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玛贝尔家绿树成荫,跟贺瑞斯家简直有着天壤之别,米隆对西区很熟悉,他的家乡利文斯顿跟这里接壤。利文斯顿也在发生变化,在米隆读高中的时候,这个地方是白色的,很白很白,就像刚下过的雪。这么说吧,在米隆就读的学校里,有600多个孩子,只有一个是黑色的,因为他是游泳队的,真是不能再白了。
玛贝尔家是一栋单层的建筑,当地人称之为农庄式的住宅,通常的结构是3间卧室,一间半的浴室,一间装修过的能放台球桌的地下室,米隆把自己的福特车停到了车道上。
玛贝尔姑妈已经快50岁了,也许更年轻些。脸上的肉很多,头发蓬松,略带卷儿。身上的裙子就像破旧的浴袍。她一开门就把米隆抱住,脸上露出微笑,平淡的五官顿时变得明亮起来,看起来有些神圣,一副半月形的眼镜链子挂在胸前,右面的眼睛有点肿,好像是撞伤的,她的手里还拿着正在编织的毛线活。
“哦,米隆先生,快进来。”她说道。
米隆跟着她走了进去,屋里弥漫着一种祖父母家特有的陈腐气息。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对这种味道感到恶心,浑身会起鸡皮疙瘩,但是当他慢慢长大后,却想把这种味道封存在罐子里,在郁闷的时候,配上一杯可可慢慢享受。
“我在煮咖啡,要不要来一杯,米隆。”
“好的,谢谢。”
“坐在那里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米隆坐在印花沙发上,不自觉地把手放在大腿上,仿佛在等待老师上课。他环顾四周,咖啡桌上摆着一个非洲木雕,壁炉架上放着全家人的照片,几乎所有的照片上都有一个年轻小伙子,米隆推断可能是玛贝尔的儿子,这是一个标准的属于家长的神龛。你可以从这些相框中浏览某人的子女从婴儿长到成年的全部过程,有婴儿照,有彩虹背景的学生照,打篮球的照片,穿着礼服参加舞会的,还有一些毕业照。虽然有些老套,但是只是这些老照片才能打动米隆,就像一个煽情的广告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
玛贝尔端着盘子走进客厅说道:“我们好像见过一次。”
米隆点了点头,努力回忆着,但是脑海里的印象始终模模糊糊,无法清晰起来。
“你那个时候在读高中,”他递给米隆一杯咖啡,然后把装着奶和糖的盘子也递了过来,“贺瑞斯带我去看过你的一次比赛。”
米隆终于想起来了,那是高中3年级的一次锦标赛,他们打沙巴兹学校,这个学校没有白人,四周围着铁丝网,上面还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道“内有猎犬”。
一个高中竟然有猎犬守护,里面的情形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想起来了。”米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