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恨天随新军,往横岭而去。随军大夫细查伤口,个个摇头,都言接骨不难,可难的是无骨可接。
正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恨天右肩,乃是被天武境九重的闻达,以天品无双戟所伤。伤处骨碎成粉,随风散去,根本接无可接。
随即大夫退去,路上无话。却觉怀中幻剑异动,发出声响,“君侯,灵儿有三法,可生白骨。”
恨天大喜,观左右无人察觉,才低声询问。
灵儿道:“其一为先天再生诀,练至四层,可白骨再生。”
恨天问明,摇头叹道:“我气海已碎,练不得此诀。”
灵儿又道:“其二还有九转玄功,此为练体神术。练至第六转,断肢亦可再生。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此术藏于墟山藏书阁,灵儿并不知如何修炼,更不知墟山所在”
“墟山……”恨天回忆半响,喃喃道:“说说最后一个办法。”
灵儿沉默许久,才道:“其三……便只能换骨。可……换骨只能取上古异兽白翼太岁的脊梁。且不说换骨后带来的后遗症,就算是一千八百年前,灵儿随君侯游历四方,别说白翼太岁,就连任何上古异兽,也从未见过。”
“上古异兽。”恨天体内,饮血微动,“你说的后遗症,会怎样?”
“灵儿不知,这只是游历时,听君侯所讲。”剑灵儿听出恨天话里的意思,喜道:“君侯知晓那儿有上古异兽?”
“恩。已到横岭关,你别在说话,免得引人注意。”
“灵儿知道。”
只见前方雄关,横卧在青山山脉最为险要的绝龙岭上,两方山脉自成天险,如双龙拱珠。护着当中拔地倚天的雄关。
雄关上,刀枪剑戟林立,守关将士雄姿英发。
新军行至营前,校尉张志泽下马,带恨天入军营,往中军去见少帅。两人行至中军,得令入帐。
“校尉张志泽,参见少帅。卑职奉监军命,领新军四千驻防横岭关。”
“你身后何人?”
“回少帅,此人……”
“此人便是卑职提过的少年英雄。”陈皓直接打断张志泽的话,笑道:“少帅,若非此人横空出世,三千康城将士,不知多少命丧黄泉。”
“果然英雄出少年。”李修武闻言起身,让张志泽退下,自回连云城,训练入伍新军。而后才替康城将士,拜谢恨天大恩。
相隔十二年,在见到李修武,恨天心中情绪万千,见帐内只有李修武和陈皓,正想与他们相认。
却听陈皓不悦的说:“少帅你看,新军以至横岭,秦顾冲竟不来拜见。”
“陈皓!”李修武厉喝一声,“恨……小兄弟勿怪。”
“可不是么?”陈皓本就要恨天做证人,又道:“秦顾冲故意拖延,险些让康城失陷,这非我片面之词,恨天可做人证。侯破虏身为监军,竟让少帅驻守边关,自己坐镇主城。少帅……”
“不用再说了!”李修武厉声打断。陈皓来到横岭关后,此事已经说过三次,如今还当着外人诋毁天子,不由怒斥道:“我李家世代镇守西垂,为大晋之股肱。忠孝贤良者有,叛逆妄奸者无。你亦受天子荣恩,拜一品豹捷将军,不思尽忠报国,反妄言诬陷天使!”
“康城三千将士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陈皓据理力争,“自侯破虏来后,西垂督粮,城守,部库,校场大小将官,有三成被其更换。再说北漠狼主起兵南下,天子不……”
砰!
“陈皓!你是要陷我李家于不忠不义?”李修武怒发冲冠,一掌拍碎身前桌案。帐外亲兵涌入,一时剑拔弩张。
“都退下。”李修武喝退亲兵,语重心长的问:“你可知错?”
“末将失言,愿受重罚。”陈皓无奈拜倒,口服心不服。
这一突发情况,就如冷水一盆,劈头盖脸浇在恨天心上,浇灭了与他们相认的想法。原来再三哥心里,君为大……
也罢也罢,就算与三哥相认又能如何?我要杀的当今天子,莫非要三哥与我一同造反不成?
恨天暗叹一声,便想找个借口,作别离开,正说途经寒山遇伏,秦顾冲已死时,却听帐外,由远而近的传来一声:
“报~~”
帐门撩起,一将士跪于帐前,“少帅!西域联军先锋贾璨,又于关下索战。”
“多少兵马?”
“不足两万。”
“若敢上前,乱箭射走!”
“少帅不可!”帐外有来人声,却是横岭关守将孙牧。他带着大小将士入帐,拜道:“贾璨几次三翻索战不成,于关下辱我镇西军中无人,守关将士几番受辱,求战心切。”
“家父北上,镇西军七成将士随行。现三关将士多为入伍新军,守关尚可,对战不足。再说贾璨实力深厚,我军之中,实无人可敌,开关应战,徒添亡魂。我等只需坐守三关,阻敌于外。待北疆休战,西域联军自退。”
这时陈皓本想说有恨天在此,可战贾璨。但一来恨天并非镇西军人,二来恨天右臂带伤,也就没有开口。
“少帅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孙牧走近两步,拜道:“请少帅随末将上关一看。”
还未到横岭关城楼上,便听见关外骂声成片。只见关上将士,老兵还好,能够自制。新兵个个咬牙,神情愤然。
果如孙牧所言,求战心切。
但他们脸上,显着一股决绝;眼中,又透着一丝畏缩。
上得城楼,只见关外敌军嬉笑怒骂,贾璨立于军前,其身后有十三杆长枪,枪头悬着十三个人头。
这些人头,都是镇西军将士。前几日被贾璨所杀,难怪关上将士神情怪异。己方连失十三员大将,敌方却毛发未损。
在加上这两日李修武闭门免战,各种负面情绪,难免不会在新军之中扩散。在这样下去,士气不存,如何守关?
这时关下贾璨看见李修武上了城楼,笑骂道:“修武小儿!无胆匪类!若不敢开门应战,就快引颈受降!”
关上将士听闻主帅受辱,更是激愤。
李修武无奈,若再不应战,只怕士气不存。“点将备马,取我的盘龙枪来!”
孙牧急忙拦道:“不可!一来少帅身为镇西军主帅,不容有失。二来少帅的身份与贾璨不同,亲自应战,岂不落了颜面?”
“那孙将军何意?”
孙牧道:“少帅可容我等去战贾璨,在点飞虎营隐于暗处,待我等引贾璨于关前,少帅突然领军杀出,贾璨必死!”
飞虎营乃是镇西军精锐,为数不过三千,能入飞虎营者,最少也要灵武之境。
李修武点头称善,交代孙牧等人千万小心,切莫深入。
接着一声炮响,关门大开。孙牧领四员大将,骑马冲出,陈皓在领三千将士压阵其后。
贾璨提刀长笑,“败军之将,还来找死,关内当真无人可用么?还是唤修武小儿出来,莫做本先锋刀下之鬼!”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若真勇,可敢提兵攻关,你我在分雌雄!”
“休争口舌之利,吃某一刀!”贾璨横刀立马,只见青白刀气贴地而起。
孙牧顶住刀气,战马却后退三步,两人实力高下立见。
此时贾璨紧随刀气,拍马杀来。其余四将急忙合力迎战,一时刀光四起。贾璨力战五将,不落下风。
待战得十余回合,贾璨故意露个破绽,从容避开孙牧枪头,横刀斩出。
孙牧收枪不急,仓皇间抬高枪杆去挡大刀。可那里抵挡得住?只见大刀斩断长枪,余势不减,又斩在孙牧护心镜上。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人仰马翻。
贾璨狞笑一声,心道孙牧老贼,还想骗我,活该你颜面扫地,在损四员大将。
他大刀左右劈砍,逼开四将,脚蹬马鞍飞身扑向孙牧,欲取首级!等孙牧不顾战马,飞向城头时,又马上回身去杀其余四将。
少了孙牧,四将如何是贾璨对手?等孙牧发觉不对,回去救援时,已有一将被杀,一将受伤。
贾璨见好就收,也不追击败逃四将,用大刀挑起被杀将领的尸体,“贾某尚有余勇可用。李修武!可敢与我一战否?”
关上将士见己方以五敌一都不是对手,士气又低落不少。
恨天本随李修武上了城楼,一直都关注着战场走向。不得不说,西域先锋贾璨有其嚣张的本事。
敏锐的第六感告诉恨天,此人的危险程度,与武痴闻达相当,比李修武更胜一筹。
若以饮血偷袭,此人必死。若正面拼杀,最后的结局是两败俱伤。
对了!
恨天猛地想起剑灵儿,忙低声问道:“灵儿,你可有把握乱此人神智?”
剑灵儿顿了顿道:“此人比君侯在寒潭所杀的那人更强一些,灵儿最多只能让他失神片刻,还得在他五尺之内。”
“那就够了。”
恨天自持饮血,就算打不过,从容离开绝不是问题。翻身跃下城楼,落在藏于关内的飞虎营前。
“少帅,借你盘龙枪一用!”
飞虎营众将哗然,他们本就是镇西军中精锐,个个心高气傲。能让他们心服的,十根指头都能数尽。
眼下你个黄口小儿,右臂还带着伤,居然要借少帅的盘龙枪。当真出战,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这时陈皓也带三千将士退回关内,正好碰见,便道:“恨天兄弟,你的伤……”
“不碍事,杀他还不用双手。”
“小兄弟还是量力而行的好。”孙牧很不爽的说。他都不认识恨天是谁,虽然感激恨天能挺身而出,但说话太刺耳了。
你独臂都能杀贾璨,那我算什么?被贾璨堵在横岭关受气的将士又算什么?
李修武倒是不像孙牧的心胸那样狭隘,只是担心恨天太过高估自己,妄送性命。虽然他也听陈皓说过恨天斩杀红炎军主将的事,但毕竟只是听说,谁知道有没有夸大的成份?
李修武把目光投向陈皓,陈皓肯定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