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景轩心里是很担心的,担心白九扛不住那疼痛,担心她没有办法帮自己复明。而偏偏在沐老头的医治方案里,这却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王景轩隐隐约约有这么一个念头,在可怜的即将承受巨大痛感的白九这里,先带着来瞧瞧曹胜合的热闹高兴高兴也好,有助于等一下缓解痛苦。于是他那么鬼使神差的关切和像极了“**”的“勾引”,也就有了非常好的理由来解释,如果那一瞬间连白九的心都偷了,岂不是她为了自己死也愿意了,还怕什么?
然则他无法明白,为什么白九没有上当自己反倒更高兴。
这些微妙的感情于王景轩来说,根本不值得去关注,它们与利益实在没有太多的关系。
可偏偏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他就是心情很好,七公子心情好了,这景色自然就好了,所以月光好,那是理所应得的。
白九抬头看天,几片云瞧不大清楚,像是被撕裂的锦缎一般摆成凌乱的姿势,遮住了本就不甚明亮的月亮,空隙间裸露出来的那些部分也昏暗无光,月色哪里好?
白九心情不好。
虽然嘴上出了不少气说了不少便宜话,可就是觉得窝屈,很奇怪的处处都被王景轩掣肘,玩弄于鼓掌一般,莫名其妙。
唯有食物可以解忧愁。
白九探手去拿摆在王景轩面前的李子,王景轩手腕一翻,压了她的手在桌上:“不要动。”
白九抽手,抽不出来,微微冰凉的大掌紧紧的覆盖,瞬间手心手背都滚烫起来,压制着不疼,但是……
王景轩安静的看着天上看不见的月亮,任由旁边的小人儿一次一次的使了力气往外抽手,却最终一次一次的落败,反反复复的,倒好似那滑腻的小手在揉捏自己的手心,暖暖的,痒痒的,肉呼呼的……
七公子嘴角不由自主的含了笑,耳边各种琴声箫声都犹如仙乐。
白九很聪明的停下动作,装模作样的抬头看天,心中一刻不停的咒骂王景轩,忍不住就脱口而出:“你被我看穿了是不是恼羞成怒了,现在是要用强了吗????”
王景轩瞟了她一眼,无动于衷。
白九口不择言:“你那十二金钗里,有敢骂你的吗?”
王景轩笑:“有两个。”
居然还有……
白九没料到如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王景轩瞥一眼她呆傻置气的模样,又说:“那个你所说的村姑,还踢打过我,喏,和你如今这失态的模样十足像。”
白九做了一个深呼吸,垂了眼睛不看他。
王七公子收藏的女人种类之多出乎自己的意料。
得静静心,言多必失。
王景轩没听到她反驳,一时也没接话,心里却有什么念头慢慢浮起来了,是呀,白九所作所为,并没什么特殊,好似身边的那些女人都有过的,怎么会这样……
七公子嘴角笑容收敛,收了手,转头看台上台下忙着的那些丫头。
刹那之间,好似刚刚一场梦。
白九愣愣的揉着自己手,看王景轩的背影,咬牙切齿。
“月敏公子送千喜姑娘累金丝缠花镯!”
龟公的声音依旧不停的响起,月敏两个字让白九起疑,她探头张望丫环托盘上端上来的东西,不由惊住:“你看,真的是月敏郡主的金镯!”
那只朴素无华的缠花金镯,正是白九从陆云手里拿过来的那只,最后在正月初三的宫宴上还给了月敏郡主,还被她迁怒留在御花园,才有了后来被王景肴扔到冰窖里遇上王景轩的事情。
白九当然认得。
王景轩转头去看了一眼,没言语。
白九脑中念头转过,小声嘀咕:“月敏郡主喜欢女人?”
王景轩无奈的看她一眼,揉了揉额头,招手唤了红衣妈妈过来嘱咐了两句,不一会儿,就听见龟公说:“千喜姑娘有请月敏公子!”
四周一片嘘声,原来千喜的高台受到这么些关注,周围很多船只都注视着这里,也有人直接买了门票上的明韵楼的船,坐的离白九这里远了些罢了,她没注意。
不一刻,乔装成男子的月敏郡主一身**红衣出现在甲板上,后头跟着一个青褐色衣衫的年轻公子,一脸紧张神色。
高台上千喜朝着两个人看了看,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又是一片呼声从四处响起,被花魁请上高台,这是今夜多少人想要得到的,即便最后不能携手美人归,但总是受到青睐,也是另一种魅力的证明。
月敏郡主踏步上前,年轻公子紧紧相随。
丫环伸手拦路:“月敏公子,还请一个人上去,这是规矩。”
月敏郡主目光冰凉,瞪了丫环一眼,怒道:“我偏要带个人上去,怎么样?”
丫环并不退缩,依旧礼貌:“还请公子见谅,风月节上每家都是这般规矩,并非是我明韵楼强人所难……”
“嗖”的一声,月敏没等她话音落了就是一鞭子甩了过来,那丫环头一歪躲开,倒也会些功夫。
白九看王景轩,王景轩无动于衷。
月敏郡主没打到人,气焰更甚,鞭子直接朝着后头过去,抽到紧随着的那年轻公子身上:“混账东西,你没看见有人欺负我吗?要你做什么的!”
这一鞭力道不轻,虽然是扫了一下,那公子衣裳却也开裂,他微微楞了一下,苦笑着说:“这是规矩……”
“啪”的一鞭子抽到他身上,鞭尾扫到面颊,一条血痕。
“月敏!”
二皇子的声音从外头响起,紧接着他和东方荃踏上甲板,大约是听见月敏在明韵楼这边的动作才寻过来。
“这么高兴的日子,你不要胡闹。”
二皇子对着自己的堂妹还是摆出了一副兄长的面孔,无奈月敏不领情,这回也不等那人说话了,直接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
朝着头脸,用了狠劲儿。
白九听着都疼,不由闭眼躲了一下,再睁开眼睛,那年亲公子面颊上从眼角到下颚一道红痕,手指粗细。他竟没躲,只垂着头垂着手站着,也不请饶也不解释,像个木头人一般。
东方荃过去扯月敏的手,轻声哄道:“郡主,你何必跟个奴才一般见识。你不是想看千喜姑娘吗,上去看看就是啦。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打动千喜姑娘的心的,这回可出了大风头,回去我们可要好好和王妃说说呢!”、
她话音落了,月敏又是一鞭过去,那年轻公子依旧没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