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消息陆续传到白九耳中,全部都是大老爷三老爷与二老爷鹬蚌相争,最终四老爷得利的消息。最后一件事情是白太尉难得回府的时候顺口说出来的,王景肴因为陷害王景轩,被送去了南境静养,至于和白家的联姻,只说王景肴今年犯冲,不易定亲,于是不了了之。
白九和白七七都松了一口气。
皇上赐给白九“含山居”的字是宫里做成匾额在初十那天送到太尉府的,同时赏赐过来的还有些珍珠玛瑙翡翠什么的饰品,竟然是白九和白七七两个人五五平分。
白七七得意非凡,一时在府里风头无二,下头丫环都知道她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白子黎在沉寂了两天之后,不计前嫌的和白七七走到了一处,两个人不知道做些什么。还是巧妹子去后罩房瞧屏姬的时候,才听木秀说白七七在跟着白子黎学认字。
白九便笑:“木秀怎么会知道?水秀还没下床吧?”
巧妹子也笑:“小姐厉害,红艳去过几趟,瞧着七小姐还挺稀罕水秀的。水秀说给木秀,我琢磨着就是要说给小姐呢。到底小姐宅心仁厚的,她也算知道个好歹。”
白九没言语,心里很是不以为然。
抬头见大门外头喜鹊又踩着凳子去擦拭“含山居”的牌匾,不由笑骂:“你一天擦几十遍,擦掉漆了赔得起吗?”
喜鹊笑嘻嘻的下来,抬头瞧金光闪闪的描金大字,摇头晃脑的点评:“这皇上的字就是不一样,你看看咱们院子,一下子亮堂多了,远远看好像罩着一层金光似的,我瞧着这梅树也好像活泛了些,说不定过一阵子就长叶子了……”
白九捂着额头示意巧妹子关上屋子门,把喜鹊不着边际的论调关在门外。
主仆两个乐了一阵子,巧妹子才开口:“这两天上门提亲的人太多,大多还是说小姐的。毕竟都知道皇上对七小姐有意思……”
“唉……”
白九叹气,心里就琢磨怎么自从醒来每天都要和婚事过不去。
“小姐你也别愁,我去喜姐那边打听着,也有几家不错的,像户部侍郎的大公子……”
“哎!”
白九重重叹气,打断巧妹子的话:“有什么用?若真有差不多的,我也不害臊,挑个好的嫁了是应当的。可我又做不了主,不都是被老爷挡回去了?如今外头已经有风声说我要和那个什么户曹参军的公子叫什么曹胜合的定亲了,也不知道那是何方神仙,我爹就瞧准了他!”
巧妹子闻言低着头犹豫了一阵子,还是抬头说道:“我听木秀说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她们说曹胜合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文武俱佳,眼高于顶。经常出没风月场所,虽然不过是个户曹参军的公子,但是名下歌姬舞姬数不胜数。”
“唉……”
白九有气无力的叹气,挥挥手,没搭话。
巧妹子轻声说:“她们说那曹胜合放话,不会娶一个胸无点墨,无才无德,只会猜左右手的人为妻,说是杨柳湖船坊传出来的。”
巧妹子不着痕迹的退了两步,白九抬头瞧了她一眼。
“小姐,空穴来风……”
“无风不起浪。”
白九打断她的话,冷哼一声:“虽然我也未必嫁他,但是八字还没一撇儿,他就放出这种话,我名声有碍,以后如何论亲。实在可恶。”
白九打发巧妹子出去,心里琢磨片刻,觉得这种事情还是有理由让王景轩去处理的,就喊了一声蜘蛛,蜘蛛慢悠悠的晃了进来,却不过是眨眼功夫。
“蜘蛛,你去问王景轩,到底还要不要敷药!”
自初三之后,白九再没见到王景轩,也拿不准他眼睛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关于月虫阳草,她虽然知道如何配置解药如何解毒,但是具体分几次又轻重如何快慢如何,却是不知道沐老头怎么拿捏的。
本来这些轮不到白九操心,每次都是她在昏迷中王景轩的人带了她过去。可这么好几天了,已经过了初八的十天之期,还没信儿,白九心里难免疑惑。
那个曹胜合如此侮辱自己,话又是从风月场上传出来的,她一个闺阁女子能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情,请王景轩帮忙合情合理,无伤大雅,不大不小,又恰好抵消自己帮他敷药的恩情也不至于他嫌弃麻烦再来打压自己……
白九觉得这是个十分好的想法。
于是当天晚上白九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烛火摇曳忽明忽暗,最后视线终于清楚起来的时候,是沐老头那张枯树皮一般的脸。
“啊……”
白九轻呼一声,立刻捂了嘴。
沐老头嘿嘿的笑:“丫头,你这么快就被人家钓上钩了?竟然自己要来见情郎?”
白九眨了一下眼睛,瞄到另一边正襟危坐的王景轩一动不动,便没和沐老头胡闹,一本正经的跳起来行礼:“沐前辈好,七公子可不是我的情郎。”
不待沐老头说话就转头:“七公子!”
王景轩看白九,给了个微笑,点了点头。
昏暗的屋子给他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白九恍惚中似乎错觉一般,竟看到他的眸子亮了一瞬,忍不住揉揉眼睛再看过去,对上专注而深邃的目光也正定定的看向自己,不由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就说:“你瘦了啊!”
一句话开口,沐老头先大笑起来,白九自己也忍俊不禁,捂着嘴笑,却由不住解释:“真的瘦的太厉害了,一点都不好看了!”
角落里泰三缩了缩身子,觉得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这般和自家七公子说话。
王景轩的微笑僵持了一瞬恢复自然,开口解释:“连着几日去毒,所以这样。”
“哦。”
白九应了一声,转头看沐老头,沐老头也正色点头:“本来应该慢慢去毒,但是初三那天不得已下了狠药,当时想的是解毒的过程难免要重复拖延。可是你阴差阳错的在间隔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又……呵呵,顶如刮了一次毒虫,若要再想稳打稳扎就有些难了,所以我干脆冒险,连续下狠药,只要七公子抗得过去,十天之内便可解的干净。”
扛得住?
白九由不住哆嗦了一下,脑海中出现翩翩公子趴在地上浑身抽搐的画面。
王景轩坐在椅子上看白九,目光淡淡的,却似乎瞧出了白九在想什么,开口说:“并不曾比那次更难。”
白九哦了一声,心想难得王景轩如此好心的解释一句,便配合的说道:“那就好,你也真能抗,要是换我……”
“所以还请白小姐再替我敷最后一次药。”
王景轩及时的打断白九的话,没让她说出自己不行的话来。
所以那句解释还是铺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