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苏纪凡,谢如意回到自己在尚书府的小院。让丫鬟红杏到厨房找了几块黑碳,略作修剪,用纸包住,制成碳笔。便开始写起了开药店的策划书和预算表。
刚写了个开头,就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由远及近,透过向外支起的窗口,便看到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进了自己院中。打头的竟是今天在鸿运茶馆碰到的谢清烟,身后是她的大丫鬟巧儿,再后边是二小姐谢清雅和她的贴身丫鬟,四小姐谢清音和她的大丫鬟,六小姐谢清芸和她的贴身丫鬟,表小姐刑丽莹和她的丫鬟。
谢如意凤眸中闪过一抹不耐,希望这些名义上的姐妹们不是来为谢清烟和刑丽莹找场子来的,不然得多让人心寒啊!
她把东西收起来,左手伸进下面的小屉里摸索了一下随手合上,整了整衣服便往外走去。
“几位姐姐妹妹来了,快屋里请,红杏沏壶好茶来。”
虽然对谢怀安及其父母不满,但与其她人无关,而且她们与自己血脉同源,若能和睦相处,又何必把关系弄僵呢?
“是,小姐。”红杏应了声,给几位小姐行了一礼便下去沏茶了。
刑丽莹摇着美人扇四周打量了一番,杏眸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这样的房间连有些体面的下人的房间也不如,亏她还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乡下来的村姑能有什么见识,大约还以为这些下等的家具摆设是好的罢!
想到此她眼珠一转,嘻笑道:“哎!五表妹,看这屋内的摆设就知道姑母对你多用心了,瞧这些家具,都是上等的槐木所制,结实又耐用,不像其她表姐表妹们屋里的,都是些普通的花梨木,一点儿都不结实。还有你这墙上的画儿,可都是名家手笔,别的表姐表妹屋里可都没有这样的。是吧表妹?”
说着刑丽莹向谢清烟眨了眨眼睛。谢清烟了然,“是呢,我们姐妹可都没有这样特别的待遇,可见母亲对五妹妹是极为偏爱的。”
四小姐谢清音和六小姐谢清芸也点头应是,只有二小姐谢清雅皱了皱眉,最终却没说什么。
谢如意心中冷哼,打量她从乡下来,连好坏都分不出呢,竟明目张胆的扯谎!不说花梨木和槐木谁好,但说这墙上的画,画技平平,一看就知是不值钱的便宜货。
只不过面上却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哎呀!夫人太客气了,一样都是谢家血脉,何必厚此薄彼呢?这样吧,既然三姐羡慕我这屋子,咱俩不妨交换交换,你搬到我这里来住,我去你那边,如何?”
谢清烟神色一僵,“这怎么行呢,你是妹妹,姐姐理应让着你,又怎么能占你的屋子呢,快别说这样的话了。”
刑丽莹也忙道:“就是,这也是姑母对你的一番心意,烟儿表妹怎好与你争呢,五表妹你就安心住着吧!”
“夫人对我这么‘好’,我无以为报,就借花献佛,把这么好的屋子让给三姐住好了!”
见谢如意一个劲儿的要换屋子,谢清烟疑惑道:“喂!我说你该不是故意的吧?”
谢如意故作茫然的道:“故意的,故意什么?”
谢清音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别推来推去的了,都是一家人,做什么那么客气,听我一句,各住各的,都是住惯了的,换了新地方反而不习惯。”
谢清芸道:“四姐说的很对,妹妹倒是另有一事想向五姐请教。”
“六妹有事请说。”
“听说今天咱们龙翔国第一公子不但请姐姐喝茶,还亲自送你回府,可是真的?”谢清芸说完紧紧盯着谢如意的脸,不放过一丝表情。
“第一公子?六妹说的可是苏纪凡?今天他确实请我喝茶了,顺便送了我一程。”
谢清音撇撇嘴道:“苏公子有谪仙公子的美誉,很少会主动请女子喝茶吃饭,该不是你死皮赖脸硬跟着他吧!?”
刑丽莹幸灾乐祸的笑道:“我看铁定是这样,苏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对一个村姑另相看呢?”
谢如意淡淡的道:“苏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今天确实是他请的我,这是你们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你……我看该不是你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了吧?”谢清芸气呼呼的站起身道。
谢如意依旧不缓不慢,不慌不忙,“怎么?想学吗?我可以教你们哟。”
“呸,真不要脸,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谢清芸不屑的道。
“什么样的话?我说什么了吗?我只是说教你们怎样说话,可没再说别的,你们硬要往歪了想,我也没办法。”谢如意无辜的说道。
“啍!油嘴滑舌!你也别太得意,苏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会看得上你,到时候有你哭的。”谢清烟冷笑道。
“既然人家都看不上我,那你们急成这样做什么?哎!堂堂贵小姐,连个村姑都比不上,换作是我,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了,哪里还能在那里大言不惭!”既然她们不顾及脸面,谢如意也不再客气。
“你……你别太嚣张了,咱们走着瞧!”谢清烟说完甩袖而去。
“狐狸精!”谢清芸斥了一句扯着刑丽莹跟着走了。
谢清音倒没说什么,只不高兴的嘟着嘴扯着帕子跟在两人后面。
谢清雅叹了口气,站起身朝谢如意道:“四妹和六妹都对苏公子有好感,你既没那个心,又何必非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若她们生气呢?你刚来就把姐妹们的关系弄僵对你没有好处,你仔细思量思量吧,我先回了。”
谢如意笑了,“多谢二姐提醒,妹妹记住了,我送你。”
谢清雅抬了抬手,“自家姐妹不用客气,你忙你的吧,不用送我。”说着扶了丫鬟的手,袅袅离去。
谢如意捏着下巴看着她离开,心里却觉得这人满有意思的,她是大房的,不好插手三房的这些纷争,刚刚始终不发一言,等人都走了,这才提点两句,的确是有心了,这才是真正的端庄得体,贤良淑得的大家闺秀!
谢如意让红杏收拾屋子,她一个人向张氏的院子而去。
如今刚入五月,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虽然太阳西斜,却还是有些热。一路上下人们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谁也不愿在大太阳下面多停留一会儿。
谢如意一向对冷热不太在意,便闲庭信步般缓缓走在绿树旁,林荫下。
很快来到张氏所住院子,进得院门,却觉得整个院子静悄悄的,门口廊下,竟连一个下人也没有。
她俏脸微沉,这些惯会捧高踩底的下人也太可恶了,见张氏脾气好,越发的偷懒耍滑了。
走进屋子,外间也是一个人都没有,只里间于嬷嬷和一个小丫鬟陪着张氏在做针线。
“怎么回事?下人都哪里去了?院中都没有人的?”谢如意虽尽量压着火,却还是带出了些许凌厉之色。
张氏见女儿来了,忙放下活计起身道:“意儿来了,是我要她们不用侍候的,大热的天,我这里又没什么事,何必让人都杵这儿呢?”
谢如意缓了脸色,“那门口也得留个人啊,万一有个人,也好通传。”
“知道啦,下次一定不这样了,快坐下凉快凉快。”张氏走过来拉着女儿的手嗔怪道。
“娘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会不会觉得无聊?”
“还行吧,你忘了,在咱们镇上娘也是不怎么出去的,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娘知道你不喜欢这里,委屈我的意儿了。其实若不是这里有你爹......”
谢如意抬手阻止张氏,”女儿知道,虽我不知爱一个人是怎么样的,但娘想做什么,女儿都不会拖您的后腿。“
张氏红了眼框,感动的搂住了女儿,“就算你爹这辈子也想不起我来,只要能在你们父女身边,看着你们,娘就知足了。”
谢如意拍拍张氏的背,鼻子也有点儿酸酸的,“难道爹对我们一点印象都没有吗?你说些以前印象较深刻的事,看他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哎!怎么没说,什么都说了,他说就是觉得很熟悉却总想不起来,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张氏黯然的道。
熟悉却总想不起来?谢如意捏了捏下巴,感觉其中肯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