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寅时三刻江天便醒了,长时间形成的习惯,让他不像同龄小孩那样贪睡。早早洗漱过后,便在内院里练起拳脚。
早起的还有陈皓,李修武,已经同行的将士。小小院落容不下这许多人,将士们都绕着寒潭铺跑圈,一声声的口号,叫醒宿醉的人们。
叮当,叮当。
铺门未开,打铁声紧随响起,江平双眼带着血丝,铁锤每一次落下,都微微改变着龙纹钢的形状。
“三哥!接我一拳!”江天活动结束,从后偷袭。
李修武满腹心思都在兵器上,也不回头,听声辩位,右手从腋下探出,稳稳接住江天的拳头。
这时江天手腕一翻,变拳为爪,一招擒龙手扣死李修武手腕脉门,劲力吐出。
“咦?”李修武大吃一惊,真气本能激发,轻轻松松便将江天的小手震开。他回头喜道:“小天你聚成气海了?”
“那当然!”江天昂首挺胸,屈指弹出一股气劲,落在精铁料上,发出清脆响声。
六岁的真武境……妖孽啊妖孽。陈皓喜忧参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今后怕是当陪练都不够格了。
暗自叹惜的不止陈皓一人,李修武也是羡慕非常,六岁便入真武境的,放眼天下也属凤毛麟角。
不过要真按常人的实力,江天早就该聚成气海,也不知何故拖延至今。按李炎的看法,是说江天潜力还未挖透,故而未成真武。
实事证明,江天的潜力却是还可深挖。在寻常武者临近真武时,最多能有四百斤的力道。好像陈皓这样单臂三百斤的已属天才。
可江天呢?稳压真武境三重的天才陈皓。而且看他轻松的模样,潜力还未透底。。
这短短一夜的功夫,他怎就入了真武境呢?
李修武心中好奇,喃喃自语道:“是虎血还是美酒的功劳呢?”
“喝醉?对啊对啊!”江天拍手道:“昨晚昏沉沉的,有股冰冰凉的真气在体内游走,一鼓作气就冲破瓶颈啦!”
“这么神奇?”李修武捏着下巴,“那你多醉几回,还不把天下的苦修士都气死?“
江天摸头嘿笑,又回忆着说:“昨晚好像还学过什么……冰雪……冰心诀?”
江天的话,李修武并未听清,因为屋外马蹄声近,有人高声喊道:“大将军令!”
院内三人急忙开门,李修武接过传来官递来的调令一看,心中暗喜,暗道:说什么别浪费心神,现在还不是调我去迷离山,若是找到夜山神兵,哈哈……
当下他心里全被神兵沾满,那还顾得什么龙纹钢,这便召集将士,让他们八日后,自行护送江天回府。
又嘱咐江天不许喝醉酒,毕竟他一走,这儿可就没人能制止发疯的江天。然后又说,如果江天回府那日,龙纹钢已炼成兵刃,那就一并带回将军府;若仍未炼好,那就放在江家,下次在取。
最后作别江平,沐雨冰二人,翻身上马,诀尘而去。
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李修武这一走,剩下的将士里,可就没人管束得了江天。江平又只顾炼制兵刃,还好沐雨冰久不见爱儿,拉着江天在屋里嘘寒问暖,这才叫陈皓等人松了口气。
不过江天生性好动,也不知能安静多久。陈皓同众将士商议,令一人先回将军府,请来府内高手,万一江天发疯,也好压制。
那人快马加鞭,不多时便到连云城,回府一问,得知大将军正在设宴招待贵客,非军情要务,不可打扰。
他心想耽搁些许时辰也不误事,便静心在府中等待,直至入夜后,才将此事报于李炎知晓。
李炎得知后,并不派人前往寒潭铺。原来,调令本就是他故意为之。没了李修武,才好真正考验陈皓。
毕竟,惊龙练气诀非同小可,不敢妄传他人。
不过,李炎早派出两人暗中随行,一为穿山虎魏盛,地武境八重。一为入云龙公羊治,地武境九重。
有此二人在,管个江天还不跟玩儿似的。何况寒潭铺距离连云城不过三十里,安全的很。
再说江天在屋内赔了娘亲一整天,早就坐不住了。见娘亲哈欠连天,忙请娘亲安睡,这才偷得一时空闲,找陈皓在内院活动筋骨。
两人交手三合,陈皓便败下阵来,连连摆手不在应战。见江天意犹未尽,便岔开话题道:“今早听你说冰心诀,可是练气诀?”
江天道:“我也不知,昨夜迷迷糊糊听人说的,我照此练习,一下子就成了气海。”
陈皓道:“此诀可能教我?”
江天想了想,道:“教我的人也未说不可外传,你听好了……”
区区百余字的冰心诀很快读完,陈皓背诵一遍,江天又教了一遍,陈皓熟记于心,细细琢磨,“此诀甚短,又并未讲经脉气穴,似乎并非练气诀。”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它也不教胫骨磨炼,也不是练体术。”
“不过我在心中默念,便觉又冰凉之气,令人神清气爽,好生奇怪。”陈皓正待还说什么,却听沐雨冰突然在屋内呼痛。
两人赶忙推门进屋,只见沐雨冰一手紧握被褥,一手按着胎腹,满头大汗。“天儿,快去叫你父亲。”
“我去!”陈皓转身出屋。
江天上前,紧张道:“娘,娘你怎么了?”
“你弟弟就要出生了。”
江天欢喜道:“太好了,糖葫芦都快化了,多怕他吃不到呢。”
“就算他出生也不能吃的。”沐雨冰笑言,却因腹中剧痛,整张脸都显得扭曲。
这时江平赶到,一面安抚妻子,一面让陈皓和江天去东头周家请周婶过来。
江天两人急急忙忙出门,陈皓边跑边说:“我小时在族里,听说生孩子都要烧热水的。我跑得快去请周婶,你回去烧水。”
“好!”江天转身回屋,见前门炉火正旺,心想用此烧水肯定更快。便用铁夹取下龙纹钢,于内院取得井水,拎壶回来。
正是福祸有天定。江天拎壶放上火炉时,也不知怎的把水壶打翻,壶中冷水倒进火炉,只见无数火星四起,浓烟腾空。
常年不熄的火炉温度奇高,被冷水一激,顿然迸裂。
只见裂缝处,一抹神光乍现,刺得叫人难以睁眼。又觉冰冷之气卷袭而来,令江天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时,江平不知何时出现,神色大变。伸手取出炉中神物,用衣服包裹掩去神光,心中惶惶不安。
神物江天看得清楚,乃是一柄长剑。剑长三尺有余,通体晶莹剔透,如冰似雪,菱角多面,甚是奇特。
“爹,这是什么?”
“此物不许对外人提及半字。”江平声色俱厉,“昨夜传你的冰心诀可还记得?”
“孩儿记得。”
“那墟山呢?”
“孩儿也记得。”江天一愣,又问:“爹,你说江家大祸临头,为何不让我去找义父?他可是镇北大将军。”
江平对此也不知要如何解释,何况此时神兵现世,他心乱如麻,只先藏起神兵,又连番叮嘱墟山之事。
这时陈皓已带周婶过来,江平忙请入内院屋内,助妻产子。
沐雨冰是生二胎,有过一次经验,很顺利便生下孩儿。周婶出来道喜,“恭喜江师父,是女娃。”
江天眨眼道:“那弟弟呢?”
周婶乐呵呵道:“不是弟弟,是妹妹。不过你都一样,今后就是哥哥了。”
“噢噢,我做哥哥啦!”江天乐得直跳,跟江平进得内屋,杵着妹妹肥嘟嘟的脸蛋说:“妹妹好小哦。”
沐雨冰看起来并不算虚弱,依着床头怀抱婴儿,小声问道:“刚才你何故急急出门?”
“火炉开裂,不过我已经藏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想来不会这么凑巧。”沐雨冰自我安慰,拉开襁褓,露出婴儿后背,“平哥你看,她右背胎记如同彩蝶飞舞,不若就叫她蝶舞如何?”
“好,好。”江平含糊答应。他还想着火炉迸裂,和六年前老者所言,总觉心中不安,“我还是觉得不妥,当年真该听你所言,将冰魄扔下山崖。”
正说着,月色下八道人影御空而行,速度奇快,正奔寒潭铺而来。
江平略有感应,变色急道:“快!带孩子们走!天儿,记得去墟山!”说罢他冲天而起,破屋立于半空,遥望寒潭铺外八道人影,心中更是发苦。
这时,受命躲在暗中的魏盛,公羊治对视变色。御空而行,那可都是天武境的强者,小小寒潭铺竟一下子来了八人!
更叫他们预想不到的是,江平居然也是天武境谢恩高手!
公羊治急道:“来者不善,你我二人绝难抵挡。快回连云城搬兵,我尽力拖延。”
魏盛也不矫情,偷偷隐入夜色之中,急往连云城而去。
八人转眼以至寒潭铺外,公羊治受命保护江天,明知不敌也只能强出头,朗声道:“何方高人夜闯寒潭铺!某乃镇北大将军麾下,亲兵副都尉公羊治!”
却见八人中分出一人,手臂一挥掷出一物,厉声道:“退下!”
公羊治接住此物,被劲力击退三步,定睛看来,却是一块令牌,纯金打造,双龙环边,正面一字“暗”,反面一字“卫”。
暗卫!公羊治心中大惊,又道:“不知天使驾临,然镇北大将军义子尚在寒潭铺中,还请天使法外开恩,容我接大将军义子一家出来。”
“找死!”那人一言不合立开杀戒,身影晃动,一掌灭杀公羊治后,立于寒潭铺东面,防人外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