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自己恐怕得去证实一番了。
思及此处,他这才长裾一甩,转身阔步朝着书房而去。
那一袭大红色如同夏日里最热烈的焰火,妄图燃尽旁人的所有热情。
即便是常年服侍在未央王府的丫鬟们看惯了眼前这风华绝代的一幕,也不免被他的丰姿所煞到。
直到那一抹大红色翩然消失在书房之中,周遭才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叹息之声。
容景迈进书房,便一个利落的旋身,慵懒的侧倚在软榻之上。
歆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拂过枕边的绣花,妖冶的桃花眼里面浮起了算计的深意,“苏牧!”
从容景进门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苏牧在听到这声轻唤之后,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书案前。
“爷?”苏牧微微颔首。
“你去查查丑女人的亲生母亲。”
容景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一眯,里面又浮现出了秦沐歌刚刚清醒过来的那一幕。
她脸上那两道神秘的细纹,还有昨夜蓉园后院莫名其妙的大火……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其中说不定会有更加有趣的事情发生呢!
苏牧似乎不太明白容景的用意,他狐疑的开口,“爷,秦沐歌的生母不是已经过世了么?”
“所以我才叫你去查啊!”
容景声线一凉,面上露出的几分不耐烦。
这突变的情绪若是常人恐怕要唬的跪倒在地了,不过苏牧却是习惯了他这一日七十二变的情绪。
只见他恭敬的颔首,道了一声“是”之后,便飞快的闪了出去。
只剩下容景一个人若有所思的半倚在芙蓉榻之上。
妖冶的桃花眼半眯着,目光悠远漫长。
他脑袋里面快速的搜集着有关于前一任丞相夫人的讯息。
不过,出了“玉麒麟”三个字意外,就再也搜寻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过目不忘,是上天赐予容景的天赋异禀。
但凡是他看过的文集,搜集过的资料,即便是十年,二十年,依旧是历历在目。
若是搜寻不到任何讯息,那原因只有两个。
要么是那人刻意隐瞒,要么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对于她的记载。
不过很明显,这一次,应该是前者。
“有趣!”
容景半眯着的美眸突然睁开,里面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
“秦沐歌啊秦沐歌,我倒要看看,你那个小小的身躯里面,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而就在秦沐歌朝着相府疾驰而去的时候,胡苍的马车亦是缓缓地朝着闵亲王府驶了过去。
这边他才刚刚被人从马车上抬了下来,还未推进明月阁,便听见里面传来了闵亲王那震天般的狮吼。
“你这个逆子,如今不但害了自己,还连累了闵亲王府,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待胡苍的滚椅被推进明月阁的时候,赫然瞧见容耀正褪去了上衣,光着膀子跪在院子中央。
而闵亲王手持一根胳膊粗的圆棍,正一下一下用力地朝着容耀的后背打了过去。
那棍子粗重,一棍下去便是一片青紫。
容耀生生将嘴唇咬破了皮,那双眸子亦是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小。
而闵亲王妃这会儿正被几个老嬷嬷拦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就要昏厥过去。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胡苍连忙出言阻止,却冷不丁牵动了伤口,豆大的汗珠就着额头滚落,疼的撕心裂肺。
闵亲王手上动作一窒,扭头看见半死不活的胡苍,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有什么资格叫本王息怒?若不是因为治你的伤,耀儿何至于惹上这么大的麻烦事?你可知道,皇后一状告到了皇帝那儿,皇帝震怒。只说若是未央王若是出了事,便要耀儿陪葬!”
一听到“陪葬”二字,闵亲王妃一声哀嚎,整个人便昏厥了过去。
“母妃!”
容耀心惊的想要冲过去,却无奈被伤的太重,挪不动身子。
闵亲王虽然脾气大,但亦是个对妻子疼爱有加的。
这会儿见夫人昏厥过去,忙不迭地上前,一把将之抱起,急急忙忙寻大夫去了。
宽阔的院子里,只剩下胡苍与容耀二人。
如今的容耀面如土色,哪里还有往日南陵“战神”那般的威风?
“如今我落魄了,你免不得要看我的笑话。”容耀眉头紧蹙,面上浮出不甘与恨意。
不甘的是,连区区一个秦沐歌他都拿捏不住;
恨的是,堂堂闵亲王世子,竟然被一个病秧子玩的团团转。
胡苍望着容耀,半响之后,他才徐徐说道,“世子爷是因为我才中了圈套,苍自会护世子爷周全。”
容耀目光一亮,扭头看向胡苍。
只见他面色苍白,身子无力的瘫在滚椅之上。
原本亮起来的眸子又暗了下去,“你如今都这般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护我周全?”
胡苍没有血色的脸上浮起了一抹阴暗之色。
那狐狸眼里面的算计更是与他那张不谙世事的娃娃脸格格不入。
“我自然是不行,不过秦沐歌可以。”
容耀一听这话,面上浮出狐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胡苍缓缓的从怀中摸出一柄微微泛着银光的小刀,“有这个就不怕她秦沐歌不听话。”
胡苍的嘴角微扬,眸子里面闪过一抹诡异之色。
里面带着算计,更带着几分嗜血。
如果他告诉秦沐歌,那麻沸散不过两个时辰的药效,她会作何反应呢……
而另一边,不过半个时辰,苏牧便将搜集过来的资料递呈到了容景的面前。
玉麒麟,名头上是西苑的“护国公主”。
只要是了解二十年前西苑局势的人都清楚,这个“护国公主”不过是西苑皇帝认的一个干女儿。
册封她的目的,就是为了与南陵和亲。
听说这位丞相夫人深居简出,品貌上乘,贤良淑德。
而说起这个贤良淑德,好像身为正夫人的她似乎有贤良淑德的过头了。
不但将对外人情往来的事宜交予当时的素云姨娘,而且有意将相府的掌家权也拱手让了出去……
“啧啧,看来这位玉夫人身上的秘密也不少呢!”容景眼眸微扬,里面划过一抹深意。
“爷,您怎么突然对秦沐歌的生母感兴趣了?”
苏牧实在有些想不通。
从来,对于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容景从回到洛阳之后,就变了。
不但对一个长相平凡的秦沐歌表现出了别样的注意,就连跟她有关的人也一并进入了爷的视线。
这种情况,在过去十几年里面,都是从未出现过的。
容景半倚在芙蓉榻之上,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眼角那颗血色泪痣。
妖冶的桃花眼底升起了一抹玩味儿,他红唇轻启,淡淡的道,“我不但对丑女人的生母感兴趣,就连她的继母,也同样感兴趣呢!”
容景此话刚落音,苏牧秀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爷,您说的是哪位风评一直就很好的素云夫人么?”
“风评好不好我管不着,我只想知道在背地里,她的正面目是什么样子。”
容景说道这里,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面划过一抹冷意。
苏牧会意,连忙颔首应声,转身离开了。
而丞相府那边,秦振刚和秦沐歌几乎是前后脚进了相府。
当秦沐歌赶到蓉园的时候,远远的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焦味儿。
走近一看,后院的库房百分之六十已经被烧毁的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四儿,库房的东西可有丢失?”
秦沐歌一边快步朝着库房那边走过去,一边探首问四儿。
四儿紧紧地跟在秦沐歌的身后,回道,“描眉她们盘点过,除了放置在库房的物件损坏了一些之外,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丢失。”
秦沐歌眉头一皱,“那药房那边呢?”
四儿知道秦沐歌对那个药方看的十分重,连忙摇头,“药房那边一切安好。”
一直等到她走到后院的库房门口,她才猛地顿住了脚步,“对了,连翘呢?怎么没看见她?”
四儿被问的一怔,她轻咬着双唇,正想着要如何回答的时候,却听见库房的拐角处传来一阵怒斥之声。
秦沐歌一听便知道那是秦振刚的声音,而那些声音里面,隐约还夹杂着一些打骂哭泣的之声。
她小脸微微一沉,快步走了过去。
后院库房最南边的小木屋,已然是烧的只剩下几根零落的巨型圆柱残骸,压根儿就瞧不出之前的形状来。
破天荒的,素云夫人,二夫人,秦暖心和秦素雅几个人都到齐了。
此刻,秦振刚正一脸怒意地挥动着手中的长鞭,将几个丫鬟抽的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秦沐歌定睛一瞧,那几个丫鬟全部都是蓉园的,而连翘和描眉也在里面。
描眉被打的皮开肉绽,东躲西藏;
可连翘却是如同泄了气一般,整个人瘫在了地上,任由秦振刚的长鞭抽在背后。
几乎是连哼都没哼一声,仿佛已然是昏死了过去。
秦沐歌一见这个场景,小脸顿时就黑了。
“四儿!”
一个清冷的目光递了过去,四儿即刻会意。
只见她脚下轻点,作势就朝着秦振刚那边奔了过去。
“老爷小心呐!”
二夫人瞧见四儿朝着秦振刚而去,那日这个臭丫头一拳差点打死自己两个丫鬟的事情历历在目。
如今她面上怒气腾腾,这一拳下去,恐怕非死即伤。
秦振刚那边正打的畅快,冷不丁瞧见四儿冲了过来。
他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两步,扬起来的鞭子顺势就朝着四儿那边抽了过去。
秦沐歌身边这个丫鬟看似瘦弱单薄,但是她的本事大伙儿都是见识过的。
即便是堂堂八尺男儿,秦振刚心中亦是生出寒意。
不过那一鞭子还没抽到四儿的身上,就被她身形一闪,灵巧的躲开了。
素手一扬,稳稳地攥住了那长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