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蔚蓝空,浮云浮浮荡荡,时间如同把画面凝固停泄。
倏然。
“咻…”
一道光流极闪而过,从高空轰击坠下。
“轰隆…”巨声一响,烟尘中,步旒殇把地面砸出一个深坑,蜷缩在坑中,吓得瑟瑟抖动。
“耗子要掠夺猫爷的时间,太可怕了,他是时间掠杀者,他要杀了我,他居然要杀了我…好恐怖…”
身上的麻衣已不知在何时丢失,脸上的面具因为内心的恐惧早已在坠落之际,被风卷走。
步旒殇吓得抱成一团,在坑中沾满一身泥灰,恐惧的心情久久难平。
突然。
“不对啊,我才是猫…老鼠应该怕我才对。”
“嗯…”步旒殇神经兮兮,惊悚的心情因为这句话,荡然无存。
狼狈从坑内爬起,步旒殇摸了摸柔嫩的面颊:“可恶,猫爷的玩具丢失了,毛头的灰孙子实在可恨,猫爷必须要回去教训他。”
刚一踏出泥坑,步旒殇却又忽然停下,若有思索道:“不行,造化金棺在他身上,我不能对彩宁先祖无礼,罢了、罢了…唉…”
长长叹息一声,步旒殇干脆躺在了坑中,翘起二郎腿抖来抖去:“彩宁先祖受击颅溃散了神思,此事棘手,难以应付。哼…若非我晚出生一千多年,隆镶贵气哪里会沦落如此?如今,方天豪的本质贵隆已被腐蚀,他亦无法以力引力唤醒彩宁先祖。可是?造化金棺为什么要选择跟在小老鼠身边?奇怪…”
伸手拽过身旁一截干草,步旒殇叼在嘴里:“先祖的选择绝对不会有错,她既然认定了单易凡那只小老鼠,想必,小老鼠真有能力唤醒先祖也说不定,猫爷何必瞎操心,我还是回去找毛头吧。”
步旒殇站起身子,拍打了一下身上泥土:“哈哈…毛头啊毛头,让猫爷看看你是否乖乖听话在原地等我,还是说移动了方向,躲进了耗子洞。哼…若你敢逃?休怪猫爷辣脚摧基…太穹亘流空…”
“唰…”
步旒殇以时之力,导引空间气流,循着自身的味道,开始探查疾风战靴的位置。
“叮…”
一声轻鸣从脑海闪过,步旒殇嘴角上扬,露出古怪的笑容:“东环七十二节,南线三千六百九十九位,毛头,你这是自找苦吃,可休怪猫爷的脚气不留人,嘎嘎…”
说完,步旒殇摇身一恍,化作一道光影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山涧石路,密林中,单易凡背着飘千雪,怀里兜着蚀月,泪水随着脚步潺潺流出。
“四爷爷没死,太好了,不管您在哪里,易凡一定要找到您,四爷爷,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找东皇和南冕报仇啊。”
单易凡稳步前行,背上陷入昏迷的飘千雪,随着颠簸的脚步,一晃又一晃:“方天豪,你就看着吧,即便没有你,我单易凡依然还是我,依然是不输与你的架势堂二当家。想当初,你做甩手掌柜,整个家业我都能独身撑起,如今,你无情,那就休怪我无义,你我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想到这里,一个满头黄发,身材枯瘦的猥琐小子浮现在脑海,单易凡叹气一声:“唉…毛弟啊,没想到你居然成了白虎主域的少域主,呵呵…西豪惊云霄的孙子,惊风云的儿子,如今,我是应该找你,还是应该也相忘于江湖呢…”
经过方天豪一事,单易凡伤透了心。
兄弟俩个字,随着天际那道无情身影的离开,在心中越来越模糊。
如今的二毛是否还是当初的毛弟。
如今的二毛,又或者是万域广为流传的‘大宗师’?
一时间,单易凡进退俩难,踌躇万分。
陡然。
单易凡咬牙说道:“你不知,当无罪。我不去,是谓失。不管你还是不是毛弟,又或者是大宗师惊无罪。眼下,我必须要找你一谈,毕竟,在这异界,你是我唯一的兄弟,我不想失去你,可是?你是否还记得曾经的易哥?唉…”
一声叹息,是对人情冷暖的感怀。
还是对世事难料的无力?
为今之计,造化金棺既然回到身边,在未有能力唤醒大地神女的前提下,找惊无罪会面,是单易凡必然要面对的一道难题。
若二毛有心,定然不惧东皇和南冕,那时,依靠白虎西豪的势力,复仇有望。
但若他无意,至少,单易凡身边还有飘千雪,还有蚀月,还有一口棺材。
路虽难,可道不孤。
“先找毛弟,再找四爷爷,只可惜,步前辈突然神经病发作,走火入魔吓跑了,真是不知道,身为中狂的他,为何要怕我?奇怪,唉…失去了步旒殇这条线,茫茫万域人海,找四爷爷犹如大海捞针,还是去白虎主域一趟,希望毛弟他不会变成第二个方天豪。”
山野林间,单易凡不知走了多久,体内造化金棺的勃勃生机,挥发着巨大的力量,让他不知疲倦。
现如今,他肩头的担子越来越重,身体的旧疾是个巨大的隐患,当初父亲的冒死一举,反倒为他种下一个祸根。
而童凌霜的身陨,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童战。若不是武仙公以命开导,他险些自刎殉情。
一想起童凌霜,眼角传来一阵麻麻痒痒。
单易凡心中一动,顿时,暖流涌上心头:“泪儿,爹爹不会嫌弃你,莫说你是一滴泪,哪怕你只是一个声音,爹爹都会爱你如命。因为,你是我和凌娪的孩子…凌娪啊,我欠你太多,希望来世,我能变成一颗心脏,永远为你而跳动。”
“嗯!”
背后传来一声轻喃,飘千雪迷迷糊糊从昏睡中醒来,含糊不清的说道:“床会走路吗?睡的好难受哦。”
单易凡哑然失笑,身体一抖,把飘千雪往上提了提,好让她睡的能舒服一点:“床不会走路,你这傻丫头。”
飘千雪揉揉双眼,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有密林的遮挡,她瞬间适应了光线。却发现,自己竟然在单易凡背上。原本恢复的清醒,在一瞬间,再次变得有气无力:“哎呀,千雪在做梦,床会动…我好困,又要睡了。”
单易凡无奈,知道她在装。但是,却不忍揭穿她:“睡吧,床带着你去看风景,直到你醒来的时候,才会停下脚步,把世界放在你的面前。”
飘千雪撒娇一声:“哼…就这样?你想得美,当初千雪可是背你背得好辛苦,你这么高,沉死了,我才不要醒,我要让你一辈子都这么背着我。”
单易凡莫名心动,一丝情素就像花儿在心底悄然绽放。
突然。
眼角传来一阵刺痒,单易凡顿时清醒,甩了甩脑袋,极力抛开心中那道无礼的念想:“好了,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赖人了,我可是背着你走了大半天,腿又酸又麻。”
一听对方要抛下自己,飘千雪搂在单易凡脖子上的胳膊勒得更紧:“不行,不准丢我下来,啊…我的头好晕,我看不见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要睡了。”
明知飘千雪是在演戏,单易凡还是甩了甩背,想让她清醒。
可是,飘千雪就像死狗一样,整个人坠在单易凡身上,如胶泥紧紧贴着:“千雪…”
飘千雪迷迷糊糊,如同在说梦话:“床不动了,美景还没到吗?”
单易凡无奈叹息,飘千雪这丫头虽然黏人,但太善良太单纯,他实在不忍心就此打破她的梦:“好吧,我再背你一会,可是?也只能是一会了哦。”
飘千雪瞬间活蹦乱跳,精神抖擞起来,伸手按在单易凡肩头,大声欢呼:“自然的风啊,空气好清新,就算是一片野林,千雪也喜欢,嘻嘻…”
飘千雪开心,单易凡也笑了,笑着训到:“你这丫头,败给你了,床要飞了哦。”
在飘千雪还沉浸在喜悦的同时,单易凡猛然提速,一路小跑起来,顿时,“咯咯”的欢笑声,从单凡背后响起,林间回荡着少女银铃般的欢心,一声又一声,此一刻,声声烙印在了俩人的心里,令人终生难忘。
陡然。
“汪…嗷呜…嗷呜…”
奔跑中,被单易凡兜在怀里的蚀月发出几声稚叫。
俩人的温馨被打破,飘千雪顿时不耐:“可恶的小家伙,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要千雪姐姐最高兴的时候在这里乱叫…哼…”
“嗷呜…嗷呜…”
耳畔响起“呼呼”的风声,单易凡一边跑,一边“呵呵”说到:“你和蚀月较什么劲啊?它都已经退化成这样了,千雪不是最善良的吗?”
“嗯?”单易凡猛然停下脚步,怀中传来一股灼热的痛楚,不由脸色一变:“千雪,快下来,蚀月好像不太对劲。”
飘千雪噘着嘴,死活不愿下:“不行,就不下来,你再背我一会,再背一会嘛…”
“汪…嗷嗷…呜呜…”
狗叫渐弱,热浪狂升,一时间,魔火焚心,一股狂躁的热气透过蚀月,轰击在单易凡胸口,令他止不住踉跄了几步。
单易凡摇摆不定,飘千雪顿时跳下他的宽背,伸手把蚀月从单易凡怀里抱起,刚一接触,只听“嗤…”一声,一条黑色的火丝带出一缕黑烟,吓得飘千雪怪叫一声,险些把蚀月丢到了地上。
飘千雪连忙提聚寒气,在手掌上凝化一层冰晶,看着在手心痛苦哀叫,身体抽搐的蚀月,飘千雪惊慌道:“是魔火死灰,易凡哥哥,蚀月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