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走了。一撮毛说：“这样的人算老师。我侄女高中快毕业了，学堂召开家长会。我兄弟去。老师开口说：‘你们的子女快毕业了，请我们吃顿饭。’家长不知老师卖什么关子。没人回应。旁边的老师接着说：‘一人一百五十元，如何？’老师当作商量的口气，其实没有一个人说反对。老师随即说：‘没人反对，就这样定了，一人一百伍十元。’”
老牌说：“前几天，我外甥女考试差十几分，去报名，学校规定要壹万多元。我妹一时凑不出来。昨天去报名，涨到贰万多元。听说报名的人多，就涨。”
“乱七八糟。学校这样乱，老师怎能为人师表。或说重点中学。我兄弟改日再去开家长会，人家老师还好笑说：‘你们做家长的，子女毕业了，买点纪念品给学校。’家长没商量，人家接着开口：‘你们一人拿出肆佰元。不要跟学校说。’这不是明敲竹杠，一开口得二三万元。”
一撮毛接着说：“这还不稀奇！星期日补课，不去补，人家老师不高兴，补，钱补不起。十堂课一千元，我兄弟嫂都下岗靠打工，给老师付补课。一个老师有补课，另一个老师不去补，就托嘴胖脸对学生。你说老师的素质这么差，教出来的学生有得好吗？这是重点中学，听了叫人不敢相信。”老牌知道人家重点中学的老师。对于卖主来说，买户只不过是小儿科，买上几两斤把重，偷得了多少。
碰上日子节，那些卖日子货的人，才是真正捞一笔的买卖。
电视一放，染鱼的人，没过去那样，大模大样了。只不过放在摊下，染得少一点，卖一点；卖一点，染一点。有点像搞地下工作似的。对于行贩来说，染黄脂，跟打冰水，没什么两样。如果没有报上报道，恐怕行贩自己不知道有这等的严重。行贩毕竟文化水平不高，整体素质差，只要有人染，有人跟着，就会有人摸仿。何况冰冻加工厂，那种上规模的，都在搞，你叫行贩不搞，是不可能的了。后来报上还报道更严重的东西。有泥螺王之称的泥螺，用的是甲醛，打硬。使泥螺不变软，不糊。而且含量之高，是其它所有的水产品，无法比拟的。吃，已经被金钱铜臭所包围，所利用。在菜场卖的人不敢吃自己所卖的东西，要想吃，另外炮制；种菜的人不敢吃自己种的东西，要想吃，另外种；卖饭店、快餐的人不敢吃自己卖的饭菜，要想吃，另外重烧。那不叫人活得太累，分得太清，还时常提心吊胆，何苦！
报上还报道，说记者与工人闲谈中提到，大米用的是吊白块，猪肉含有瘦肉精，还有不为人知的东西，黄鳝用避孕药喂的。我告诉别人。有人不相信。有在医院工作的朋友说：这样吃了黄鳝，避孕都可省了。我知道，人家在说笑。但一点，叫人不明白了，避孕药用来喂人吃的黄鳝，那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吃得放心的东西。黄鳝，活的！是人们以为吃活杀的东西，总比吃其它死了的东西，放心！现在，不能吃了。还有什么比养着的活的东西，让人吃得放心。我敢说：没了。
还有一样我觉得是否有关系。我周围的人，经常听到有人不能生育。那二十年前三十年前，是不敢想像的了。从没见现在的人，排着长队，不能生育的女子。这同我们吃的主食里有“吊白块”、喝的饮料里有激素、猪肉里有瘦肉精、蔬菜里有农药超标、海鲜里有致病的药，那黄鳝更不用说了，直接的避孕药，是否有关。那避孕药，难道说有假，叫人吃了，不能避孕了？
吃！给人们敲响了警钟。海鲜叫人打上问号？蔬菜叫人打上问号？米饭馒头叫人打上问号？猪肉鸡鸭叫人也打上了问号？大面积的铺开，几乎把吃的东西，全部催化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放心大胆地吃？吃，是人类不可避免的。吃的东西，是人类自己生产的、加工的东西，为什么，有人让我们吃得不放心、吃得不开心？
吃？生意人在外吃的机会肯定比平常人多。何况现在兴吃快餐。那快餐的卫生就让人心寒。你不妨有心去人家的厨房，看人家是怎样烧饭炒菜煎鱼卤肉？大米饭，是我们的主食。人家早一天已经蒸好，用冷水淋透涨足，第二天重蒸一下，打给你。不说营养没了，那卫生？一筐大米饭，放在地上，过夜，那老鼠贼梭般穿插着。难道老鼠见了大米饭，躲避都来不及，没了食欲？有时，你吃着吃着，偶尔有一粒老鼠屎，你看了还会吃吗？那青菜放在桶里，满过水，你说能洗得净吗？那一只只肉圆，是怎样生产出来的？卖猪肉的摊里可以告诉你。猪肉摊里，有一台生产肉碎的机，快餐的老板要买多少猪肉，人家秤好，添上摊上零碎的肉，往肉碎机里一打，人家快餐店的老板终不会拿着碎肉去洗，让水漂流，这不，就可以做肉圆了。不洗？那当然。有的快餐店老板在我的摊前，说同行张三、李四的黄鳝、大白菜、咸菜、虾仁、黄豆、茄之类，都不洗的呢。最不说烧的吃的东西，就说那洗碗、盆、碟的整桶水，你看了会不呕心想吐，算你是耐得住心的人。一桶水，倒一点劣质的洗洁精，能洗多少饭碗、盆、碟？再往清水里一汰或一冲，算讲万事大吉了。让我们去吃饭，有一句话：眼不见为净。之所以我每天尽量赶回家吃饭，就是这道理。
我到松门进货，碰上温岭举办石塘曙光节。新世纪的第一缕曙光在石塘升起。公告贴出半个月多了，市场里要实行停止营业三四天。线路实行管制，往返石塘，还要发通行证。一般人不能到石塘。船人必须赶在规定的时限内，12月29日凌晨，进来，卸货。市场里的营业时间到中午12：00止。停三四天，等于一个台风季节。人人要捉货。
那时的货，也不多，加上人人要捉货，价少不了。加上元旦，必叫人哄抢。我好不容易通过仙志、阿根等人，备足了货源。我还想捉几批进来，碰上光头在买小带鱼。小带鱼，特别多。光头在讨价。我要的宽体舌鳎，已经没有了。只好陪着买。光头转了一圈，还是看上那摊的货。光头说：“卖不卖？东门道。”人家说：“东门街卖给你，不会贵你的。”光头说：“东门街，我拿去没得赚，老生意，少一点。”人家一是没买主，说：“要么东门大西北，给你。”光头说：“要么我加点，东门道贵北。”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我知道光头没地方下手，看上的东西，怎好轻易放弃。光头装作撬两手，我只好打围墙，跟人家卖主说：“我给你讲，不依你，不依他，折中。”人家说：“你闹骚讲来，算了。”光头本来生意是个爽快人，今天看上去有点不高兴。光头跟人家秤了。后来，光头跟我说，买二千斤的货，跟人家讨价还价，几分的钱，就有一二百元噢。我才知道，光头不高兴的道理。我劝光头，这几天没货了，价卖高一点，不是一样吗？
光头还告诉我，胖子这几天，宿松门，货进好，日间麻将搓搓，或者扑克玩几副，夜里柯鸡。我说你班人，每天想玩鸡。
胖子起初坐在那间快餐店里吃饭，我以为那间快餐店饭菜好吃，原来班人都想鸡寻上来。跟当初小牌玩的方法，没什么两样。
有了一回就有二回，这不用说了。胖子柯鸡的故事，也在我们中间传开了。且有新的花样。这是不是有人添上的，就不得而知。
胖子前几天感冒了，好了还带着感冒药，半版先锋霉素。吃饭的时候，那个小牌约过的小姐过来，胖子买来饭菜，添了三五样菜，两人吃了。小姐约胖子，晚上半夜后，来敲门。胖子本来说自己感冒刚好，不想玩这场游戏。人家小姐说，我给你的房间都订了，两对面。胖子不知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还是在下午，把货进好，叫人托来，自己在那里，潇洒。
这本来没什么。但到了有些人的嘴里，不是这么简单。说胖子与那个女孩做完夫妻般的作业后，胖子怕自己感冒加重，拿出半版感冒药来吃。人家女孩问，胖子不好意思说，当作没听见小姐的问话。小姐觉得有点疙瘩，追问了一句，胖子不说怕人家问到底，只好嗯嗯啃啃了一阵，说自己有那个病。小姐以为胖子说的是性病。忙问：那你买来的药，多少一粒？胖子以为人家开玩笑，随便充一回大款。说：三十元一粒，吃四粒可以预防，吃两个疗程才能治好。胖子伸口开河，差点漏了嘴，说感冒了好几天，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人家只顾药，也没留意人家的话。小姐虽没病，预防总是要的，向胖子买。胖子说：这半版我自己刚好两个疗程，卖给你了，我自己不要重买。人家小姐说求求你，胖子装糊涂不理，小姐几乎跪着，七求你八给你麻烦你，胖子才装作看在我们有这份事上，让四粒给你，等我回去再买。等于胖子白白享受一回，潇洒一回，还有二十元进帐。
我从松门回来的路上，发现，那间天竺中路292号，专门卖鲜药的店，店名：天竺化工。门前的那只广告：虾药蟹药墨鱼药鲳鱼药及各种食品添加剂封箱胶带染料等。电话：6662×××手机：13958639×××。已经不见了。我知道，这次报上一登电视一放，这间店是不是受牵连进去，我还是打一个大大的问号？因为，我们行贩使用的药，还是随便到什么地方，都可以买到。虽然，不像过去那样，明目张胆地买，人家也没过去那样，明目张胆地卖。仅此而已。
至于买卖人，最忌的数，是陆斤肆。如果有行贩秤出的数是陆斤肆的话，账算出陆斤肆的数，人家问，你如果报出陆斤肆，人家会说你：“你格猪头。”我们这里有句俗语：“猪头陆斤肆。”做生意之初，不知有这样的俗语，我报了，人家还说我，什么，有陆斤肆？我以为，人家怀疑我秤头不足，我说：陆斤肆，还多。人家说：“你格猪头。”后来才知道，陆斤肆，人家便说你是猪头。这样，碰上陆斤肆的数，一般说少一点，陆斤叁，人家买的人高兴。生意人，还有一个金额，是忌的：壹拾叁元陆角。听人说：乌龟，有壹拾叁块，加陆角。乌龟，俗称王八。所以，我的家乡人，最忌，毕竟谁也不愿做王八的。碰上这个数，一般都少算一毛钱或者齐头。
一般摊收了，邻摊的人，也闲了。南边人聚在一起，总喜欢开玩笑。开的玩笑，除了粗，还是很脏。十句话，九句不离下身的玩艺儿。男女之间，更是没什么顾忌的地方。有的还是叔伯远房亲戚之类，相互打听对方进的价。他们说的都是行话，问价：“你的鳓鲳买来多少？”“中子大西北，小子小西北。”“你格中子，我本来想买，出街头，人家讲差远，我只好走了。格中子，你不赚死，质量这么好。”“那你小子买来多少？”“买来贵了，小西街。”“小西街，不是蛮好的吗，我出过这个价，人家咬牢水门北，不少，我走了。”“你走了，上来货多得猛，他不卖，等一下，没人要，不是等死。”他们问价，都用行话来说，一是行贩里还有许多人不会说行话；二是快餐店、饭店的人听着，以为卖给他贵。行话，可以避免这样的尴尬。加上同行克多，他们说的不一定是真价。
过了个把月，到松门，那间卖鲜药的店，店名：天竺化工。门前的那只广告：虾药蟹药墨鱼药鲳鱼药及各种食品添加剂封箱胶带染料等。电话：6662×××手机：13958639×××。只不过向前移了几间。跟以往没什么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