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秦沐歌才缓缓挪开搭在容耀手腕上的指尖。
容耀那张俊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焦急,“不知道我身子可是有什么异样?”
秦沐歌轻笑,抬眼看向容耀,“公子若是没有异样,也不会特意到卧龙商行来寻我。你且将你这几日的症状告诉我。”
容耀狐疑的看向了秦沐歌,眼底似乎还带着几分不信任。
当初自己那方面不行,被秦沐歌一副药就治好了。
如今,若不是容景那个家伙横在中间,他早就直接去找秦沐歌了,何必到这卧龙商行来担惊受怕?
沉吟了半响,容耀还是将这几日不同寻常之处与秦沐歌说了。
“你是说这阵子你心浮气躁,越发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秦沐歌微微蹙眉。
容耀点头,那张俊颜之上,似乎露出了不甘和挫败。
昨日的事情之后,他回到闵亲王府便找到了胡苍。
只不过胡苍却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万般无奈之下,他才来到了卧龙商行碰碰运气。
“没错!”
容耀沉沉的点了头,目光里面似乎浮起了一抹悔意,“昨日,我盛怒之下,还差点错手误杀了一个人。”
“误杀?”
秦沐歌条件反射的询问。
难不成,容耀指的那个人是自己?
难道他真的不是出于本意要杀自己?
“当时我看见她跟别的男人……”话说到这里,容耀突然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
他眸光闪了闪,有些生硬的将话题转开了,“当时我很生气,然后就觉得脑海里面有一个声音在蛊惑我,最后控制我。”
秦沐歌看着容耀的脸,似乎还能看见他眼底那种无法自我控制的恐惧。
莫非他真的是病了?
上辈子在读大学的时候,她就对古中医有一些研究。
而刚才容耀的一番话里面,她条件反射的抓住了“蛊惑”两个字。
眸光微微一闪,一个大胆的念头渐渐从脑海里面浮了出来。
她缓缓的收了手,便开始收拾自己的医药箱。
倒是容耀瞧见她衣服怡然自得却又不开口说话的样子,不由的有些着急。
“无双公子,我这可是得了什么怪病?”
待秦沐歌将药箱收拾妥帖之后,她才颔首道,“三日之后,你再来卧龙商行。”
“就这样?”容耀不敢置信的望着秦沐歌。
秦沐歌亦是肯定的点头回应,“就这样!”
“你不用给我开一些安神宁气的药方吗?”
容耀此刻最担心的就是连卧龙商行里的无双公子都对自己的病束手无策。
而秦沐歌在听到他这番话之后,差点笑出了声。
这种病急乱投医的她上辈子见多了,但凡是看了医生,不给他开一些药,就走的不放心,觉得你这个医生不专业。
而她浅浅的一笑,星眸璀璨,那张绝美的脸上似乎有熠熠星光闪过。
容耀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亦是免不得被煞到。
“若是那些安神宁气的药真的管用,世子爷今日又何必来这里找我?”
秦沐歌收敛了面上的笑意,那灿烂的脸上瞬间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
倒是容耀面上有些尴尬,一张充满英气的脸上依旧是阴云密布。
很明显,他对秦沐歌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只是,刚才那一笑,却是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一个人来……
而就在秦沐歌将包房的大门打开的时候,原本紧紧贴在门上的扈酒娘亦是顺着那力道朝着屋里一栽。
好容易稳住身子,她猛的抬起头,却撞上了秦沐歌和容耀狐疑的眼神。
扈酒娘干咳了两声,狡辩道,“我是来看看两位有什么需要的……”
倒是容耀瞧着扈酒娘这并不稳妥的模样,眼中闪过不悦。
他阔步绕过秦沐歌,朝着大门那边就走了过去。
而正当他走到包间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一直守在楼下的胡苍已然是在门口候着了。
胡苍试探性的抬眼,闪烁的目光扫过扈酒娘和秦沐歌。
只不过,这个时候秦沐歌正半侧着身子与扈酒娘说话,叫他并没有看到正脸。
那狐疑的目光在秦沐歌身上顿了顿,胡苍便朝着容耀那边迎了过去,“世子,如何?”
容耀脚下步子微微一顿,扭头瞧见那位床说中的无双公子正与扈酒娘窃窃私语的咬着耳朵。
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弄了半天也仅仅是替自己把了脉,压根儿就没有任何有用的意见。
这会儿,自己还没走出大门,就跟这里二当家的女儿厮混了起来,说不准就是个虚有其表的江湖骗子罢了。
想到这里,容耀脚下的步子复又迈开,声线亦是跟着扬了起来,“罢了,不过是些有名无实的绣花枕头,没得耽误本世子的时间。”
说罢这话,他便大手一揽衣摆,阔步朝着外面走了去。
倒是留在屋内的扈酒娘听了这话,面色陡然一变。
她涨红了小脸,作势就要冲上去跟容耀评理。
不过她的步子还没有迈开,就被秦沐歌给拉住了。
“酒娘,你这急性子可要改改,否则日后必定要吃亏的!”
听着秦沐歌这话,扈酒娘不悦的嘟起了嘴,“沐歌,人家这可是为你抱不平。”
秦沐歌轻轻摇头,“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人不懂‘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的涵义。只有让他吃了苦头,才会明白。”
扈酒娘敏锐的捕捉到了秦沐歌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一时间好奇心亦是被勾了起来,“沐歌,那刚才你是不是瞧出什么来了?”
“这是自然!”秦沐歌唇畔微微一扯,伸手轻点了一把扈酒娘的鼻头,“三日之后,你只管送封贴去闵亲王府,到时候就等着收银子便是。”
从“卧龙商行”出来之后,秦沐歌亦是松了一口气。
容耀身上的问题虽然麻烦,但并不是没救。
不过,那种办法自己以前从来就没有试过,所以才不敢贸贸然的告诉容耀。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此刻的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容貌,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衬得身姿愈发歆长。
四儿在马车上已经等候了许久,见秦沐歌安然无恙的上了马车,她一颗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面。
那印有“相府”两个封金大字的马车疾驰而去,不一会儿,从卧龙商行的拐角处一道淡蓝色的身影却是缓缓地闪了出来。
一双眸子扫过那渐行渐远的马车,那抹身影双脚轻点,转身便朝着铜雀街的方向而去。
约莫两柱香的时间之后,那抹身影已然是出现在了未央王府的书房门口。
“苏管事,王爷刚刚午睡醒来。”
守在门口的丫鬟恭敬的朝着来人见礼。
不错,刚刚从卧龙商行赶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苏牧。
此刻,他那张清秀的小脸上已然是乌云密布。
他这辈子是欠了秦沐歌那个丑女人了吗?
自从暗卫禀告王爷,她要去“卧龙商行”行医之后,王爷便将盯梢这个破差事交给了自己。
还美其名曰,交给别人他不放心,这件事还只有他苏牧能够做好!
啊呸!
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秦沐歌那个笨女人!
迈进书房外厅,一股淡淡的龙涎香便扑面而来。
苏牧搓了搓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有那么不满,这才走进了内厅。
这会儿,刚刚睡醒的容景面色微微有些红润,朱唇泛着水色,一看便是回复了精神的模样。
只是,那双妖娆的桃花眼在看到苏牧的时候,微微一亮。
“今日的第一场可还顺利?”
知道容景在问秦沐歌的状况,苏牧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算顺利,还是不顺。”
听了这话,容景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眯,“什么意思?”
“因为她第一个病人不是别人,正是闵亲王世子容耀!”
苏牧的话音刚落,原本还半倚靠在软榻之上的容景身子一绷,整张脸瞬间就沉了下去。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那双迷离的桃花眼里瞬间寒光四射。
这模样,叫苏牧看了,也忍不住头皮阵阵发麻。
“他快死了?”
冷冷的抛出这个问题,容景危险的眸光落在了苏牧的身上。
而苏牧却不知道自家爷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只能是如实回答,“没有。我瞧着活灵活现,就跟平常人似得。”
“那他是要中风了?”
容景继续冷冷的盯着苏牧,用他从秦沐歌哪里学来诡异词语表述着心中的疑问。
那模样叫苏牧觉得,仿佛只要自己敢说个“是”,爷就会毫不犹豫宰了自己。
苏牧头皮发凉,连忙摇头,“没,上回那女人不是说只有老人才会中风的……”
话说到这里,苏牧只觉得眼前一亮,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一般。
原本想要解释的话哽在了喉咙,黑线渐渐爬上了他的脑门。
苏牧斜着眼睛望着自家爷,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爷,您是在担心那女人会对别人用那什么‘人工呼吸’吗?”
“人工呼吸”四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字眼在耳边响起,叫容景想起了那日秦沐歌低头替自己续气的模样。
红唇微软,莹润欲滴,触感上佳。
若是自己告诉那个丑女人,其实早在她双唇红肿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清醒了过来,她是不是要气的暴走了?
自秦沐歌从“卧龙商行”回来之后,便一门心思将自己关在了药方里面。
经过这几日的休整,连翘身上的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直到第三日,秦沐歌才算是将手头的事情给放下了。
她才刚刚从药房里面走出来,就对身边的连翘吩咐道,“准备马车,我要去一趟未央王府。”
这一番话不但叫连翘心头一惊,更是叫四儿满心狐疑。
自家小姐这几日可是下了禁令,不准提未央王和夙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