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龙
来娃哭了。因为缴不起学费，来娃伤心地哭了。老师向来娃发出了最后通牒：“缴不上学费，就不要来学校了。”
来娃哭着把老师的通牒告诉了爸爸，要爸爸赶紧筹集学费。来娃哭道：“老师向我发出了N次通牒，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再也没脸了。”
爸爸长叹一口气：“哎！老板拖欠工资，半年没发了。我拿什么给你交学费呢？除非，我去卖血！”
来娃哭得更凶了：“爸，我不叫你卖血！”
来娃怎么能叫爸爸去卖血呢。可是，不卖血，又有什么法子呢？
来娃想到了打零工。来娃就跑上了街头，寻找打零工的机会。可他问了几家店铺，没人给他这样的机会。就在来娃灰心的时候，他看到了电线杆上贴着一张广告。广告上说，医学院收购眼泪，欢迎各界人士去卖眼泪。
这个发现让来娃惊喜不已。
不过，他没有告诉爸爸。第二天早上，来娃对爸爸说：“您不要去卖血啊。”然后，就自己去了医学院。
果真，医学院的OCT中心，正在收购眼泪，有几个先来到的人，正在排队卖眼泪。只听一个医生说，采集泪液数据，是为了治疗干眼病患者，不会对卖眼泪的人造成任何伤害。
来娃的心踏实了。他默默地排在了队伍后面，准备卖掉自己的眼泪。眼泪怎么卖呢？是对着医生号啕大哭吗？面对医生，自己能哭得出来吗？这些，来娃都不知道。来娃想，挨到自己的时候，什么都知道了。
终于挨到了，终于轮到来娃卖眼泪了。
医生打量着来娃：“十几岁了？”
来娃说：“我都十五了，明年十六。”
医生摇摇头说：“年龄太小，不符合条件，你回去吧。”又说：“我们只收购二十岁至六十岁人的眼泪。”
来娃不服气地说：“眼泪不都一样吗？分什么年龄大小？”来娃说着，鼻子就酸了，眼泪扑嗒扑嗒落下来了。
医生视而不见，对后面的人说：“下一个。”
来娃的眼泪白流了。来娃娃抹着眼眶，跑出了医学院。刚跑出大门，竟碰上了爸爸。爸爸是准备到隔壁的血站卖血的，看见来娃，爸爸问：“你怎么不上学？”
来娃闷声闷气地说：“不缴学费，上啥学？”又抬起头问：“爸，你是去卖血吗？我说过了，不叫你卖血！”
爸爸说：“不卖血，怎么给你缴学费呢？”
来娃说：“爸，你去卖眼泪吧！”
爸爸惊异地问：“卖眼泪？谁死了？替谁家哭丧？”
来娃说：“不是哭死人，是医学院收眼泪。”来娃就把来龙去脉说了，还说了自己年龄小，人家不收小孩子的眼泪。
爸爸笑了起来：“这好办，不就是卖眼泪吗？我去卖就是了。总比哭死人强！哭死人，我还不知道哭谁呢！”
来娃就引着爸爸去了医学院，到了OCT中心。
医生认出了来娃，猜到了来娃身后的大人是家长。医生说：“这孩子卖眼泪，不够年龄。你是他爸爸，对吧？我可以收你的眼泪，我知道你们家里困难，等着用钱。”
爸爸感激地说：“医生，您心真好。你叫我怎么哭，我就怎么哭，你要多少眼泪，我就能哭出来多少眼泪！”
医生笑道：“其实，你不用哭出声来。你只需要将眼睛对着仪器就可以了。”
爸爸感到这事有意思。没想到，卖眼泪，不必哭出来。爸爸这么想着，脸上就笑了。
医生说：“你笑什么？卖眼泪时，是不应该笑的！”
爸爸正色说：“我不笑了，我已经将心情变得很沉痛了。”又说：“卖眼泪总比卖血强！”
医生不再搭话。很快，医生就取好了爸爸泪液的数据。然后，医生写了一张纸条，要爸爸两三天再来卖一次，卖够五次，才能拿到一百块钱。
爸爸问：“怎么？今天，拿不到钱吗？先给二十块钱呗。”
医生给了明确的回答：“卖五次后，才能拿到钱。”
爸爸失望地说：“今天，连二十块钱都拿不到呀？”
来娃扯着爸爸的衣襟说：“爸，走吧。”
爸爸叹口气说：“哎！回去多找些人，大家一块来卖眼泪。众人拾柴火焰高，总能给你凑足学费。”又满怀希望地说：“别的东西，咱没有。眼泪，要多少，咱有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