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隆的脸色大变,他的胃顿时翻江倒海,“你是说他指使人干的?”
布兰达点了点头,“过去他常常干这种事,但是这次最严重,他总会让激怒我的人付出代价。在我还是个失去母亲的小女孩时,很喜欢这种保护,但是我长大了,不再是需要保护的女孩了。”
米隆有些恍惚,他把手伸到了自己的脚踝处摸了摸,用剪刀把脚筋剪断,他尽量不露出惊恐的表情,“警方肯定会怀疑贺瑞斯的。”
“是的。”
“那他怎么没有被捕?”
“缺乏足够的证据。”
“被害人没有指认他吗?”
布兰达又转头看了看窗外,“他们太害怕了,”她又指了指右边,“把车停在那里。”
米隆停下车。街道上的人边走边盯着他们看,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白人似的,在这个社区里,倒是有可能的。米隆尽量做出自在的表情,礼貌地点头打招呼,有些人回应一下,有人则面无表情。
一辆黄色的汽车从身边开过,确切地说应该是轮子上的高音喇叭,里面播放的声音很大,震得米隆的胸膛都在颤抖。他听不出歌词是什么,但感觉上是怒气冲冲。布兰达带他来到一个门廊前,两个男人躺在楼梯上,好像战争时期的伤员,四肢伸展开来。布兰达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从他们的身上跨了过去。米隆紧跟其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他跟贺瑞斯的关系仅仅局限于篮球。他们总是在运动场、体育馆消磨时间,或者是在比赛后随便找个地方吃点披萨,他从来没有到过贺瑞斯的家,贺瑞斯也没有邀请过他。
当然了,这里没有警卫,没有锁头,也没有对讲机之类的东西。走廊的灯也是坏的,但是还能看清楚墙上的油漆像牛皮癣一样斑斓无比。多数的邮箱都没有门,空气就像水幕一样潮湿。
布兰达爬上了水泥楼梯,扶手是工业化生产的金属制品。米隆听见有个人在咳嗽,仿佛要把肺咳出来,还有一个小孩在哭,接着又来一个。布兰达走上二楼停了下来,向右转。钥匙已经在她手里了,大门也是同一种金属制成的,门上有门镜,锁头是三道锁。
布兰达打开了门,锁头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好像电影中打开了监狱的大门,狱警在旁边大喊道:“关禁闭!”大门打开了,米隆的脑海里出现了两种念头:一个就是贺瑞斯的家装扮得真漂亮,无论公寓外面有什么,无论街道怎么样,无论走廊怎么阴暗,他都不允许外面的污秽溜到屋子内。里面的墙壁如同护手霜的广告那么白净,地板好像刚刚打过蜡,家具有旧的,但是也有刚从宜家买来的新家具。真是一个舒服的小家。
米隆的第二个念头就是:这么干净的小家怎么被人搞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