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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难以置信

侍郎府的五小姐一天天长大。

五小姐越来越喜欢母亲。母亲坐着抱小女儿和搂着女儿歇息的时候,时常近距离凝望小女儿。那个时候,五小姐就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看母亲,听母亲用世间最温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母亲的话语暖暖的柔柔的,听得五小姐的心里也暖暖的,柔柔的。五小姐想跟母亲说话,她拼命地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睁大眼睛看母亲,快乐无比地看母亲。

母亲真美丽,这世上没有比母亲更好看的人了。

母女对看的结果,往往是母亲轻轻地亲吻五小姐的小额头或小脸颊,把五小姐搂到怀里,低低地叹着:“唉,我的小乖乖。”

听这宠溺的语气,就知道她非常疼爱自己。

五小姐喜欢偎依在母亲的怀里,母亲的怀里有淡淡的幽香,特别的温馨。

父亲也喜欢亲吻五小姐,还喜欢伸出一根手指头摩挲五小姐的小脸颊,亲昵地叫五小姐做“小乖乖”或“乖孩子”。父亲每次出现,总是先抱五小姐转几圈子,亲昵一会儿,然后放开五小姐转去亲吻母亲,跟母亲甜言蜜语。即将离开的时候,先搂着母亲亲吻一番,再抱五小姐亲吻几下,然后望母亲说“莹莹,我走了。”

五小姐在旁边看的次数多了,很想对父亲说,你怎么总是老一套,能不能来点新意。可是,母亲喜欢父亲的那一套,这叫五小姐有点郁闷。

其实,五小姐对父亲是有些意见的。父亲来了,母亲不再只属于自己,父亲分去了母亲的大部分注意力,甚至于有时候他们说得太忘情了,完全将自己忽视掉。那个时候五小姐是生气的,却不敢用号啕大哭来表示抗议,因为那个时候最疼爱她的母亲总是笑得灿烂。

五小姐宽宏大量地原谅这对只顾自己谈情说爱、不理会孩子的父母。谁叫他们是这世上最疼爱自己的人呢。

两个姐姐来探看五小姐,她们站在床前,不住地打量五小姐,叽叽喳喳地对五小姐评头论足。被人当作西洋景儿来参观,五小姐老大不高兴,看在母亲的面上勉强忍受。后来,晓晓姐姐亲吻了五小姐的右脸颊,曦曦姐姐就爬到床上来亲吻五小姐的左脸颊。被两个姐姐比赛似的一左一右亲吻,五小姐感觉到自己像掉进狼群里的小羔羊,被恶狠狠地噬咬,又痛又恐怖。五小姐无法挣脱两个姐姐的包围,扯开嗓子喊救命,发出的声音却是“哇啊——哇啊——”大哭。

母亲及时扯开两个姐姐,救下了五小姐。

五小姐拱到母亲怀里哭。太恐怖了!两个姐姐都是太灰狼变的么。

母亲责备两个姐姐,又柔声说:“小乖乖,别哭了。姐姐是太喜欢你了,要亲亲你呢。”五小姐怀疑母亲在说谎。有这样亲人的么,害得她两个小脸颊仍在疼痛,说不定已经被她们啃下一块皮来了。好吧,就算是两个姐姐因为喜欢而亲吻,这样恶狠狠的亲吻,谁受得了呀。母亲,她们不是趁机谋杀亲妹妹么。

在母亲的指点下,晓晓姐姐和曦曦姐姐笑眯眯地跟五小姐说话,小心翼翼地握五小姐的小手。五小姐躲在母亲的怀里,警惕地看两个姐姐。确信她们不会伤害自己,五小姐勉为其难地原谅两个姐姐,不再抗拒跟她们亲近。

从那以后,两个姐姐频频来看望五小姐,她们小心翼翼地亲吻这个出生不久的妹妹,笑眯眯地跟五小姐说话。五小姐感觉到了,晓晓姐姐和曦曦姐姐是真心喜欢自己的,虽然有时候她们热情过度让人难以忍受。

五小姐不再忧愁。虽然自己不是人们盼望中的男孩儿,可是父母亲仍然疼爱自己,两个姐姐喜欢自己。亲人喜爱自己就足够了,别的人管他干什么。

有一天,来了一位贵客,侍候的人尊称她是世子夫人,母亲亲昵地叫她做姐姐。

母亲遣散了侍候的人,跟她的姐姐说悄悄话。五小姐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母亲跟她姐姐的话全被五小姐听进去了。五小姐有点难为情。

特别声明,我不是存心偷听母亲的隐私,是她说悄悄话时没有避开我。我是想尊重母亲隐私的,可是我只是个不足月的小婴儿,没办法捂紧耳朵。

嗯,她们要说什么呢,凑得那么近,真神秘。

母亲的姐姐说话时很严肃:“妹妹,事到如今,你得当机立断,把该安排的安排妥当了。别火烧眉毛了才想折,事急了反不好掌控。”

“姐姐,你说什么呢。”母亲不知道是装糊涂,不是真的听不明白。

母亲的姐姐叹息,继续劝说:“妹妹呀,你是舒心的日子过惯了,忘记了咱女人的本分。这世上,有哪个男人肯一心一意地守着正室过日子的,更何况你没有儿子傍身。你得赶在婆婆插手这事之前,挑个颜色好性子好的侍候他,反正都是要找人侍候他的索性挑个好拿捏的,往后的日子省心些。”

呀,原来是劝说母亲给父亲另外找个女人生儿子。

安排自己深爱的人跟别的女人生儿子,真是不可思议。

“不,我不。”母亲毫不犹豫拒绝了。

对啦对啦,丈夫是不能跟别人分享的。

母亲的姐姐并没有放弃,婉转劝诫母亲。

母亲不为所动:“姐姐,当年我跟他,除了看中他文采出众,更因为他的一片情意。如今要我安排别的女人侍候他,我当初......岂不成了笑话。”

当初什么呀,说一半留一半,神神秘秘的。

母亲的姐姐长长地叹气,沉默不语。半晌,母亲的姐姐才开口:“妹妹当年放弃王府的荣华富贵低嫁一个探花郎时,我就告诫过妹妹。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男人的情意。男人的情意善变,依靠男人的情意过日子太累。咱们女人要一辈子平顺,靠的是儿子、娘家和权势。”

你老说得太对了。相信男人的情意会天长地久海枯石烂都不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真想给点掌声,遗憾的是身为小婴儿我不能自由行动。

小心隔墙有耳啦,母亲当年嫁给父亲前差点嫁到王府去享富贵这事,给父亲知道了,情况肯定会太太的不妙的。

没有一点警惕性。

真想跑到门口去给她们把风。

母亲的姐姐好说歹说,母亲就是不乐意给父亲安排通房丫环。直到母亲的姐姐离开前,母亲仍旧用“不”来回答姐姐的劝说。

好固执的母亲。不过,你做的很对。

母亲的姐姐来过后,五小姐明显感觉到母亲的忧愁,母亲时常背着父亲叹息。有一次,母亲看着五小姐自言自语:“小乖乖,要是你是个男孩儿,该有多好呀。”

母亲,我是个小女孩儿,是没办改变的事实呀。五小姐难过。

于是,五小姐告诫自己不要哭泣,不要惹母亲伤心。

五小姐盼望父亲到来。父亲来了,母亲就不再难过了,父亲温柔的话语总能给母亲带来快乐。独自躺在床上,聆听父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琐事,穿插着打情骂俏,五小姐非常的快乐。因为这个时候,总能够听到母亲欢笑。

突然有一天,母亲大发雷霆,把屋内的很多东西都摔碎了,又哭又骂。这是因为母亲得到确切的消息,祖母要给父亲安排通房丫环,让别的女人给父亲生儿子。五小姐躺在床上,听到母亲痛哭也跟着泪汪汪的。五小姐恨祖母,非常的恨,是祖母惹母亲伤心的。

有人跑来告诉说,祖母要给父亲安排通房的事让祖父阻止了,为此祖父还把祖母狠狠地训斥一番。

不会有通房来跟父亲生儿子了。

虚惊一场!

五小姐松了一口气。祖父真是好人。像祖母这样嫌弃小孙女、搅得儿媳妇不得安宁的人,应该狠狠地训,叫她安分点。

母亲面对着小女儿发呆。

五小姐担心,母亲把侍候的人都赶到外面去,不知道要干什么。

“哼,想摆布我?我崔莹莹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我崔莹莹的事,自己作主,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听母亲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些话,五小姐吃惊,习惯了母亲的温柔,突然面对如此强悍的母亲,五小姐一时间不能习惯。五小姐暗中揣测母亲的意思。突然,母亲低头看五小姐:“一个个的都嫌我生了女儿。我就要你们一个个地都拿她当宝!小乖乖,你就睁大眼睛看,那些嫌你是女儿身的人,是怎样的讨好巴结你。”

五小姐睁大眼睛:母亲,你的话太深奥,听不明白。

父亲不在的时候,母亲写了一封信,偷偷交给心腹婆子:“你拿这信去庆安候府,当面交给老夫人。记住,一定是当面交给老夫人,不准经他人之手。”

庆安候府的老夫人,就是母亲的母亲,五小姐的外祖母。

信拿走后,母亲在屋内走来走去,烦燥地等候。送信的人回来了,带回来一句话:“老夫人要奴婢转告二少奶奶:她答应了。”

“好,好!”母亲在屋子里打转,很是激动:“母亲答应了,母亲答应了。”

母亲抱起五小姐,亲吻着小脸颊:“小乖乖,你就等着。看那些嫌你是女儿身的人,是如何讨好你的。看那个嫌弃你不是孙子、说要扔掉你的祖母,那时是怎样一副嘴脸。”

母亲,祖母说要扔掉我的话,原来早你知道了。

母亲,你真有办法,让人人都喜欢我甚至对我溜须拍马吗?

听惯了别人对自己说“唉,可惜不是个男孩儿”,实在没法想像,别人会讨好自己——一个不曾满月的女婴儿。

会有这样的好事。

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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