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孟雅丽同一个客人打情骂俏地唱了几个小时的歌,然后回到花源酒店。一进门,就见地上放着一只皮箱。她走到皮箱前面,见皮箱未上锁,便随手打开来,却见里面是摆放整齐的满满一箱人民币,上面还放着一把手枪。这可把孟雅丽吓坏了。她站起来刚想走,就见金元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挡在她面前。他盯着孟雅丽的眼睛,阴沉沉地说你看到什么了?”孟雅丽声音有点发颤地说枪、枪。”然后她冲金元问广你究竟是干什么的?”金元没吭声,他伸手把孟雅丽扶到沙发上,半拥着她说你不要吃惊,我是专门做古董生意的,在英国开了间古玩店,专门做中国、印度等地的古玩生意。至于手枪嘛,是用来防身的。你想,我每次带许多钱交易,没有枪护身哪能行呀?”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又说:“这箱子里是一百万人民币,你拿去存到银行,算是我给你的。不过咱们的事,任何人都不能讲。”孟雅丽知道,他这句“不能讲”的分量,但同时,那一百万这个诱人的天文数字是孟雅丽想都不敢想的。她伸手搂住金元的脖子,说我知道,我怎么能乱讲你的事呢。”这次,金先生告诉孟雅丽,听说固县发现了大型墓葬群,他想吃点货》只是听说最近风声很紧,没敢下手。在房间里幽暗的灯光下,金先生坐拥女人,娓娓动听地给孟雅丽讲述着孤悬海外那个岛屿上发生的许许多多温馥而又残忍,冒险却很浪漫的事。
孟雅丽的丈夫黄炳生身材瘦削,长得蛮精干。他与古云是小学同学。古云担任固县公安局局长后,就把在罗湖镇派出所当副所长的黄炳生调回局里,先当办公室副主任,后当人事科长,自然是古云的心腹。
—次,有人请黄炳生到茶馆吃茶。在这里,黄炳生见到了孟雅丽,正是一见倾心。还是副所长的黄炳生立刻展开攻势,天天到那里喝茶,抽空子捏捏她滑嫩的小手,摸摸她滚圆的屁股,权当一种发泄。而当时的孟雅丽正同臭嘴王洪学爱得死去活来,但她自从结识黄炳生后,感到顺这根杆儿爬要比跟小混混有出息。于是在黄炳生搂住她求欢时,孟雅丽就开出条件,要她可以,但必须娶她。
为了不负美人心,大孟雅丽十八岁的黄炳生毅然抛弃了在工厂上班的结发妻子和上小学的儿子,同孟雅丽结了婚。
这天中午时分,黄炳生正在办公室同一个女孩狂侃。这个女孩叫柳英,警校毕业分配到龙城市,又从市里介绍回固县人事局,如今正在四处联系工作单位,固县公安局是她的首选,因此,她已来这儿见过黄科长好几次。但每次除了听他胡侃,其它都均无进展。
“嘿,我当副所长那年,屁股后面总跟着几个漂亮女孩,一天到晚请我吃饭跳舞,躲都躲不开。”黄炳生坐在办公桌后,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喷。
柳英说科长长得帅呗。”黄炳生站起来,走到柳英身边,说你笑起来很漂亮,很像我过去的小情人。”说着,伸手捏捏柳英的大腿,柳英没吭声,抬头看看黄炳生,毫无反应。
黄炳生又说你小脸儿满俊的,千万别浪费了青春。”说着又伸手摸摸柳英白净的脸蛋。
柳英盯着他看了老半天,忽然愤愤地说老土。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我跑过好多地方,有些人比你官大,可没你会说;在学校,那些男老师可比你会说,可又没你胆大,见面才几次就敢下手,说穿了不就是想上床吗。”柳英说着,突然把小坤包往黄炳生桌子上一甩,又过去关上办公室的门,动手脱起衣服来。这下子可把黄炳生弄懵了。他连忙拉住她的手,口里忙不迭地说:“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柳英停住了手,说我从学校到这里已过了十几道关,盖了十四个章,哪道关不是凭本事闯过来的。黄科长你要是痛快,俺也痛快。反正俺没有当官的老子,也没有钱,就是一个人。你给俺办了,俺就报答你;你要不办,明天到纪检委告你去。”黄炳生吓出了一身汗,一迭连声地说办、办,一定办。”这时,办公室外面有人敲门,黄炳生坐回椅子上,示意柳英开门。
柳英一面不紧不慢地扣着纽扣,一面打开门。
门外进来一位干警,是送文件的。他看看还在扣纽扣的女孩,又看看一脸尴尬的黄科长,一声没吭,放下文件出了门。
柳英说我什么时候找你?”黄炳生有气无力地说你别来了,在家等消息吧。我尽量给你办好。”这时,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凄厉地尖叫起来。原来是孟雅丽打来的,让他中午务必回家,有急事。
柳英向他抛了个媚眼出了门。
黄炳生回到家里,正好中午十二时半。他们的家在固县最豪华的“贻园小区”,三层,四室二厅,建筑面积一百七十平方米。房间装潢得很漂亮,墙壁是一色的意大利浅灰色壁纸。满铺实木地板,家具全是进口的,显得富丽堂皇,高贵典雅,温情舒适,回去后就不想出来。黄炳生回到家里时,孟雅丽早在屋里等着。她把黄炳生拉到卧室里,床上放着一个很精致的皮箱。孟雅丽把皮箱打开,就见里面满满一箱崭新的人民币。
黄炳生惊问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谁给的?咋回事?”看着惊慌失措的黄炳生,孟雅丽笑了。她说这是一个顾客托办的,只有一个要求,要么想办法见见古云局长,同他讲几句话;要么问他一句,有件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只要完成任何一个,这钱就是咱们的了。”黄炳生说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古云刚被双规,连关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不是瞎胡闹吗?”孟雅丽戳了一下黄炳生的眉心,说你的脑筋真不开窍,咱就说给他想办法就行了。至于闹到何种地步,看情况再说,反正钱已到咱手,还能给他退回去,除非你是个啥也不懂的超级傻瓜。”黄炳生看着那一箱人民币,犹豫了好半天,然后点点头说就依你。”按照要求,孟雅丽带着黄炳生来到固县尔雅大酒店。在一个事先租好的包间里,他们见到了等在那里的金先生,一番简短的寒暄、介绍后,双方开门见山地谈了起来。
金元说不瞒黄科长,我这次来的目的已跟尊夫人讲过,”说到这里,他转头瞧了孟雅丽一眼,孟雅丽脸一红,没有吭声。金元继续说:“我们同县公安局局长古先生有笔业务正在进行,不巧得很,我们来到这里时,古先生正好被限制了自由,也不知道关在哪里,更说不上完成交易了。可是我们定金已付,损失很大。因此,想请黄科长帮帮忙。”说话间,金先生给黄炳生斟了满满一杯酒,自己一杯,给孟雅丽也倒了一杯,然后举起酒杯说来,为咱们的相识干杯。”黄炳生也举起杯来,同金先生碰了一下,一仰头倒进嘴里。
金先生赶忙挟一块肥腻腻的东坡肉放在黄炳生面前的盘子里,黄炳生毫不客气地挟起来放进嘴里大嚼起来。肥油顺着嘴角流下来。黄炳生用手背在嘴巴上一擦,然后一脚踹开一把発子,把一只脱掉鞋子的脚放在上面,像个无赖一样一板一眼地开了腔。
“我说,你金先生也够哥们。咱别的不说了,就说见古局长的事,不是咱这人能解决了的,你就是给俺个金娃娃也办不了。不过话说回来,俺给你先打听打听人关在哪里,然后再想办法。”其实,黄炳生压根儿就没准备给金先生打通关系见古云,他只是想,了解古云关在哪里比较容易。收了人家的钱,不给帮忙也不行,给他们找找人也就搪塞过去了,这样,那箱钱岂不就轻易到手了。
谁知那位金先生却特别爽快,见黄炳生这么讲,他立刻起身给黄炳生又倒了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举起来说黄科长,有你这句话就行,至于事情办得好坏,全凭运气,俺也不能怨你。来,咱再干了这杯。”两个人推杯换盏地饮了起来,酒杯被碰得“砰砰’’响,连孟雅丽的存在似乎也忘记了。但看似醉非醉的黄炳生擦了擦被酒精熏得泪汪汪的眼,不知道他是故作不知,还是有意敲山震虎,他对金先生说不知道老兄来固县可有佳人陪伴?要是没有我给你介绍几个,论身材,论长相都是一流,就是价格髙点,不过你老兄也不在乎。”金先生有点难堪地笑笑,说不瞒黄科长,咱对这个不太内行,要求不高。”黄炳生打个饱嗝,用手指甲剔剔牙,说嘿,你别哄我了,你们南方人可比咱北方人厉害多了,搂着抱着的,藏着摆着的,像你这种身份,没一个连也有一个排。唉,不过人生可以无酒,但不可以没有女人。当然,有酒又有女人才能算真正的男人。”说着他自斟自饮地又喝了一杯,然后,端着空酒杯,两只泪汪汪的眼盯着金先生一动不动。
这金先生心里有鬼,面对情人的丈夫,心里头七上八下没着落。虽然,事先金先生经过周密的调查,了解到这对活宝夫妻的详细情况,并投其所好地布了饵,但毕竟睡了人家的老婆,是喜是忧尚无定论。
一旁的孟雅丽适时地打破了这种难堪的局面,她扶着椅子款款而起,举起酒杯说:“来,我祝金先生心想事成,一帆风顺。”金先生也举起酒杯,刚要喝,黄炳生伸手拉住金先生的胳膊,说也算我一个。”说着倒满了酒,跟金先生一碰杯又干了下去。就在这时,黄炳生的传呼响起来,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原来是柳英,约黄炳生到咖啡屋见面。早想脱身的黄炳生借此机会说局里有事,要告辞。金先生立起身说:“黄科长有事,就不再麻烦了,您请便。”告别了金先生,孟雅丽去了歌厅,而黄炳生却带着许多猜测和遐想来赴柳英的约会。
柳英不是龙城人,是沿海某警校毕业后分配来的。姑娘身材苗条,面目姣好,两条细眉人鬂,一双大眼闪亮,白白净净的显得很撩人。几次接触,黄炳生早动了心,只是这女孩子精灵古怪,又像同意又像不同意,特别在经历了办公室脱衣一幕之后,黄炳生更是情难自已,下了决心不把这小妮子搞到手,决不收兵。
柳英选定的地方叫“及时乐”咖啡屋。一进门是一间大厅,坐着三三两两的茶客,灯光幽暗,一阵凄迷的音乐声在空间里流转。里面是十几个小包厢,设置了日式榻榻米,放着一张方桌,几只茶杯。当黄炳生来到八号包厢时,柳英正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见黄炳生进来,柳英也没起来,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黄炳生坐下来。这时,侍者端上一碗水,里面放了个红蜡烛点起来,然后端上咖啡,关灯后退了出去。于是,这间幽暗的屋子里只剩下了这对男女。
黄炳生坐在柳英旁边,他浅浅地啜了口咖啡,感到一股清香顺舌尖流注到心里十分惬意。他借着微微晃动的烛光,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一声不吭的柳英,但见她穿一件很性感的桃红色内衣,细长的脖颈白得就像是刚刚削出的白藕,上面挂一条很细却很精致的金光灿灿的项链;上衣的领口开得很低,让人隐约可见的是髙高耸起的乳峰和那条深不可测的乳沟;桃红色的内衣紧紧裹在她凸凹毕现的胴体上,而那团漆黑的头发又像是瀑布般顺着后背一涌而下。在她那件短袖内衣外面,穿了一件白色粗线纱衣,在沉静中注人灵动,在裹挟中显示着开放,更显得楚楚动人。在跳动的烛光里,柳英用手半支着头坐在那里,静静地一动不动,从侧面看上去,很像是明代大画家唐伯虎笔下的美女,显得十分圣洁却又透出无尽的神秘。
他们这样坐着,过了好半天,但见沉默中的柳英调过头,冲黄炳生说黄科长,今天约你来,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虽然有点冒昧,但在固县,我没有第二个人比你更熟悉了。”面对着这幽幽怨怨的少女,黄炳生的心灵似乎也得到了净化,他那双在女人面前从不老实的手,此刻竟也老实地放在膝上,就像是一个刚懂事的孩子在听老奶奶给他讲故事。
外面的大厅里流动的依然是凄迷的乐曲,在这音乐声里,柳英缓缓地向黄炳生讲起了自己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