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从心生山雨欲来风巳狂
祸自天降凶顽逝去走如蝗
马迸已意识到了公安对他的监视。他虽然十分恼怒,可也一筹莫展。他给徐跃进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现在自己已被监视,要他想想办法。徐跃进这才联想到上次在市政府会议室里,杨波给他汇报工作时闪烁其词,遮遮掩掩的暧昧态度,由此推断杨波一定觉察到了他的某些情况,只是在进一步寻找证据罢了。想到这里,徐跃进吓出一身冷汗。他要马进到他办公室来一趟,同他商量一下应付这件事的对策。他认为现在最保险的地方莫过于自己的办公室,因为这里毕竟是市府核心机构,你杨波再狠,也不敢到市政府跟踪窃听吧。
马进如约来到徐跃进办公室。徐跃进掩好门窗,对坐在沙发上喘息未定的马进说怎么办?事情有点不太妙。”马进看着徐跃进一副惶急无主的神态,感到这个人实在见不得大事,在心里不由得狠狠骂了声娘,但嘴里却在安慰地说没关系,他杨波也是个人,也有缺点,有软弱的地方供我们利用。我们先想想办法,或许还可以把他拉过来,为我们办点事。实在不行,就做掉他,反正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徐跃进说:“这件事不宜太声张,最好能办得天衣无缝,不要弄得风风雨雨,把事情搞大。”马进点点头,便离开了市政府。
这天下午,西斜的太阳晃得人眼睛很不好受,杨波戴着墨镜开着车回专案组办公室。当车开到固县最偏僻的铁匠巷时,就见人行横道上一个女人半躺在那里呻吟,周围站着几个人漠不关心地围观。杨波停住车,走上前来询问情况,他见这位女人有二十五六岁,穿一件月白色连衣裙,瓜子脸,柳叶眉,白白的脸庞,苗条的身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她娇娇滴滴地半躺在人行横道上,显得那么无助,那么楚楚可怜,很像一只受伤的宠犬,在冲着主人哀吠,寻找主人的帮助。杨波问姑娘,你怎么了?”那位姑娘说:“我的脚扭了,疼得很厉害。”杨波在姑娘面前蹲下来,把那只伤了的脚拉过来一看,果然见这只脚肿得老高,像块红红的发面糕。
杨波说来,上我的车,我送你去医院。”说着抱起她,向停在一旁的车走去。这位姑娘也不客气,当杨波抱起她时,她一伸手抱住了杨波的脖子。这时,杨波感到姑娘的身体很轻,很柔软,特别是那种特殊的带有强烈的挑逗味的香气扑人鼻孔,让人产生一种难以压抑的冲动。
杨波把姑娘抱进车里,让她坐在前面,然后向市中心医院驰去。一路上,姑娘温情脉脉地看着杨波,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车到医院,杨波把姑娘抱进了门诊部,医生用一种怀疑和询问的眼神打量着他们,熟练地给姑娘上了药,还开了点儿消炎药便走了。杨波为她付了钱,便问她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姑娘告诉杨波,她叫赵雯,住在县城文源巷二十六号县财委宿舍。姑娘还告诉杨波,她是财委的资料员,今天上街本来要去看望一个同事,谁知道不小心扭/脚,正在叫天不应的时候遇到了杨波。
从医院出来,杨波把赵雯抱上车,便向文源巷驰去。
赵雯住的是套老式楼房,在二层。杨波把赵雯抱上楼,摘下赵雯挂在腰间的钥匙,打开那扇很高级的可对讲对视的防盗门,把赵雯抱进屋里。在进门的时候,赵雯轻轻地、似乎不经意地伸手拉上了房门。
屋子虽然不大,却十分整洁,浅黄色的木地板上纤尘不染,客厅里是一套鹅黄的德式真皮沙发,上面放几个真丝垫背,昂贵的价值与这简易的住房很不相称。从半掩半闭的卧室门口望进去,卧室的墙上是粉红色的壁纸,地上铺着淡黄色木地板,上面是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床,床上还有一个毛绒绒的布娃娃坐在那里憨态可掏地傻笑。
在赵雯的指点下,杨波把赵雯抱进了卧室。在杨波把赵雯往床上放的一刹那间,赵雯就势用力抱住了杨波,两片温热的嘴唇贴上了杨波敏感的双唇;而杨波也在赵笑猝不及防的攻势下向前一倾,扑倒在赵雯的身上。这时,一种触电的感觉快速地传遍杨波的身体,他的心底泛起一股热浪,他忽然呼吸急促起来,有点下意识地、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这个娇美女人的柔软胴体。就在他即将发起进攻的刹那间,一个疑问袭上了他的心头:这一切来得不是太离奇、太不近情理了吗?
想到这里,杨波推开那位正在热情似火地缠着他,抚摸着他的全身,向他疯狂进攻的女人,站起身来,一句话也没说,便出了赵雯的家门。在杨波掩上房门的时候,他听到后面传来了赵雯凄婉而失望的悲声。
这一切,正在隔壁房间的一个监视器中上演着。那里,马进紧张地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烟,也顾不及去抽。他见杨波出了门,不禁勃然大怒,愤愤地冲王强和围在他周围的那些人骂道你们从哪里弄来这么个骚货,像杨波怎么会喜欢上她这种女人呢?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王强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说大哥,你别着急,他杨波今天是咱们做熟了的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连环好戏还在后头呢。”杨波飞快地下了楼,又很快打开车门,进了停在门前的车子里。他掏出一支烟来,刚想点着它整理一下自己零乱的思绪,忽然他瞟到小车的后视镜里赫然现出一个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像电视遥控器的东西,正鬼头鬼脑地向这边窥视;他又发现走时搭在方向盘上的报纸也掉到了地上,这说明有人动过车。他来不及思索,打开车门,就地一滚离开了车。就在他刚刚滚出车门的时候,只见火光一闪,杨波的车爆炸了。一股热浪把刚要站立起来的杨波推倒在地,四处飞散的汽车残片带着灼热洒在杨波身上。好在距离远了点,已构不成伤害,但他的脸上、手上还是被烫起了几个燎泡,衣服上也被烧了几个洞。他没有犹疑,立刻警觉地掏出枪来,隐身在一棵大树后面,然后借着四周的建筑物,隐蔽着离开了现场。
杨波的遭遇,引起了应天碧局长的高度重视。在他接到报告后,立刻放下正处理的其它事务,马上驱车来到市中心医院杨波的病房。在这里,头上、脸上缠满了纱布的杨波向应局长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应局长听完杨波的讲述后,说广这显然是一个预谋,有人想搞掉你,可能跟你正在办理的‘四一五’案件有关。你能给我详细汇报一下‘四一五’案件的进展情况吗?噢,当然也包括你的推理。”杨波说关于该案的前期进展情况,我已在上次给局党组汇报过,我只谈一下现在的进展情况及我的一些想法。”杨波挪了挪身后的枕头,忍着灼伤钻心的伤痛,坐直了身子,给坐在床前正剥着刚刚带来的四川密桔的应局长汇报起了案情。杨波与应天碧有种非同一般的感情,这件事除他两人外,谁也不知道。在中越边界发生的自卫反击战中,应天碧与杨波在同一个部队。那时,应天碧是侦察连连长,杨波是他连里的一个班长。有一次,应天碧带着杨波和另一名叫郝建军的战士去执行侦察任务。当他们绘制了敌人的地形图准备返回时,被敌人发现了,密集的枪弹封锁了他们的退路。在还击中,应天碧肩部中枪,他坚持要留下来阻击敌人,但杨波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让郝建军扶着应天碧隐蔽在茂密的丛林中,自己把敌人引开那里。战斗结束后,仍然不见杨波返回,为此,应天碧率领全连的战士在森林里找寻了三天,终于在一条飞淌的小溪旁找到已受伤昏迷的杨波。为此,部队给他俩记了一等功。正是这生死之情拉近了他们的关系。此刻,杨波对着自己最信任的老战友、老领导说第一,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金觚案与‘四一五’案都牵扯到了一个人,就是马进。根据是,杨铭就是从方城化装成乞丐又被送到靠山村的,这是其一;根据揭发,‘四一五’案发当晚,有人看到马进的小兄弟王强的车在很晚还停在离香岩寺不远的靠山村,这是其二。根据以上两点分析,我进行这样的推断,古云与任立恭、杨铭等人杀死王大头,夺到了金觚后,便在一个秘密地点藏起来。就在他们在未来得及处理的情况下,古云和任立恭被双规,而知道金觚埋藏地的杨铭便潜回固县,拿了金觚送给马进,作为寻求庇护的代价。我们从古云与杨铭的双双出逃所携带的大额款项判断,这钱与枪支就可能是马进提供的。”应天碧问那你说你们专案组失盗的金觚与李省长家的金觚是怎么回事?这金觚在整个案件中起什么作用?真的金觚又在那里呢?”杨波说:“一开始,我们没有十分重视金觚,直到在古云案件进一步深入后,我们才知道境内外走私分子的共同目标就是这只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这个推断又被我们偶然放在专案组的假金觚被盗所证实,这说明境内外走私分子都是冲着这只金觚来的。还有李省长家的金觚也是一件赝品,但送它的却是徐市长,而徐市长所送的金觚恐怕也是出自马进之手。遗憾的是,我们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又无法向这两位涉案人取证。至于真的金觚在哪里,我们目前还只能推定在马进手里。他为了转移视线,做了几只假的金觚,以此充作诱馆,把目标引开。特别是给李省长送金觚,更是侯门似海,有谁可以到那里分辨真假呢?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掩盖他们占有金觚和下一步走私金觚的目的。”应天碧局长听到这里,两条粗眉拧到了一起,他沉思了老半天,忽然抬起头,说我给你补充两点:第一,因为案件发展牵连到你说的两个人,而这两个特殊人物,在你的进一步调查后必定会揭露他们的真面目,因此,只有除掉你才可能保护他们自己,所以才有了今天发生的你遇险的事,这也在情理之中;第二,我推测,他们的这次行动,也许正是要掩盖他们的下一个行动,而这个行动,他们很可能马上会实施。”说到这里,应天碧局长故意住了口,看着杨波,杨波眼睛转了转,忽然从床上下了地,说局长,我懂了,他们可能要安排金觚的交易和出境。”应天碧局长一拍杨波的肩膀,说小伙子,别心急,你听我安排。第一,你今天不能出院,而且要装得伤得很严重,我让新闻给你宣传一下;第二,立即抓紧对马进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特别对进出方城的每个人,每辆车都不能放过。”杨波说进行这样的监控,需要大量的瞥力瞥车,还需要得力的现场指挥和先进的通讯工具,这些都是缺一不可,市局要是不支持。仅靠我们专案组的这几个人和固县公安局可实在拿不下来。至于我的伤情,我想,早有人给对方通风报信了。现在看来,我们内部肯定出了问题,我们的对手正是利用我们队伍中的内线套取了我们的情报。下一步,我们有许多事必须尽快办,我在这里实在不能呆得太久。”应天碧说;“好,就依你。我回去立刻安排刑警队,马上就给你调人调车。但是,在正式收网之前,你们切记不要打草惊蛇。要很好地利用对方的内线,给他制造一些假象,让他们进行错误判断,这样才有利于我们进行自己的计划。不过,我可给你提个醒,那个徐市长的事,我回去给市委李晋云书记汇报一下,请他指示。在没有明确的指令到达前,你可不能碰他。”杨波点点头,刚要说什么,这时,门外传来了李力军、刘萍等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他们肯定是来看杨波的。说话间,这帮人已不分青红皂白,乱哄哄地拥进屋里来。他们见市局应天碧局长坐在那里同杨波谈话,都不好意思地要退出去。应局长笑着站起来,对杨波说小杨,你的部下来看你了,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他同进屋的每个人都拉了拉手,戴好帽子出了门。
“四一五”专案组的人几乎都来了,把杨波的病房挤得满满的。刘萍走在最前面,她把一束鲜花放在杨波的床头,便像一个懂事的小妹妹对一个大哥哥那样,很亲热地坐在杨波床前。她说杨科长,我们刚从案发现场回来,你救的那个女人已被人卡死了,死得好可怕呀,舌头吐得老长,眼里、鼻里都是血。”看得出来,直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