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人该不是哪个女贼的姘头吧,挂在这儿引出女贼。”
“有可能哎,你们看他那个地方都被割了,啧啧,还在流血,真是惨烈呀,后半辈子就这么废了。”
“可不是么,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还挺狠的。”
鲁仁听着百姓们的议论,简直是欲哭无泪,他那块儿还剧痛着呢。
这时突然一个妙龄女子冲上来砸了鲁仁一块石头,她悲愤的喊道:“你这个混蛋!淫贼!当初是你玷污了我,现在轮到你受罪,真是苍天有眼!”
百姓们顿时都愣了。
这时邑王府跟来的侍卫说道:“今日惩治此人的是邑王殿下,邑王说了,此人作恶多端,天理不容。邑王将他交给大家处置,但凡与他有仇的,下手不用客气!”
此言一出,又有个老头子砸过来一个鸡蛋,怒吼道:“你这个混账,我闺女就是毁在你手上的!”
“该死的东西,还我姐姐的清白!”
“砸死他,砸死他!”
突然之间就有数不清的鸡蛋和烂菜叶飞了过来,打得鲁仁浑身腥臭,还有人捡了石头往他脸上砸。
旁边一个摆摊子卖器皿的小贩,尤其有正义感,将所有酒樽、碗碟都无偿提供给愤怒的民众。
邑王府的侍卫们都有点看傻眼,没想到这么多人都和鲁仁有仇。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结果还不到一刻钟,鲁仁就鼻青脸肿,浑身是伤,低垂着脑袋没有反应了。
侍卫将他放下来,愤怒民众也不管他死不死,便是一顿暴打。
整个闹市区骂声如雷,夹杂着对邑王的赞颂。倒是侍卫们完成了任务,潇洒回府。
而另一边,赵蝶儿被押上囚车。黑鹰专门给她用了个敞篷囚车,用铁链将她的双脚拴住。赵蝶儿披头散发,坐在车上,脖子上挂着个大木牌--我是贱人。
“呵,你们瞧这个女的,八成是不守妇道,谋害公婆!”
“喂喂,说不准刚才闹市区那个被阉了的男人,是她的姘头呢!”
“渣男配****,极品绝配!”
“就是就是,这女的真极品!你们瞅她那模样啊,虽然有几分姿色,但那狐媚眼睛,一看就不是好鸟!你们再看人家邑王妃,花容月貌不说,还那么有气魄胆识,怪不得人家能当上王妃,这女的却是个贱人!”
赵蝶儿听着夹道百姓们的私语,握成拳头的手已经血肉模糊。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堂堂丞相的孙女,居然会受到这样的侮辱。满世界都向她投来否定的、不屑的、甚至ying荡的眼光。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会这么倒霉!
淳于静,那个贱人!都是她害的!是她抢走了邑王妃的位置,独自霸占邑王的宠爱!
赵蝶儿恨,不甘心,恨透了淳于静。
一个烂白菜突然被砸过来,扣在赵蝶儿脑袋上。她狂叫一声,将白菜扔了下去。
那个砸她的人一见这般情形,放声叫道:“这女的,果然是个贱人!都坐囚车了还这么嚣张!”
一时间人群沸腾起来,凑热闹的也跟着砸起了赵蝶儿。
她忍受着一下一下的疼痛和腥臭的味道,泪水不住的流淌。
这一刻,赵蝶儿发誓,只要她还有最后一口气在,就一定要向淳于静复仇!
如果赵蝶儿此刻的心声被淳于静听到的话,淳于静一定会觉得自己躺枪了:拜托!干本神医什么事啊,明明是你找人害我,怎么还要向我寻仇呢?还有啊,别以为本神医好欺负,上次是我大意了,以后你再敢捣乱,本神医定不饶你!
而事实上,这会儿淳于静出了王府,便装去大街上乱逛了。前些日子一直在府中,她憋得慌。
走到一座酒肆下,淳于静正魂游天外呢,突然一杯水从上面洒下来,就洒在她身前几寸的地方。
好险好险啊。淳于静一边庆幸,一边恼怒的仰头,对着头顶上那扇窗户喊道:“谁啊!没看到街上有人吗?”
只见一只手正悬在窗外,手上握着一个空酒樽,那人回答:“不是没泼到你吗?再说,泼得就是你。”然后一张美男脸探了出来,笑眯眯的望着淳于静。
“唐夜?!”
淳于静又惊又喜,多天没见,唐夜看着还是挺滋润的模样。淳于静赶紧进入酒肆,上楼来到唐夜的桌边坐了下来。
唐夜依旧摇着鹅毛扇,眯着一双有神的媚眼,旁边桌子的几个姑娘一直在瞄他,含情脉脉,就差主动来献身了。
淳于静忍俊不禁的说:“唐大少爷也挺有魅力的嘛,你看看那些姑娘被你迷得。虽然我坚持认为雪无声是第一美男,不过唐大少爷也不差,在我认识的人里,排个前十不成问题。”
“哦……”唐夜又倒上一樽酒,正经的说道:“那估计是第十名。”
一樽饮尽后,唐夜悠闲的说:“昨晚的事情,本少略有耳闻,小静你没事吧?”
“啊?”淳于静倒真有点吃惊,唐夜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喂,唐夜,你该不会昨晚潜入宫里了吧。”
唐夜点点头说:“小静猜得真对,本少不想花钱,昨晚就扮成太监混进去蹭饭了,听太监们谈到你的事情,还说了太子和七公主。啊,本少还顺便蹭了今天的早饭,刚刚才来到这酒肆里,喝酒消食。”
(PS:那鲁仁最后没好下场,鲁仁=路人,他就是个过路的)
淳于静的嘴角狠狠抽了三下,“唐大少爷果然……非同一般。”蹭饭都蹭到王宫了,还蹭两顿,这是一般人会做的事吗?
“对了唐夜,那你后来有没有听说太子被怎样处置了?”今天众臣没去上朝,淳于静没听雪无声说。
唐夜回答:“这本少还真有听说呢。七公主慕兰夕失心疯之后,就被关在偏院中,由一群宫女伺候。太子慕少渊因为十分悔恨,提出离开秦国,成为庶人。”
这么一来,四个王子就只剩下两个,其中慕少艾还是个“游手好闲”“异想天开”的家伙,也就是说嫡出的慕少青基本已经稳坐****之位了。
但是,对于慕少艾那个人,淳于静却一点不敢轻视,只因为她觉得他才是藏得最深的人。何况雪无声为什么只跟慕少艾私交那么好,这原因其实很耐人寻味。
接下来的几天,王宫中传出的消息就和唐夜说的差不多,当然是经过加工改良了的--说是七公主宿疾发作,搬到偏僻住处静养身体;太子慕少渊酒后失足,跌落荷花池中溺亡。
为了配合这个流言,司礼监特意大办丧礼,整个咸阳城笼罩在一片白幡和纸钱之中。
“星沉月朗,家在远方。何日梅花落,送我归故乡……”
编钟奏起,众人吟唱。
送丧的队伍浩浩荡荡,哀歌飘洒在整座咸阳城中。
三日三夜,不绝于耳。
这令淳于静不得不夸赞--慕白的这场戏演得好生悲凉,真真是做足了!
整个丧礼中,最伤心的莫过于菱姬,而最开心的当然是公孙燕和慕少青,两个人都恨不得穿着丧服发笑。
只是这几日丧礼过去后,令公孙燕和慕少青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市井街巷突然间流言滚滚,说慕少渊与慕兰夕乱伦的事,其实是公孙燕和慕少青陷害的,而帮凶则是赵丞相,倒是没提及紫霄。流言被润色后,传得是绘声绘色,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整个秦国。
慕白为此又被气吐血了,缠绵榻上,没法早朝,只好将国事交给了他的同母弟晋王处理。
这晋王从小就听慕白的话,他一掌大权,就按照慕白的嘱咐,削了赵丞相和慕少青的势力,对他们严加监视。这下,本来准备篡位的慕少青,面对流言和晋王两大障碍,只好先按兵不动了。
因此,这父子对立的局面,或者说是叔侄对立的局面,成了现下的时事。
朝堂上暗流滚滚,从上到下莫不提心吊胆,担心会站错队。而所有人中唯有一位乐得逍遥,整日里游山玩水,陪着母妃炼制丹药,这人自然就是慕少艾了。
“邑王,如今遍布秦国的流言,是七悠阁故意散布的吧。”
邑王府中,慕少艾神定气闲的坐着,询问雪无声。
两个男人又是在品尝桃花香茗,雪无声浅笑道:“果真是瞒不过你,确实,这次是翩鸿公子亲自下令,将真相传遍大秦的每一个角落。”
“翩鸿公子?”慕少艾弹着青铜杯,问道:“邑王与翩鸿公子是什么关系?”
“是故交。”雪无声回答:“可以信任的故交。”
“哦,是吗……”慕少艾若有所思,一手抵了抵下颌,兀的做出一个看着很诡异的笑容,“雪无声,我突然觉得,你才是最深不可测的人。”
这句话的意思,旁人或许不懂,但雪无声一听就明白了,他说道:“三殿下过奖,本王不也是为了帮你。现在慕少青就先丢给晋王去制衡了,三殿下刚好借此机会,韬光养晦。等将来见分晓的时候,本王很期待看到慕少青究竟会是什么表情。”
慕少艾的嘴角抽了抽。雪无声,原来你是个恶趣味!
喝着茶,吹着小风,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午时。
慕少艾向雪无声告辞了:“今日楚国两位王女回国,父王让我代他去送行。”
雪无声送慕少艾出了王府,将一块小腰牌递给他,“请将这个信物赠与紫缡殿下,就说是本王的答谢。将来她若用得着本王,可以持这块腰牌去各地的绸缎庄和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