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淳于静已经有心理准备那新娘子被杀害了,可是当她从人群中挤过去,亲眼看到那一幕时,还是忍不住整张脸都白了。
天!怎么会这样!
淳于静极度愕然的盯着死去的新娘子!那一身凤袍所笼罩的身体,哪里还是个女人身体,而是一具又黑又瘪的干尸!黑黄的脓水在新娘身下蔓开,与红色的血混合在一起,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和烧焦的味道。
淳于静身边的唐夜不禁说道:“真狠呐,竟然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这个样子,又不像是用毒,难道会是什么邪术?”
“是一把刀。”淳于静在唐夜耳边,将刚才的事情一一讲来。
唐夜脸色微变,“小静你居然一个人去追他了?这样很危险!”
听出他在责怪她,淳于静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哦,那下次再遇到那个混蛋的话,我叫上你和阿寒一起去,他真的可混蛋了。”
霜血寒站在淳于静另一边,说道:“此事也交给七悠阁吧,我们专心准备后天的擂台。”
“好。”
淳于静之后便把这事情扔给茶庄那老板了,她与唐夜、霜血寒找了家客栈过夜,一边打坐练功,一边等待七悠阁。
七悠阁的效率果然不是盖的,翌日,茶老板就差人将淳于静他们请到了茶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并将七悠阁调查的内容说给三人。
“魏国王宫藏有一颗宝珠,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据说十分湛蓝,就像是河水在流动,但是似乎它只是个工艺品,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作用。”
“嗯,继续。”淳于静喝着茶,抬手对老板示意了下。
“好,那我接着说了,然后是魏国王室的问题。魏国国王上官成,曾经只有一位王后,接连生下三名王子--上官流云、上官流风、上官流雾。可悲的是,上官流雾前些日子死在秦国了;二王子上官流风整日里和他的王妃下棋作画,闲云野鹤不理政事;而太子上官流云却是个沉迷酒色的病痨子。后来王后病逝,上官成又娶了一位新王后,生下公主上官流岚。魏国王室一脉人丁不兴,虽然百姓都以为王室上下十分团结,但其实不然。据七悠阁的调查,现在的王后何晴,私下里勾结肖左相,暗地插手朝政。而何晴现在最大的对手不是上官成,却是她的女儿上官流岚……”
“等等,停。”淳于静打断了茶老板的话,若有所思道:“你刚刚说魏王后名叫何晴?这名字好耳熟啊,似乎前两天刚听到的……”淳于静使劲的回忆着来到魏国后发生的所有事,猛然间反应过来。
“想起来了!昨晚我追着那个黑衣人到了郊外,遇上白衣女奴,那女奴对黑衣人说‘我劝你不要听何晴的话,她只是在利用你’!难道那黑衣人杀害曹家新娘是王后何晴指使的?”
唐夜说道:“那也不一定,有可能黑衣人只是王后的幕僚罢了。”
那茶老板见三人不再言语,便继续说下去了。
“还有拍卖女奴那件事,七悠阁已经查出,那名女奴叫作珍珠,是王右相的独子王奇的人。王奇事先将她安插到郭老爷子的奴隶中,讹诈了肖公子一万一千两黄金,并唆使珍珠刺杀肖公子。哦,那珍珠挺喜欢的王奇的,她也会去参加擂台赛,你们小心,她赢了就可以给王奇当妾,想来应该是会浴血奋战不留余力的吧。”
这件事倒是出乎淳于静的预料,原来肖公子和郭老爷子竟然是被那王奇给暗算的。倒是珍珠此人嘛……“真搞不懂!又不是当正妻,她何必如此稀罕!要是换做我,宁愿终生不嫁,也不会去给人做小,即便那人是千岁的王爷!”
唐夜和霜血寒皆心下一颤,各自用深邃的目光看向淳于静,掩不住各自眼底的揪心和失落。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淳于静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但两个男人听来,就仿佛是她在说她要独自一人拥有雪无声,这真令他们俩难受。
“噢,最后一条消息。”茶老板继续说:“昨晚曹家大公子的新娘被残忍杀害,这其实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也有两名新娘是这么死的,只因为是寻常百姓,所以事情没闹大。七悠阁分析认为这是同一个人所犯的案子,此人真面目暂时还无法查出,但他应该是从咸阳来的。”
“咸阳?”淳于静忽而有种不好的猜测,她没说出口。
不过消息都得知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准备擂台赛了。
日子就在几波风雨之中迅速的度过,转眼间第二天午时到来,魏宫前大场地上搭起了擂台,满城百姓拥挤到了这里。就连上次在客栈里骗吃骗喝的白衣男子,也伸着懒腰,来凑这个热闹了。
这位白衣男子满嘴的笑意,目光在人群中飘过,终于如愿的看到了淳于静三人。他满怀感叹的说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接着他便兴致勃勃的挤了过去。
淳于静、唐夜、霜血寒三人占据了一个有利位置,近距离观看擂台。这时候听到有旁人发牢骚说:“怎么有人插队啊,猴急个什么,赶着去投胎吗?”
那插队的人,当然乃白衣男子是也。他挂着一脸痞子笑,忽的就挤到三人的旁边,热情的说道:“好久不见了三位,你们过得可好?”
淳于静对上他那欠扁的笑,没好气的说:“貌似我们只是一天没见吧,你的酒菜钱最后怎么整的,是不是赊账被打了一顿?”
“哎呀,这……嘿嘿,小丫头猜得真准!”白衣男子不好意思的笑着说:“的确是被打得好惨,人家没办法,只好把随身佩戴的一块玉给店掌柜了。”
用一块玉换一桌酒菜,他可真大方,怎么看都是玉比较贵吧!
唐夜和霜血寒不禁眼神一沉。这白衣男子说他被打了,但他分明是神清气爽,哪里有被打的样子?他是在说谎吧。
“哎哟你们干嘛盯着人家看啊,人家会不好意思的。”白衣男子突然害羞起来,雷得唐夜和霜血寒差点翻过去。
淳于静责怪道:“你很吵好不好,赶紧闭嘴。我说你这人静观明明挺仙风道骨的,可动起来却跟个流氓痞子一样,真是白瞎了你这长相和气质!”
“啊,小丫头这话的意思,是说人家的长相和气质很出众吗?”看来前半句话被他自动过滤了,“呵呵,小丫头嘴真甜,这话人家喜欢听。”
“你……!我叫淳于静,不叫小丫头!”
“不要狡辩,小丫头就是小丫头,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看淡了。不过嘛,你是肯定活不到我这个年纪的。”
“你什么意思!”淳于静霍然亮出一只拳头,对着白衣男子的眼窝就轰了过去。对方的表情一变,脸却躲得飞快,淳于静居然打空了!
“你……你会武功?!”霜血寒瞬间逼上前来,夹在淳于静和白衣男子之间。
白衣男子一脸无辜的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出人家会武功啊,不过人家倒是有一点出众之处,那就是运气非一般的好。”
“油嘴滑舌!闪一边去!”霜血寒很不客气的威胁道。
白衣男子出乎意料的没卖乖,而是听话的闭了嘴,往右边挪了几步,离淳于静远了点,却挨着唐夜。
唐夜斜了他一眼,魅邪的低吟道:“人最好有点自知之明,比方说,当身边站着一个毒医的时候,一定要安分,不然……呵呵。”
白衣男子一怔,赔笑道:“失礼失礼,人家懂的。”
淳于静瞅一眼他那不搭调的形象和举止,忍不住又问一遍:“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白衣男子:“人家都说了,人家真的没有名字。”
淳于静:“可是我们总得称呼你吧,这样吧,看你一身白衣服,你的名字就叫‘小白’好了。多贴切的名字,简约不简单,多适合你啊!”
霜血寒和唐夜:“……”
白衣男子:“嗯!的确是好名字,真是太感谢了,从今以后人家就叫小白!”
天雷滚滚,霜血寒的唐夜瞬间被雷倒。于是淳于静的队伍里莫名其妙多了个叫小白的美男,正巧这时,人群的一角出现了骚动,接着骚动如海浪般扫过整片场地。
原来是王室成员登场压阵了!
在一群内侍和宫女的簇拥下,王室成员走向早就装点摆设好的一排座位,一一落座。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整个擂台的北边尊位,视线恰好能低低的俯视擂台和擂台下的万民。
淳于静望去,只见魏王上官成头发和胡须都已成了灰白色,淳于静一眼就知道他是因为过度忧虑而伤了脾脏,只怕折寿不少。上官成旁边就是王后何晴,好一个富态丰腴的美人,四十多岁依旧风韵不减,可是淳于静总觉得她长得像……像咸阳宫里的哪位娘娘!
淳于静摇了摇头,甩掉这个“荒诞”的联想,又向其他几人望去。依次是二王子上官流风和他的王妃,公主上官流岚,却是没有见到太子上官流云。
“唉,太子殿下恐怕又在和美人寻欢作乐呢,连这么重要的擂台赛都耽误。”有百姓在旁边悲叹。
果不其然,须臾后太子出场的时候,当真是这样一派模样。
只见一辆装饰得粉嫩鲜华、披红盖绿的辇车驶过来,拉车的四匹骏马,齐刷刷的是白脸黑鼻子。车夫居然是四名盛装红衣美人,在那里挥着迷你版小皮鞭。另有两个黄衣美人坐在辇车头,手里都抱着箩筐,将筐里的海棠花瓣往外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