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袋子里的东西都吃完,轻漾感觉心情好多了。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想要开心起来,先要喂饱自己的胃。然而等到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轻漾发现自己有点撑。刚刚因为心情的缘故,她也没想那么多,一个劲地把吃的往嘴里塞,这下显然塞多了。
许南城开车将她送到了楼下,她道了谢下了车,却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决定在附近走两圈消消食。
冬天的晚上出来的人很少,路面上空荡荡的,寒风袭来,轻漾往大衣里又缩了缩。这个冬天很奇怪,很冷,却并没有下雪,没有多久就要过年了,不知道到那时能不能等到一场大雪,毕竟瑞雪兆丰年,能有一场雪总是吉利的。
脑子有些乱,想起刚刚警察对她的问话,那么多的细节是她之前从未考虑过的。
会是谁呢?这公司里会是谁下手使文件泄漏的,又是谁故意栽赃嫁祸给她和Helen的?如今看来她电脑坏掉不会是一个巧合了,必定是有人对她的电脑动了手脚,可是只要动了她的电脑,大部分的资料就是可以得到的了,动Helen电脑的目的又是何在?那人似乎存心要告诉他们资料已经泄露了。
能动她的电脑的有几个?十七层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去的,她电脑的安全设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突破的,公司里有人能做到这个,公司潜在的危险怕是很大了。
一路走着神,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楼后一个阴暗的巷子里,她忽然察觉到似乎有人挡在了她的前面,本能地想要绕开,然而那人却像跟定她了一样,她往左,那人也往左,她往右,那人也往右。她有些恼了,抬起头来,面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隐约可以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笑容。轻漾一愣,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
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轻漾向后退了两步,哪知却碰到了什么东西,一回头,竟又是一个醉汉。
之前听说的那些女孩子在晚上一个人走夜路遇害的消息一下子涌到了脑子里,恐慌占据了心头。她看了看前面的人,又看了看后面的人,突然侧身试图从旁边跑开。哪知没跑两步却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拽住了头发,疼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转过身去扬起手就给了那人一巴掌,因着那人没有防备,这一巴掌是结结实实地落在了那人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响在了黑暗的巷子里。
那人被这一巴掌打火了,更用力地揪着轻漾的头发,将她拉过去狠狠地给了一巴掌。
“给脸不要脸。”那人愤怒地道,随即伸手来撕扯她的衣服。
轻漾拼命地挣扎,然而再用力挣扎,也只会让自己身上的衣服更加凌乱罢了。男人与女人的力量相差本就悬殊,再加上那人动了火气,她怎么可能逃得了呢?
她尝试大喊“救命”,然而这时候路上鲜少有人,自然没有人能来救她。不过时隔了五年,没想到她竟然还能遇到这种事情,如上次一般的绝望袭来,也许更甚,这一次,许南城依旧已经离开,也不会再有陈安凉来救她了。
那两个人一人拽了她一条胳膊,想要将她往巷子更深处拖去,她将重心向后压,明知道没有用,却如同案板上的鱼一般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她极力将自己缩成一团,脸上还很疼,有一种发烫的感觉,然而身上却是冷的,这样的季节,没想到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一辆面包车,绝望如山般压来,她浑身已近乎脱力。
果然,逃不掉了。
带着认命般的绝望,她不再尝试挣扎,刚刚喊的太过用力,这个时候,嗓子已经很疼了,有冷风顺着衣服被扯开的灌进去,她已经近乎崩溃。
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许母的那些话:“可是那个时候,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谁都没有想到,你的母亲竟然会被…**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当初的意外了结了母亲和许志强三年的恋情,如今…这就是惩罚吧,上天对她的惩罚,惩罚她的贼心不死。
泪水在这一刻决堤,记忆中与许南城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这一刻涌现,这么长时间以来,原来心中想的、念的全是他,那深深地刻在心上的三个字,不过是不舍得。
怎么能舍得呢?
如果她脏了,他还会要他吗?他说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永远都是他的小轻漾,她不知,这话可还做数?
不作数了吧,他那般骄傲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女人遭受过这样的事情?
多希望他能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解救她于危难间,可是她太过清楚,童话只是童话,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她缓缓闭上了眼,他们之间,终究还是缘分太浅吧。
明明已经绝望了,却在这一瞬,她忽然听到了人的惨叫声,紧接着,抓着她的两只手也被迫松了开。她睁开眼,落入眼中的是三人缠斗的身影。
是许南城,竟然是他!她以为他早就离开了的。
莫大的喜悦与担忧并来,一颗心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每跳动一下,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很久没有见过许南城打架了,他打起架来的样子很凶,这次尤为凶狠一些,他打起架来也很厉害,小的时候周围的孩子没有打的过他的,可是现在,二对一,就算对方是醉汉,体力上终究还是吃亏一点吧,更何况,她怎么忍心让他为她收一点伤?
可是她又能帮上什么呢?
赶忙拿出手机,她飞快地按下110,之前从没有打过这种电话,加上情况紧急,轻漾有些语无伦次,正报着地址,却忽然被人用力地抡了一巴掌。她闪身想要躲开,然而终究慢了一步,手机被甩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紧接着就听到人的一声惨叫,却是许南城见轻漾受伤,顿时大怒,将面前的一人撂倒,手上一用力,他拧折了那人的胳膊。另一个人不知从哪里寻来了棍子,竟向许南城的方向抡去。轻漾大惊,大喊了一声:“小心!”
许南城虽身手敏捷,这一下却被能完全躲开,抬起手臂去挡,手臂上捱了结结实实的一下。
很疼,他却终只是咬紧了牙,看准那人挥棒的空隙,狠狠地给了那人一脚。那人预先没有料到,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手上的棍子也掉落了下来。许南城因手臂受了伤,顾不得捡起,只想着将那棒子踢远些便罢了,没料到轻漾忽然冲了过来,捡起了地上的棍子,然后趁那人还没缓过劲来的时候,重重地给了那人一棍子。
轻漾从小到大都是公认的乖女孩,哪里做过这种事,落棍的一刹那,心中是不忍的,于是几乎是闭了眼落的棍,哪知就是那么寸,这一棍正打在了那人的头上。
立时就有鲜血流出,轻漾睁眼时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慌了神,恐惧袭来,她难道…难道杀了人吗?手上松了劲,棍子复又掉在了地上,她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撞进了一个宽广的怀抱,淡淡的薄荷味涌入鼻翼,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泪水又掉了下来,她神色有些发木地看着那倒下的人和血迹,呐呐地问道:“我是杀了人吗?”
许南城想要将她更紧地收进怀里,可是手臂上依然很痛,他只得轻轻地在她耳畔安慰道:“不怕,轻漾不怕。”
怎么能不怕呢?那样鲜红的颜色,正一点点、一点点地向他们这边蔓延,如同恶魔的诅咒。
她拼命地摇着头,哭得更厉害了,“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
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发,安抚她,正想让她拿他的手机报警,身后却突然传来不寻常的声响,他转头,只见最先倒在地上的那人一只手上紧握着那根棍子向他们挥来,他心中不由得一紧,轻漾在他的身前…
来不及想许多,许南城抱住轻漾转了个方向,自己挡住了落下的棍子,棍子落下的那一刹,疼的同时,他忽然就在想,真好,是他捱了这一下,不然的话,她一定受不住。
“哥!”轻漾大叫一声,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地上的人艰难地爬了起来,随后向巷子更深处跑掉了。
“哥,你怎么样?”
见轻漾急的又要哭,许南城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担心,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她,他说道:“报警。”
轻漾哆哆嗦嗦地将号码输进去,带着哭腔将情况和地址报完,回头一看许南城,泪水又没忍住落了下来。
平日里那般高贵的人此刻如此不高贵的站在这里,身上伤痕累累,却还是在风起的时候挡在她的前面。她被他从绝望的深渊前救起,代价却是他替她受伤。
“哥,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吧。”
他轻轻摇了摇头,“我还好,等警察来了吧,不然麻烦。”
他的脸上血色尽失,哪里是还好?分明是很不好!
可却怎么也不敢违背了他的意思,情急之下,轻漾一咬牙,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说完,她不等许南城回答,就向巷子外跑去。
一路飞快地跑到家,取了急救箱又匆匆跑回去,轻漾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跑得这么快,就连当年会考八百米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速度。她想,那么黑的箱子,那么冷的天,许南城一个人站在那里,滋味一定会不好受,她不想让他再多等一秒。
所以,当轻漾气喘吁吁地站在许南城面前的时候,他也着实吃了一惊,一惊之后,是展颜的微笑。那时,他刚刚检查完被轻漾打到在地的那人的伤口,还好,轻漾毕竟是个女孩子,下手没有那么重,虽然打中了头部,他也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轻漾没有看到他的笑容,只是着急地打开急救箱,用棉签沾了酒精,对他说道:“我这里只有酒精,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记忆中小的时候有一次她受伤,他就是用酒精给她处理,那种沙沙的疼,她试过一次就不想再试第二次,那种感觉她现在想起来,心都禁不住猛缩一下。
可是这句话说完之后,她突然发现,似乎真的说错话了。他连那一棍子都能替她受了,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呢?
棉签沾上他的伤口的时候,许南城看着轻漾一脸不忍,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的样子,觉得她真是可爱,明明受伤的是他,怎么她似乎更痛苦一点?
破皮的地方都用酒精消了毒,这些伤还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他挨的那两棍子,对此,轻漾担忧之余无能为力。
许南城看到轻漾的目光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道:“去给那个人把血止了吧,他还没死,你的力量还没有那么大,别担心。”
轻漾听许南城说那人没死,心里松了一口气,可要她去给那人止血,她却是不愿意的,毕竟那人想要冒犯她,她看到他就会觉得恶心。
许南城又怎么会不知轻漾心中所想,就连他自己也恨不得把那人大卸八块了才好,然而正当防卫出手误伤是一回事,误伤之后见死不救又是另一回事,若是他将那人伤了也便罢了,偏偏是轻漾出手,他有一种直觉,这事不会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