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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目光

欧阳海燕

不知何时何地,你将织成网的目光洒诸四方,网住了我成熟的等待。只记得那时候我伫立在自己深深的忧郁之中,看不到自己,看不到别人,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你走向我,毫不留情地遮隐了我绵绵的雨季,使我望见了你炽烈的双眸。

尽管那个平常的日子孕满了几个世纪的辉煌,尽管心儿伴着世界在缓缓地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可我仍固执地眺望我的雨季,品尝我自认为最忧郁的露珠。

“生活并非是忧郁的青果!”你专注的目光已在我心底潺潺流淌,像一杯能使人产生幻觉的琼浆玉液,悠悠地飘着香、淙淙地流着芳。

“你应该淋淋雨,品尝品尝它的滋味。”面对你突发其来的一味清澈、一味纯洁、一味热情、一味奔放的目光,我只有掩盖自己的慌乱。

“该淋的时候就去淋,该品尝的时候就去品尝。尽管雨季有它独特之美,但生命之中不该有太多太多的雨季,脚下的弯曲不该有太多太多的雨巷。走出雨季,才能正视一切!”

我想说,当一触到你的目光时就只能把它深深地埋在心底。于是初春时节鸭绿江厚重的冰块被暖风之手抚摸软了、碎了。你的目光将一切都变成玫瑰色,将友情、幻想、诗意编成绚丽的花环挡住了我的雨季。

你拉着我的手沿着青幽的小径漫步。仰望繁星点点的天宇时你指着最明亮最迷人的星星说:“那是我的眼睛。”

我望着你笑了,可你没有笑。

走过岁月,又走进岁月,人生在一次次变幻之中寻找永恒,又在不停的奔波中寻觅新的起点,你自信那星星是你永恒的起点。

你的目光穿透我心中迷惘的云雾,像一掬暖暖的轻风义无反顾地吹出缕缕波动。

“我希望自己是一束光,永远照亮人们脚下的路!”

我无法抗拒你目光的魔力,走出了雨季。仿如一条起锚的小舟在茫茫海际中飘泊时望见一盏引航灯。于是我明白了,我的生命被你的目光包容了。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哭,可我哭了。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笑,可我笑了。

熊熊烈火中被你救出的小男孩已经出院了。他时常跑到你的跟前,摸着你空洞的眼睛,对你说他不哭了,问你痛不痛,痛的时候哭不哭。

你只摸索着辨认他的模样,在你的目光中他是火红火红的。你轻轻地告诉他,又像轻轻地告诉自己,你已经不痛,即使痛你也不哭。

我站在你的身后,哭了,你的眼睛已流不出泪。小男孩走的时候塞给你一个会眨眼的布娃娃,那是他的妹妹在住院时送给他的。你紧紧地抱着那个大眼睛的布娃娃,嘴笑了。

“擦干泪水吧。”你摸索着为我擦干了泪。

蓦地我发现,我一直认为你那已流不出泪的眼里已盈了星光,涨满了生命。

“看,那星星升起来了。”你微笑着望着前方。

尽管一切都似乎在改变,可我知道你的目光不会改变,无论我走到哪里,那束光仿如那山巅上飘漾的幽香,已浸入了我的骨髓,默默地伴着我。

我把我每一首小诗轻轻地融进它的期待之中,让我在寂寞的时候不再寂寞,伤感的时候不再伤感。

“我已将我的目光溶进熊熊的火焰,它会更灼亮、更耀人!”

仰起头,天空一扫雨季的阴晦,湛蓝的天穹中闪现颗颗烁亮的星星。

我在走,可我知道,我永远走不出你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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