦然间,他们听到前边的丛林里砰砰地传来了枪声,邦沛叫道:“好了,咱们到达狩猎现场了!”根据电子信号显示,郑长城的位置正是这处丛林里。

十几辆警车相继在丛林边上停下,刘锋和邦沛下了车,那墨绿色的林海像一堵厚厚的墙壁横亘在眼前,劲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吼声,密匝匝的树冠簇拥着摇晃着,林涛此起彼伏。

砰砰!林子里又传出了枪声。邦沛一抬手,号令手下人准备战斗,警员们都将家伙亮了出来。便在这时,他听到远远地有人喊了声:“喂,你们是什么人?”

邦沛朝刘锋使了个眼色,正要向手下人做手势发起进攻,便看到林子里涌出了一群人,手里拿着枪械,为首的正是那个外号叫教练的桑肯。他远远地招呼道:“嗨,那不是邦沛警长吗,今天是什么风又把您给吹到这儿来了?”

邦沛听他劈头就说出了这么一句,心里咯噔一下子,难道说又中了他们的掉包计?嘴里却只是冷冷地挤出几个字:“奉命前来追查!”

桑肯轻轻吹了声口哨,歪着脑袋问:“追查什么?邦沛警长你想在这里追查什么?”

“人——兽!”邦沛盯着他的眼睛说,“这个名词桑肯经理不至于陌生吧?”

“好名字!很有创意!”桑肯啪啪地鼓掌,“不过,我确实是头一次听说。”

“你少给我扯这些废话,我怀疑JHC暗中将人当做野兽来猎杀,以此作为赌博的手段,我要对此地进行封查!”

桑肯高傲地抬起头,伸出一只手去:“搜查令给我看看!”

邦沛朝手下一摆头:“给他!”

桑肯懒洋洋将一根雪茄放进嘴里叼着,右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这才从一名警员手里拿过搜查令瞥了一眼,啪的一声打着了火,竟将它点着了。

邦沛被他的举动激怒了:“混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逮捕你!”

桑肯把烧着的调查令扔在地上,转而将雪茄点着了,嘿嘿一笑:“我又没说不配合警方的工作。”一抬手,“弟兄们,带各位警官们四下转转。”

“不用,我们自己有腿!”

“那可不一定,你们这些国家的安全后盾们对这地方不熟悉,万一迷了路,对R国来说可是个很大的损失。”

“你留着这番好心还是自己去清醒清醒吧,别他妈的迷了路一头扎进地狱里。”邦沛冷冷地说着,对着胸前像扣子一样的微型麦克风喊道:“大家分成10个小队,两个人一组,时刻保持着联系。”

警员们答应着,分头涌进了丛林里。邦沛和刘锋跟两名警员一队,他们手里拿着电子信号接收器,慢慢地向前找寻目标,它正发出嘟嘟的叫声,桑肯看着他们循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找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嘴里的那根雪茄被牙齿咬得断成了两截儿。

一走进丛林里,便觉得全身阴凉,到处是哒哒的滴水声,鸟叫声和猴叫声从深处不时地传来。邦沛和刘锋手里各拿一把砍刀,替手里拿着接收信号仪器的两名警员开路,将那些挡住去路的长满钩刺的霸王鞭和密乱的钩藤砍断。

不多会儿,他们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刘锋心想自己在这里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疲倦,郑长城可是在这里赤手空拳地生活了10多天,这位好同志,他可真是受苦了!用力将面前的一棵半人高的剑叶铁树砍倒。忽听警员喊道:“信号越来越强了,可能就在附近!”

几个人精神大振,加快了速度。走着走着,森林变得稀疏了,随着树冠的摇动,金灿灿的光斑从叶隙里洒落下来。不多会儿,他们竟然又转出了丛林,前面是一片长满大叶仙茅的开阔地带,而就在草丛里,停着3辆红色的悍马车,车旁还站着七八个人。

那些人身上穿着迷彩服,手里持着枪械,乍见到邦沛等人从林子出来,都惊得跳起来,端着枪吆喝起来,邦沛看他们的模样不像是R国人,便用英语问道:“我们是R国警察,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来打猎的。”

邦沛和刘锋眼睛一亮,马上知道这便是那伙来狩猎的以色列人。这时只听得警员小声叫道:“找到了,信号是从那辆车里发出来的。”

邦沛和刘锋赶过去一看,见警员正从那辆被打碎了玻璃的车上跳下来。背着几个以色列人,警员将那枚本应镶嵌在郑长城嘴里的“电子信息发射感应器”交给邦沛。刘锋见了心中一凉,难道是郑长城出了什么意外?不觉手心全是汗。

“这辆车上还坐过什么人?”邦沛问那些以色列人。

那些人说只是他们,没有别的人。

邦沛问:“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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