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再说慕少渊,因为被那姓梦的小伙子救了,自然感恩戴德,愿意陪同那人一起去楚国。两人一路很是聊得来,又结拜了兄弟。
到了楚国后,两人明察暗访,通过些市井流言,这才得知巫师男妃的传言和老国师已然去世多年的消息。
小伙子十分悲痛,只得给叔叔立了一个衣冠冢,发誓要留在楚国,找出真凶为叔叔报仇。
慕少渊这一路武功长进很快,本想再与小伙子谋划一番,却就在此时,两人被当做齐国的奸细,遭到楚国的围剿。
两人一路浴血奋战,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在筋疲力尽之时终于逃出了楚都。小伙子却仍要潜伏在都城周边,再混进去,又不想牵连慕少渊。于是两人约定,两个月后楚都再见,定都要平安无事。
如今慕少渊潜回秦国,用去了半个月,他只想偷偷入宫将蓝宜带走安置好,再独身去找那小伙子会合。没想到中秋夜进了宫中,才知道蓝宜被软禁在邑王府上,于是他跟踪着邑王府的马车直到府上。
“其实你直接报出名号就行了嘛,为什么非要硬闯,很吓人的好不好。”淳于静表示无解。
蓝宜忙说:“邑王妃不要怪太子殿下,他、他……”
“他信不过本王,所以宁可相信自己能闯得进王府。”雪无声靠在一张桃木椅子上,沉声而语:“不论如何,这次也是本王的人伤了太子殿下,本王深表歉意。”
慕少渊道:“我不是什么太子。邑王也不用多想,是我擅闯王府在先的。”
雪无声遂对淳于静道:“静儿,这次依然烦劳你了。”
淳于静倒很是乐此不疲的说:“放心,太子殿下的伤包在我身上!刚才已经简单的处理了,现在本神医要用家族秘药,那个……蓝宜你来,我就不亲自给你男人擦药了。”
蓝宜自是当仁不让,赶紧小心翼翼的接过了淳于静的独家配方,没有看到慕少渊的一双杏眼挤了一下,嘴角抽了抽。
“邑王,你的王妃果然……依旧是相当有个性。”
“这不用你说,本王知道!”雪无声一手将淳于静揽到了怀里,放在他腿上,“这个女人本王认定了,除她之外,本王谁也看不进眼。”
淳于静一阵囧意。雪无声你搞什么名堂,时时不忘了表白并且宣誓一下主权?切,别忘了是你嫁给本神医!要宣誓主权也是我来!
于是某男的腰被怀里的女人狠狠掐了一下,他眉毛一竖,怒瞪起怀里的女人,见她一脸傲娇,欲嗔还笑:“王爷你注意下场合,我可是随时都有心情写休书的哦。”
“爱妃真敢休了本王吗?”
“为什么不敢,本神医的胆子有多大你还不知道?”
“只怕爱妃休了本王后便追悔莫及了。”
“不会哦,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你一个,本神医的身价摆在这儿,拿着邑王府当聘礼,还愁娶不到一票美男吗?”
“你……!”居然抛弃他不说,还要独占房产和车马去招别人上门,还想招好几个,岂有此理!
“淳于静!你不要信口开河!”
“雪无声!我这是深思熟虑!”
“淳于静!本王已经忍你很久了!”
“雪无声!你要是不想忍了就拿休书改嫁去!”
“你……!简直无法无天!”
“废话!我就是法我就是天!雪无声你想怎么招吧?!”
还能怎么招?某男连吐血都已经无力了。谁能告诉他他为什么就这么悲催呢?真心想对淳于静咆哮,可却就是万般舍不得,最后只有屈尊投降的份。
而旁边众人已经齐齐挂了满后脑勺的黑线,尤其是蓝宜,哑然的靠在慕少渊怀里,如同看奇葩一样看着面前这两个人。
只有唐夜眸底黯然,咬着嘴唇别开目光。
“咳咳。”慕少艾轻轻出声打断了局面。
这次他没有被无视,淳于静翻了个白眼问:“你干嘛?”
“呵呵,言归正传。”慕少艾摇着紫晶白绢扇,将方才不靠谱的话题扯了回来,“大哥,离你和那姓梦之人的约定之期还有一个半月,你会回去?”
“嗯。”
“那你可知,那位死去的梦国师,和楚国女王有个女儿,现在就在秦国。”
“五王女到了秦国?”怪不得先前在楚国都城,一直找不到五王女的踪影。
看慕少渊这恍然大悟又疑惑重重的模样,几人也都嗅出了此事不寻常。按说紫妍从楚国到秦国不会走这么长的时间,她中途是做什么去了?
“这件事情明天再说吧,都这么晚了,大家也累了不是吗?”
淳于静在雪无声怀里伸了个懒腰,劝大家身体为重,别再费脑筋的商讨了。
洗洗睡吧,都洗洗睡吧。
于是,这个跌宕起伏的中秋节,最终在淳于静实在困得受不了的情况下,告一段落了。
翌日,太阳照旧升起,这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昨夜在众人就寝前,雪无声将王府所有侍卫、仆役、丫鬟召唤到后花园中,严肃告诉他们,慕少渊闯入王府的事情,若谁敢透露一个字,即刻乱棍打死。
王府中人各个噤若寒蝉,都低着头下去了。
而就在第二天清晨,七悠阁的人来到邑王府,报告了此前一直在追查的有关慕少弘的情况。
那慕少弘果然是不知怎的习得了类似分身术的幻影术,总是摆出很多幻影替身到处跑,导致七悠阁追查他绕了好多弯子,大费笔墨才查出些端倪。
前来汇报的人说,慕少弘的一身邪术是个叫华如海的人传授给他的。
听言,雪无声手中执着的茶杯突然掉了下来,茶水流在地上,无力的托不起流出的两瓣桂花。
“你怎么了?”淳于静吓了一跳,赶紧弯腰捡起了茶杯,放回到桌案上。
“是他……”
雪无声眉目紧锁,墨蓝的瞳底越发的阴沉晦暗,犹如一场越靠越近的暴风雨。突然间一股杀气从他身上逼出来,竟令淳于静感到胸口被磐石压了一样的难受,气血受了干扰,涌上喉间。淳于静不禁嘤咛了一声。
“静儿?!”
雪无声蓦地意识到自己的威压伤到她了,急忙将淳于静拽过来,温柔的勾住她的腰,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很是忧心的查看了淳于静的情况,“静儿,没事吧?刚才是我不注意。”
淳于静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事啦,倒是你怎么对华如海那个名字反应那么强烈?”
“那华如海,是阿鸾相好之人。”
听言,淳于静也愣了一下,“不会吧……”忙问七悠阁那名手下,“这么说你们调查慕少弘的时候也遇见雪鸾郡主了?”
“回王妃的话,雪鸾郡主一直跟在华如海的身边,只是她的境遇并不好,华如海对她十分冷淡残酷。他们二人之前曾徘徊在魏国之中,静观其变。这段时间华如海突然消失,让雪鸾郡主去楚国等他。”
“华如海去了哪里?”淳于静追问。
“请恕七悠阁实在无能为力。”这人答:“那华如海的手段过于诡奇,一身歪门邪道根本不像是个人。七悠阁的兄弟们被他杀了好多,最后还剩下一个,受着重伤爬到了我们的据点,说完了这些内容便伤重而亡了。”
淳于静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这几个月,她甚至难以想到有多少人因为这件事丢掉了年轻的生命。那个华如海,竟然是个这样可怕的角色啊。
雪无声也不是滋味,问道:“那些人的家属,都抚慰了么?”
“启禀王爷,我们已经提出王府的金银抚慰他们了,并都找到了兄弟们的尸体加以厚葬。”
“嗯……人死不能复生,本王能为他们做得也只有这些。只是阿鸾她……宁可被那人残酷的对待,也还要与我针锋相对吗?”雪无声轻轻叹了叹,这一刻,他所体会到的无力感,淳于静感同身受。
细柔的玉臂揽住他的脖颈,淳于静轻轻倚在雪无声的怀中,慰道:“这件事都是那个叫华如海的人造的孽,有朝一日我们一定把他狠狠惩治一顿,绝不便宜他。还有郡主,她只是没有正确的体会到谁是真心对她,因而走错了路,将来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是非的。”
“嗯……”雪无声不由自主的搂紧了淳于静,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
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连她都没有了的话,将活成怎样一番行尸走肉的光景。
汇报的手下又说了几句提醒雪无声注意华如海的话,尔后便识相的退出屋子,顺手将门关好。
屋中的两人相伴相偎,无需言语,便能明白彼此的心。
滚滚红尘中,总有太多折磨人心的事情,然而他们却有幸与彼此心心相印。两人之间的世界,是别人无法涉足的,也是一个独属于他们的港湾,让他们的可以放下身心的疲惫,歇息在彼此的温暖中。
这一日依然飞速过去,慕少渊和蓝宜隐藏在邑王府中,被雪无声加派人手严密的保护起来。
慕少艾则带着菱姬和紫缡回去了他的府邸,菱姬临走之前,一步三回头,终究是叹着气,没和自己的亲生儿子讲上一句话。
唐夜忙碌了一晚,今天也辞行离开,无法再看一眼这王府中男女主人的恩爱画面。
日升日落,月息月浮,这一晚,淳于静陪着雪无声在书房里,听他弹琴,给他伴舞。却是不知道,暗夜下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偷摸着溜出了王府,穿过无数条黑暗无人的小胡同,来到了咸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