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七心情本来还是比较好的,作为一个被越施培养了十三年的女孩,她能感觉出当时场上那些男人火辣辣的目光是如何打量自己的,尤其是皇上。所以她自那支舞后,就一直摸索着怀里的红玛瑙的鞋子,喜悦不能自禁。
可是之后就不大顺心了,先是和甘美人谋划好的事情败露,打发过去的宫女久久没把人带到地方,一路寻过去都不见人影,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一般。然后白太尉突然离场,留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周围竟没几个认识的,一旁甘雪秀又怨恨自己跳舞出了风头,冷言冷语的。她最后终于憋不住了,干脆起身离场。
可是这快到太尉府了,却也开始不顺利,先是马车坏了,左右离门口不远,下来走也就是了,怎么走到门口还摔了一跤,又崴了脚……
白七七咬着唇站起,不想下人看笑话,一拐一拐的往里头走。
藏在暗处的蜘蛛听见里头远远传来众人脚步声,知道白九过来,这才没继续扔石子过去。
二门上的婆子和白七七打了招呼,正问要不要进去寻红艳过来迎回去呢,就见一个黑影从暗处转了出来,却是屏姬跟前的水秀,给白七七行礼说道:“大小姐让我来这里接七小姐呢。”
白七七一愣,正要开口,却见水秀频频使眼色,便点了头跟着她往前头走了。
两个人走出去几步,离那些婆子远了,水秀这才急着说道:“小姐快想想法子吧,大小姐已经回来了,而且她在老爷跟前告了状,说了你陷害她,又说了越施夫人陷害屏姬,弄得六公子成了傻子!”
白七七脚步顿住:“真的?她回来了?她怎么回来的……”
水秀点头:“是呀,小姐你怎么搞的,大小姐毫发无伤。还先发制人都告诉了老爷。如今老爷在气头上,越施夫人那边怕是已经不行了,快想想法子啊!”
躲在树后的白九闻言,心中一阵难过。听水秀的语气,竟然都晓得这回宫里白七七是想陷害自己的。如此推算,只怕白七七联络上甘雪秀,也有她一份功劳。
白七七默不作声,反倒显得不如何着急。她心里想的是,今儿个在皇上跟前露脸,白太尉若是有点眼力,也该能看出自己的价值,不会为了白九把自己怎么样,顶多就是挨骂挨打,忍忍就过去了。可是白九到底如何从宫里回来的?那个宫女呢?
一旁水秀却急的不行,因为到时候白九是要让她出面作证的,风口浪尖,要么明着惹怒了白九,要么就被白七七恨上,这事情她不想干!
“七小姐,今儿个这事情,不能善了。老爷那边不会轻易绕过去的。咱们得采取行动啊,若是让大小姐这么牵着鼻子走,可就完了!要我说,咱们赶快回去,如今他们心思都在那边……”
“爹,您瞧见了!”
白九突然开口,打断了水秀的话,转头看一直安安静静站着,却散发出阵阵阴冷气息的白太尉。
道路上白七七和水秀都吓了一跳,短促的尖叫过后,就是白七七的怒斥:“白九,你偷听我们说话!你装神弄鬼的做什么!”
白太尉不着痕迹的低头看了白九一眼,迈步从树后绕了出来。
“爹……”
“老爷!”
水秀直接跪倒在地上,全身瘫软,低着头连哆嗦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太尉问白七七:“今天你是如何设计陷害白九的,你说。”
他此刻反倒平静了,不似平日那般冲动。只是语调没有一丝起伏感情,却更是阴冷的渗透到人骨子里去,让人心里发慌。
白七七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
她一向十分害怕白太尉,这阴影难以磨灭。纵使在背后想的再好,只要白太尉到了跟前,还是会不自禁的就大脑一片空白,心中除了恐惧什么都没了。
“说。”
白太尉重重的扔出去一个字,压在白七七身上,直接砸的她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甘美人派了跟前的人去引白九到东方贵妃的寝宫,到时候就说白九偷东西……”
其实白七七根本不知道细节。
白九便道:“七七你傻了吗?宫里的妃子争斗,你也参与?甘美人巴不得杀了东方贵妃独占皇上,到时候在贵妃寝宫发现点毒药什么的就说是我下毒要害贵妃,那就是大罪,要牵连父母姐妹的!你逃的过去?”
黑暗中瞧不见白七七的脸色,但是她长久没说话,似是被白九吓到了。
白九叹气,转头和白太尉说:“爹,本来姐妹该是同进退的,别人家庶出的姐妹,给嫡出的女儿铺路的比比皆是,我是指望不上了。就算我存了心好好待她,也实在忍不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背后插刀子。”
“大姐!”
远处人影过来,却是红雨扶着白子黎气喘吁吁的小跑过来,大约勉强听见了白九最后一句话,白子黎喊了一句。
“爹!”
到了跟前,白子黎来不及歇息,大喘着气开口:“你们,你们一定是有误会,七姐姐不知道的,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你们想,就七姐姐这样,哪有那么精明的想法。”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白九心中咯噔一下,白子黎这是要和自己撕开脸了?
一时心里难受之极,转开了头。
虽然在决定要让越施和白七七再爬不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白子黎不会再尊重自己这个大姐,可是真的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难过。
“大姐,你知道的,七姐姐虽然羡慕你,什么都想和你学,但是她从来没有害你的心啊!”
“三弟,你先问问她做了什么吧。这话没人能信的。”
白九冷着脸打断白子黎苦口婆心的劝解,不想再搭理他,只和白太尉说:“爹,我还有五个弟弟两个妹妹,若都是和七七这般学,那咱们白家可就乱了。我既然请求您请了师父来教大弟弟和二弟习武,又请了人教十三和一六,就是想着兄弟姐妹们以后能互相帮助,为了白家一起努力。若是今儿个这事情就这么算了,那弟妹们以后如何相处?”
白九说的实心实意,如此为白家打算,使得白太尉没有表情的脸上稍有动容,很是认真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嫡女,心中各种滋味繁杂,一时心头柔软了几分,竟开口说:“你说的有道理。”
“爹!”
白七七和白子黎同时叫了一声,白子黎到底不清楚前因后果,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急的咬唇。
白七七急中生智,突然开口说道:“爹,我不知道这些啊,我真的不知道。是我娘教我的,她只说让我信甘美人……对,对,爹,我连字都不认识一个,这些计策都是我娘和甘美人定下来的,我就是中间帮忙传递了一下纸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