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暄屏息静气,把身子贴在门洞边,听着孔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他脚步踏过门洞的那一刹那,程暄立即动手!
左脚侧一步,靠近目标,同时左手已经捂上了他的嘴,右手紧跟而上,就要拉他过来。
不料,眼瞧着的右手就要勾到孔方的脖子,却被他抱臂挡住了。
程暄本来自忖有十分把握,毕竟以她现在的能力,对付一个古人不是太轻松了么?她甚至都没用全力。
结果事实是她太天真了。
孔方抱臂挡住了程暄的攻击,旋即一扬手臂,就把捂住他嘴的那只手打了下来。程暄一下子被扬得倒退了好几步,看孔方就要欺身而上,连忙停战道:“停停!打不过你行了吧!”
一听这么自来熟的话,孔方倒是愣了一下,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只是停在了原地,看面前这个打扮的很体面的姑娘正揉着胳膊一脸悻悻然的朝自己说道:“果然是变态,到了古代还是这样!呐,伏击了你是我错了,对不起啊。”
孔方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盯着程暄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程暄闻言愣了一下,旋即苦笑道:“你还不认识我,”说着又很快转变情绪道:“以后总会认识的,你知道金迎老板在哪儿么?”
“何人?不知。”孔方看这位姑娘倒是一直很放松,没有敌意的样子,也稍微放松了一些,但眼睛始终盯在程暄的身上。
一个人若是要进攻,身体是会做出来相应的预兆的,孔方是习武之人,在此道颇为精通,眼前那位姑娘身体的速度、敏捷都是他所罕见的,但动作上还是很生涩,所以他能胜之。他现在只是搞不清对方的来路,想再听听她怎么说。
程暄失望了一下,默然片刻后,忽然想起来什么继续问道:“你现在是孔家的家仆么?”说到这儿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些失礼,忙又道歉。
孔方倒是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回答“是”。他印象中真的不记得这个姑娘,对于她的那种自来熟稔的语气和态度也有些捉摸不透,明明是身份在穿着上显示出来,但是行为举止又与那身份不符。
莫不是个偷儿?
“那你家郎君……”程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了,刚想问,但又想到在车帘掀开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不是他,便又临时换了个问题道:“你可认识一个姓金的人?”
孔方摇头,转而问道:“似乎,我跟姑娘你很熟么?”
程暄先说是又说不是,听得孔方都蹙起来眉头,上前一步道:“不若姑娘您跟我走一趟吧,是黑是白是生是熟我家郎君一看就分晓了。”
程暄顿时一怔,见孔方似乎来者不善,她还得去找金迎,还不能被限制住,便也沿着墙退了两步,同时嘴硬道:“孔方,你这就不地道了,好歹我也是来救咱老板的。”她意图分散孔方的注意力,以便自己往后退。
不料,孔方又跟上一步后,却干脆停了下来,抱着胳膊,看着有些鬼祟眼珠滴溜溜转的程暄道:“你已经被包围了,还是束手就擒吧,若你清白,我家郎君定不会污你。”
程暄听到这句有些狗血的话,立时微微转了视线,果然侧边已经有家丁拿着棍棒赶过来了。
“清白?孔方,我何时不清白了!”程暄一看眼下是逃脱无门,连旁边的墙上都光滑得连个镂空花纹都没有,干脆故作镇定道。
孔方不答,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程暄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扑了扑沾了灰的衣襟就昂首阔步地越过孔方往另一边走,前面也有拿着棒子的家仆在带路,时不时还对她怒目而视一下。
大概转了两个回廊,程暄突然“哎呦”一声,身子一歪,刚要倒就被孔方上前扶住了。
“别玩花样,你这一套我见多了。”孔方的话有些不客气了。
程暄扶着他胳膊的手触电一般收了回来,那触感分明不是肌肉,而是匕首鞘的形状。她站直了身子,低声道:“你想多了。”然后继续往前,就是脚微微有些跛。
孔方微微一愣,跟了上来,心中暗自猜测是不是误会了,还转头看了看身后,发现廊上确实突兀地放着一个石子。
程暄走了一会儿便恢复了正常,看到前面的路刚好修在流水之上,心中微微一动。综合了一下天气气温、孙府地形环境,加上身后那一大群壮仆,以及逃脱路径,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走过这段水上长廊之后,孔方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继续往前,程暄走在屋檐的廊下,这个院子里倒是种满了矮树,枝叶繁盛,看样子似是快到内院了。程暄心中暗暗有些着急,便又主动搭讪道:“孔方,你为什么觉得我有问题?”
孔方闻言暗暗警惕,却回答了:“仪容举止不宜。”
程暄愣了一下恍然,苦笑道:“所以说,穿越是苦差事啊。”感叹完就听身侧的那个房间门突然打开。程暄等人都愣了一下。
趁着屋里人出来众人被分散精力之际,程暄猛地往旁一窜,手一撑便越过栏杆,胳膊再一用力,径直窜到了几米开外。
孔方原本也是被吸引了一些注意力过去的,所以当程暄逃跑的时候他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再去抓她之时,碰到她的胳膊已是不可能,结果却被她逃了老远。
孔方剑眉一蹙,绑在胳膊上的匕首握在手里,翻身一跃,眼见着程暄已经钻到了矮木之中,双脚使劲蹬了一下栏杆,扑向那边。
程暄的速度爆发出来可是能躲得过子弹的,一旦逃出来了再抓回去可就难了。但在这样的地形里,两个人施展起来都有些困难,程暄还因为衣裙被刮到,耽误了一下,被孔方的匕首划伤了手臂。
但程暄总算一翻墙头,跃了出去,左闪右闪,钻到了一个屋子里逃之夭夭。
孔方站在墙头临风而立,面色极其难看。
这动静闹得也是大,主人客人都被惊了出来,孔七郎也把郁闷中的孔方唤了回去,问道:“发生何事?”
孔方手里还拿着匕首,一听到主子的话,连忙翻身下墙,要把匕首收起来。
不料,孔七郎却制止了他,也不问别的只把匕首要了去。倒是王二郎又查问了几句,他与孔家主仆一路同行,自然能问的。
知道原委后,孙大人也连忙道歉自责,孔、王二人把责任揽了回去,一番推让之后气氛反倒更好了。
只是孔七郎手里掂量着那染血的匕首,时不时面上显出来心不在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