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行人到了转为女宾准备的宴客厅时,梅老夫人一行人也刚进来一会儿,母女三人本想不引人注意的站进宾客里,可以云梓媛的美貌还是吸引了众人看过来。
今日来的人都是些商人之妻,或是低品官员的家眷,看见云梓媛都纷纷议论起来,云梓言拉着云梓媛去给梅老夫人行了礼,才在管事媳妇的引导下坐到小姐们坐的席上。
这一桌人已经坐满了姑娘,云梓言她们谁都不认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云梓媛坐下后还能感觉到身后看过来的目光,不禁浑身难受,她何曾被这么多人肆无忌惮的打量过。
云梓言握着她的手,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手心冒了汗,轻声道:“三姐别害怕,你身子好了以后出席这样的场合只会更多,要早些适应才是。”
听了妹妹的安慰,云梓媛的心才缓缓的安静下来,想到自己还要妹妹来劝解不禁汗颜,这点小场面都应对不了,她也太没出息了。
心里的变化脸上很容易看出来,云梓言从云梓媛的眼睛里看到了坚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趁着彦青给她收拾碗碟的功夫,她侧脸以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话,彦青点点头,收拾好她面前要用的碗碟便悄悄出去了,她一个丫鬟倒也没人注意到。
宴席上不断有夫人进来,并未正式开始,云梓言也乐得清闲与云梓媛咬耳朵,可这时却有同桌的一名女子问道:“不知两位妹妹是哪家的女儿?”
云梓言一愣,转过头去才在问她们,说话的是一名身着黄衫的清秀女子,看年纪应在十三四岁。
云梓媛笑着说:“我们是建安伯府的姑娘。”
这时令一名身着水红色罗裙的女子阴阳怪气的开口道:“我道是谁呢,原来你就是建安伯府那个出生便卧病在床的三小姐。”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云梓媛的脸色一僵,云梓言一双沉静无波的眼眸看过去,淡淡的扫了那女子一眼,天真的笑了,“这位嫂子又是哪家的媳妇子呢?”
那女子一愣,瞪着云梓言说:“本小姐还没嫁人呢,你浑说些什么?”
云梓言恍然大悟道:“既然这位嫂子,不,这位姐姐没成亲怎么把鬓角的发丝也梳上去了?”
她话音刚落,桌子上的众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见那女子鬓角的头发却是被梳了上去,露出两个小小的耳朵来。
古代女子及笄后是该将头发扎上去的,但鬓角和脑后的头发还会留一些,成亲之后才会全部梳上去,以作妇人头。
可这女子却不知为何都梳上去,也不怪云梓言将她看错成已婚的妇人。
桌上的其他女子都用帕子掩着唇偷笑起来,那浅绿色衣裙的女子难堪的涨红了脸,咬了咬唇狠狠的瞪了一眼云梓言,起身出去了。
这时方才先说话的黄衫女子才笑道:“妹妹别担心,她就是这样的性子。”
云梓言眨着一双大眼睛问道;“她问我们是谁家的女儿,我们答了,她为何不回答我呢?”
黄衫女子看着眼前唇红齿白,如同年画上走出来的女娃娃满眼都是喜爱,“那我来告诉你可好?她是云袖绸缎庄的大小姐。”
云梓言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建安伯府是这些人平日里只能仰望的,当下自然少不了恭维和套近乎的,云梓言还小,大部分都朝着云梓媛去了,云梓言看的出她有些应付不来,可这个时候她却不想管,她总要面对这些的。
今日面对这些无害的平民小姐们,算是练练手也不错。
不一会儿彦青便回来了,朝她点了点头,意思便是办妥了,云梓言抿了一口茶,轻轻的笑了。
等人都到齐了,宴席便开始了,新人早已在正堂拜过天地,这边由梅老太爷的大儿媳,梅大太太亲自主持着。
席间梅老夫人问梅大太太:“芝姐儿呢?怎么不见她?”
梅大太太恭敬的回答道:“七小姐原本都要出来迎客的,可听说您来了,又跑出去装扮一番,说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来见您呢。”
梅老夫人听了很高兴,瞥了一眼闷着头的苏氏说:“就怕人比人,这丫头自小就孝顺我。”
这话不是明摆着说苏氏不孝顺吗?
一向不善言辞的苏氏顿时白了脸,动了动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最终没说出什么来,她没给丈夫生出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到底是底气不足。
梅大太太自然会说些漂亮话,“表弟妹贤惠体贴,姑母您的福气在后头呢。”
梅老夫人几不可闻的冷哼一声,难得没再说什么。
梅府后院的一间院子里,一名身穿藕荷色罗裙的女子正对着镜子打扮,身旁的婢女从新拿来的妆奁盒子里挑首饰,挑出这件耳环不满意,挑出一根珠钗也不满意,最后惹得女子骂道:“这都是些什么破烂货!刘氏就这些东西吗?还是你挑错了妆奁盒子?没用的东西!”
女子边骂边将手里的珠钗往地上扔,顿时将珠钗上面的珠花摔成两半!
她身旁的丫鬟早已没了方才在院子里的趾高气昂,见主子不高兴忙跪在地上认错,“大少奶奶的嫁妆都摆放在院子里有人守着,奴婢能拿到这盒东西已经十分难了……”
女子冷冷的瞪她一眼,冷声说:“敢顶嘴?”
丫鬟吓得浑身一哆嗦,匍匐在地上连连告罪。
女子看了眼外面的天气,有些心急,时辰不早了,她得快些出去才行,让丫鬟再去拿刘氏的嫁妆也要费事,眼下只得从这盒东西里挑一件了。
她顺手从里面拿出一支赤金鸳鸯金钗,看着这上面的鸳鸯,便让她想起让她魂牵梦绕的人来,想到今日能见到他心里便如小鹿乱撞,心想这鸳鸯意头好,便也不再挑了,让丫鬟起来继续给她打扮。
那丫鬟从地上爬起来时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女子去屏风后面换衣裳了,丫鬟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摔成两瓣的珠钗觉得可惜,可一想这东西留着她也不能带,就又注意上那盒子妆奁,眼睛滴溜一转,悄无声息的从里面随时拿了一根钗子,藏进了衣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