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鲁密市2005年10月16日
几乎同时,那两个人已经有所行动,掏出明晃晃的刀子逼了上来,其中一个喝道:“把钱掏出来!”另一个也威胁道:“要是敢喊的话,我便一刀废了你!”
晚上,红叶酒吧的生意十分火爆,但因为有邦沛的事先关照,那个包间还是给他们预留着。夏丽敏赶到时,刘锋、罗喜和邦沛已经先到了,刘锋一关上门,便问夏丽敏:“有没有尾巴?”
夏丽敏道:“没察觉,就算有的话,我想也应该把他甩掉了。”适才她先是乘坐地铁去了西城,又换了一路公交车,之后进了一家大型商场,又以最快的速度从另一门跑出来,坐上一辆出租车赶来这里。
警长邦沛拍拍肥胖的肚皮,笑道:“我信得过夏警官,凭她的机灵劲儿肯定没问题。”
夏丽敏冲他一笑:“警长,您看起来容光焕发,是不是有好消息告诉我啊!”说着,又冲罗喜眨了下眼睛,罗喜拍了拍衣袋,示意呆会儿有东西要送给她。
“夏警官不是也一样吗,笑得像朵花儿似的。”
刘锋道:“大家都有好消息那真是最好不过了。”待几个人坐下后,他对夏丽敏道,“小夏,先说你跟艾德珈、班波之间有什么进展。”
“班波已答应过几天让我陪着她一起去JHC营地游玩,我那天已经跟你通电话汇报过了,现在就看威塔是什么意思了。”夏丽敏道,“我今天着重想说跟艾德珈之间发生的事儿——今天上午一起去骑马时,他邀请我去了他郊外的别墅。”
3人都被这话头吸引住了,罗喜抢着问:“你难道在那里发现了什么线索?”
“我在书房里看到了伦娜的照片。”
罗喜听了大为失望:“这有什么,我还当你找着了有关JHC的资料了呢!”
“我想说的是,我当时作了个很大胆的决定。”夏丽敏停顿了下,看看他们才道,“我告诉他,我认识伦娜,以前跟她同住在蓝宝石宾馆。”
刘锋的眉毛向上一挑:“他当时有什么表现?”
“他一开始感到很意外,但我说到目睹了伦娜的死后,确实触到了他的痛处。”
罗喜问:“他没有怀疑你的身份?”
“我想……怀疑是难免的。”夏丽敏沉吟着,说出了她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郑长城在丛林里时刻都处在危险之中,我不能总站在原地等着事态自然发展,必须尽快地打开突破口,恰好在那里又看到伦娜的照片,便索性把一些话给挑明了。从当时艾德珈的表现来看,这一招应该奏效。”
“虽然有效,但还是挺冒险!”邦沛插上一句,“知道吗,艾德珈虽然已经脱离了JHC,但依旧跟威塔来往密切,前两天,有一个叫亚里可塞的外国人出现在我们的监视范围内,这个人可不简单,他表面是东欧的富商,其实有黑社会背景,毒品军火都曾染指,所以在西方的好多国家都被列入不受欢迎的人名单中。他这次来R国是准备跟威塔合作一起搞娱乐业,说穿了也就是要经营色情业,而艾德珈正是他们的中间人。”
刘锋听了邦沛的话,道:“既然已经开了牌,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更何况小夏打出的这张牌也挺有分量。警长,你看是不是再由你们出面传讯艾德珈一次?就以查伦娜的死因为由,探探他的底,给他敲敲警钟?”
夏丽敏见刘锋没有否定她的做法,也兴奋起来:“对啊,趁热打铁,说不定就能从他身上打开缺口。”
邦沛道:“我觉得这件事可以先放一放。通过这两天对各种迹象的分析,我们敢断定,JHC近日就会对外承接一次猎杀业务,据线报说,这次来‘疯’的是来自中东的3名石油大亨。在这节骨眼上,我们要是对艾德珈进行传讯的话,只怕会惊动了威塔,所以我的意思是暂时把这件事往后放,争取这次行动中能直接在猎场上取得证据,到时候就不怕艾德珈不配合。”
“那真是太好了。”夏丽敏高兴地拍起巴掌,“威塔这条蛇总算是要出洞了。”
罗喜也道:“说不定郑长城这时早就察觉到了,有他在里边配合,咱们这次一定要把JHC连窝端了。”
“事件拖了这么长时间,早该有所了结。”刘锋道,“这样的话,这两天咱们要好好地制订出一份行动方案来。邦沛警长,你看明天我和罗喜是不是去你家里碰面,在这次行动之前,知道计划的人越少越好。”
邦沛笑道:“行,你们正好再尝尝我煮的咖啡。”
“那我呢?”夏丽敏问。
刘锋道:“你继续保持跟班波和艾德珈的接触,但一定要注意,不能操之过急,要静等着事态的发展,一有什么新的消息便及时跟我汇报。像今天上午跟艾德珈摊牌的事,你确实做得有些鲁莽了,以后千万要当心些,一旦处理不好,坏了整个大局不说,你个人的安全也无法保证。更别忘了,在JHC营地里还有我们的郑长城同志,你我的一个哪怕是再小的疏忽,说不定就能给他引来杀身之祸。”
夏丽敏见刘锋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忍不住吐了下舌头,却马上又郑重其事地道:“是,我记住了!”
“这样的话,小夏你就先走一步吧,路上要小心。”
夏丽敏冲着三人点下头,起身去开门,罗喜突然想起了什么,叫道:“小夏,我还忘了给你东西呢!”
他追上去,将一小包糖果递给她。夏丽敏打开一看,乐了。罗喜道:“这些都是你没吃过的,糖纸也好收集。”
夏丽敏扑哧乐了:“大管家,亏你还记得这事,这些天忙得我都给忘了。”
罗喜又嘱咐道:“一个人行动多加保重,我和老刘还没什么,你和郑长城可就艰难了。幸好这一切很快就要过去了,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地喝庆功酒。”夏丽敏点下头,笑着朝他伸出两根指头,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城市笼罩在一片灯海中,夏丽敏从地铁站里走出来后,便上了天桥,走到街道的另一边。在经过一个婚纱摄影店时,她蹲下身去装作整理鞋子,飞快地向后瞥了几眼,后面并没有人跟梢,这才轻轻地舒了口气,站起身来朝所住的宾馆方向走去。
穿过几条小街后,四下便显得冷清起来。路灯也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发出暗黄的光团儿。两个喝得醉醺醺的汉子正晃晃荡荡地迎面过来,嘴里也不知道在咕噜着什么。夏丽敏皱了下眉头,避着他们才要走开,蓦地她脑中灵光一闪,不对,要是这两个人喝醉的话,她怎么闻不到酒味儿?
几乎同时,那两个人已经有所行动,掏出明晃晃的刀子逼了上来,其中一个喝道:“把钱掏出来!”另一个也威胁道:“要是敢喊的话,我便一刀废了你!”
夏丽敏很快就镇定下来,心说这几天我正觉得手痒痒呢,你这两个混蛋东西就送上门来了。表面却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说话也结巴起来:“别杀我……”双手把包递了过去。
一个汉子伸手来抓,被她就势抓住胳膊呼地扭了个麻花,那家伙惨叫一声丢掉了匕首,被她撂在地上。另一个叫骂着,挥动着刀子刺来,夏丽敏向后躲闪着,瞅机会猛蹲下身去来了一个扫堂腿,将他也放倒在地。
就在这一刹那,先被打倒在地的那人已抄到她的身后,伸胳膊死死地抱住了夏丽敏,想将她摔倒,夏丽敏挣了两下未挣脱,一个高踢腿直直向后踢去,高跟鞋的尖正好踹中那人的脸部,他号叫着松开手,抱着脸滚到一边去。
再见另一个家伙,正要反身去拾刀子,夏丽敏赶上去照着他的下巴就是一脚,将他踢了个骨碌。他们这才明白今天碰到了煞星,哪里还敢去捡刀子,仓皇逃去。夏丽敏觉得还没过足瘾,撒腿就追,到底是穿着高跟鞋跑起来不方便,很快就让那两个打劫的逃脱了。
夏丽敏看着他们逃去的方向,揉了揉手腕,悻悻地道:“便宜你们了!”转身回宾馆去了。
她可不知道,这两个挨了揍的汉子跑到另一条街道后,马上就有一辆吉普车将他们接走了。那是一辆红色的悍马车,它像一头凶猛的怪兽一样开足了马力,很快就去得远了。
JHC营地2005年10月17日
“中国的特种兵先生,我们久违了。”威塔说着,已经把郑长城从上到下打量个遍,之后,那眼光就像两束探测镭射光一般锁定在他的脸上时,郑长城甚至能感受到它的炽热。
在会议召开前的10分钟,JHC各部门的管理员们便都赶到了俱乐部的会议室里,因为教练桑肯是军人出身,是绝对不能容忍下属迟到的,更何况,他们风闻董事局的主席威塔昨天晚上就乘坐直升机抵达这里,在今天的会议上想必他要作很重要的指示。有消息说,威塔亲自来到营地有两个目的,一方面是为新接的一单生意作安排,另一方面是为执意要来丛林小住游玩的班波小姐布置居所。这位名模的艳影众人早就从电视和报纸见识过,但真人却一直无缘见到,现在好了,她马上就要以未来主席夫人的身份来到营地,大家不免多了几分兴奋之情。
威塔是最后一个走进会场的,他例行公事地朝着在坐的人致以问候,除了桑肯外,其他人都以虔诚的目光看着他,这里没有人抽烟,连桑肯也不会破这个例,因为主席先生是戒烟运动的支持者。他坐在高背椅子上,看着分列左右的两排手下,对他们脸上所表现出的那种唯命是从的神情表示满意。
在威塔看来,所有的人都不过是棋子而已,他对他们的生活喜好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只是关心他们如何在自己的指派下行动,至于为了大局着想,有时候不得不舍弃一个兵或者一个卒,威塔也从来没犹豫过。生活在这个世上的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位置,既然上帝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当牺牲品的角色,作为整个棋局的操纵者,他为什么不能成全他们呢?
威塔冷静地打量着他手下的人,然后开始用柔和洪亮而又抑扬顿挫的声腔道:“在会议开始之前,我必须要对这段时间你们所作的努力给出一个肯定积极的评价,那就是——你们近来的训兽工作干得很出色。”
这句话一传到管理员的耳朵里,他们都兴奋起来,会议室里的气氛马上有了松动,只有桑肯还是身板笔直地坐在那里。其他人看主席先生的目光更加虔诚,就像饿狗看着主人,盼着他再次垂怜一样。
而事实上,这些人的眼睛都是充满着阴险和掠夺性的,只是威塔的眼睛更像一架精密的显微镜,会看透所有人的心事,并能找出他们身上隐藏着的缺点和弱点。在手下人的眼中,威塔的一双眼睛长得很有魅力,尽管有些阴鸷,但深沉而坚定,他的鼻梁高挺,嘴唇细薄而带着傲气,是个最适合成为英雄和枭雄的人的长相。
威塔在对那些管理人员作完抚慰后,又把目光转向桑肯:“我特别感谢我们的教练,因为他替营地新找来了几个不错的人兽,都有上佳的表现,呆会儿我要亲自去兽窝里见识见识。”
众人一起鼓起掌来,桑肯的脸上也露出几丝笑容,但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像烧到尽头的蜡烛,熄灭了。
“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个消息,两天以后,会有3个客人来营地发下‘疯’。他们开出的赔率是一对十,也就是说……”威塔说着,眼光猛地变得犀利起来,“这次我们只能赢,不能输。”
管理人员们听说这次的赔率如此之大,都有些惊异。“我想,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威塔环视众人,抬起双手,“从现在起,必须加强人兽们的逃生训练,对于那些有可能成为猎物的家伙,要马上处决掉,不能存丝毫的侥幸之心。”
说到“处决”两个字时,他的手很有力地在眼前画了个弧。“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营地如今重新对外承接业务,希望各位给我带来一个好的开始。”威塔说到这里,顿了下才又问了句,“有问题吗?”
管理人员们齐声道:“没有!”
“很好,那我们现在可以到兽窝去看看了。”
3个营地的人兽这时早已在训练场上集合完毕。因为黄哲被蜱虫叮咬后,身体受了病毒的感染,高烧一直不退,郑长城担心他被桑肯看出异常来,将其处决掉,早上只好让他服用了毒品,盼他能打起精神来蒙混过关。
郑长城留心观察着所有人的神情,从看守人员荷枪实弹,如临大敌的阵势来看,只怕是要有大事发生,难道有人要来营地捕猎?他见到山兔朝着自己飞了个眼波,马上就引起鬣狗的不满,嘴里发出威胁的哼哼声;苍狼跟郑长城的眼光一接,只笑了笑,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狒狒今天比较奇怪,不再像以前那样爱围着郑长城转,不时地传几句闲话什么的,腿也有点儿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他的目光不停地朝母兽群里瞅去,有些焦急和无奈。他看的是贵妇犬,那女人的脸色苍白,排在队里竟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郑长城隐隐听人说起狒狒和她相好,却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角马、野驴几个看起来却是神气活现。
相比之下,黄哲虽然吸过了毒,被刺激得两眼放光,但还是掩盖不住脸上的委顿。事到如今,郑长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集合号突然再次吹响。远远地,郑长城看到两辆悍马车飞驰而来,冲到训练场的边上才戛然刹住,先是跳下几个保镖模样的家伙,接着是桑肯,最后下来的是威塔。郑长城只觉热血倏地冲上了脑门,那人高大的身影在他的视线中晃荡着,宝蓝色西服,花纹领带,宽边墨镜,看上去就跟个电影明星似的。
威塔和桑肯走到了1号营地的人兽前,一个看守高声喊道:“你们听好了,主席先生走到谁的面前,谁就要出列,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字。”
郑长城见两人站到了苍狼的面前,便愈加留心观察起来,希望能从他们的神情上看出点门道来。“23号,苍狼!”随着这声报号,苍狼向前迈出了一大步,他的腰板挺得笔直,还像军人一样打了个立正。
威塔打量着他,低声问:“吉姆,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