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震鸣,剑气盛空。
武府之内,单易凡,武仙公,因仇陷战。
单家遭逢灭门,逃亡在外,又处处受险。此刻,单易凡把满腹恨意,皆发泄到对方身上。
知道武仙公实力高强,单易凡出手,招招全力,不留丝毫余劲。
“当当当…叮…嘭…”
剑威浩荡,借力回力。
武仙公终究乃是一名心怀仁慈的医者,更加之,错杀童凌霜,倍感愧疚。
与单易凡回招之间,五分守,五分引。
在承受对方的恨意时,竟以身化剑,引导单易凡步入剑道正途。
“剑,万兵之皇。一刃念善,除尽天下不平事…喝,剑走八方…”
俩人交战中,武仙公以话接引,以剑展示,过招之间,犹如在引导单易凡练一套剑法。
“吭…唰唰唰…”
剑光回旋在天,化作万千剑影,让人分不清虚实。
武仙公一剑逼退单易凡,引招化作漫天流光。
“剑,是谓双锋,既杀敌,又伤己。万兵之皇比之兵中霸刀,若心无善念,更容易让人走火入魔。孩子,你既已握剑,当坚定握剑的初心,为何而握剑。本心不动,则道途为正,喝…千斩轮回…”
“轰隆…”
冲天巨响,只见武仙公重力一劈,斩出一道飞旋的剑影,剑影化作一轮流光,携疾风之势,逼得单易凡无处发力,频频后退。
“啊…小心…”
武府门口,观战的飘千雪甚为紧张,小手已捏出一片冷汗,如今,见武仙公催发极招,慌的大声提醒。
远在武府一处山峦上,观战的魄魂罗‘哈哈’大笑到:“冰弘三千里,这次你输定了,那小老儿实力虽远不及你我,但对剑道领悟,竟如此深得精髓奥义。嗯,若给他时间,定然是一方剑道高手。一甲子的冰元,本尊就不拒绝你的好意了,哈哈哈…”
“嗯?”
冰弘三千里目光凌厉,紧紧盯着场中交战俩人:“胜负未分,一切皆有可能,我对易凡兄弟不曾失望。”
谈话间,在看武府中的单易凡。
剑光轮回击来,单易凡身形爆退,拉出俩丈距离。
猛然,一声大喝。
“喝…”
“嘭…”
繁辉筑基境,全力迸发,提纳周身之力,催发最强一击。
“破…”
“轰隆隆…砰…”
剑光轮回霎时被念娪水刺之威,一击震破。
武仙公点头赞许:“你手中之物非凡,好剑,再来…落叶催根…”
“唰唰唰”
武仙公挥剑狂挥,催发漫天剑雨,若疾风落叶,密布杀网。
“剑者,当存侠义之心,秉承初心,切莫像我,滥杀无辜,悔之晚矣…喝啊…”
满天剑影袭来,令单易凡无从躲藏,虚中带实,实中似虚。
单易凡知道,面前一切,皆为假象,又皆为实攻,隐藏在剑网之后的那一道攻击,才是最终的致命一击。
当即。
“冰造之灵,意主之心,瀑冰凌照空,一击…”
“呼”
只见单易凡身上,三处穴位乍现隐隐金光,整个人猛然袭出一股强悍的寒冰之力。
霎时,武府之内,温度骤降,斑斑冰晶从空中坠落。
猛然。
“唰唰唰…”
一阵破空冰刺从单易凡身上袭出,与漫天剑网,往来绞杀,霎时,网裂,冰亦碎。
“噗嗤…”
寒锋透体而出。
“滴答、滴答…”
皑皑白雪,溅撒滴滴殷红,丝丝血流顺着单易凡手中的水刺,滴落在府内的坟前。
“啊…老人家,你…你为什么不反击?”
“当啷”
武仙公手中与单易凡脖颈之间仅有一线之隔的剑,悲鸣掉落,响起无悔的‘叮当“乱响。
武涛苍老的面孔,挤出一丝欣慰,口中淌血:“好孩子,这是我欠…欠你的…”
年迈的身体终抵不过岁月的侵蚀,遭受致命重创的武仙公踉跄一步,倒了下去。
刹那间,单易凡明白了一切,对方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今这一战,只是为了圆自己报仇的心愿而已,同时,也是武仙公给满府的坟中之人一个交代。
“老人家啊…”
山峦之上,目睹这一刻的魄魂罗挥袖泄恨:“愚蠢…”
激战落幕,印证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冰弘三千里冷笑到:“只有真正愚蠢的人,才会在第一时间认出自己的同类。魄魂罗,你身居王前尊使的高位,可不能言而无信哦…”
“唉…”破魂罗重重挥了挥袖口,失望叹息。
武府内。
躺在单易凡怀里的武仙公伸出颤抖的苍手缓缓举起:“孩子,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剑是俩刃锋,人心,也是俩刃锋,一不小心,害人害己啊,我…我…临死之前,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哗”
苍老的枯手在希望对方能握起的中途,颓然下落,毕生救人的医者,却为毕生唯一的遗憾,苦饮艰涩。
“啊…”
单易凡卸去浑身冰元之力,升起冲天寒意,眼前老人的死,并未让他应该落实的心,得到舒缓和解放。反而,欲是增加了无上的悲哀。
错,还是对?究竟是谁的错,还是谁的对?
此一刻,单易凡的脑海无比清醒,整个事情的经过,如闪电般从眼前一幕幕掠过。
若非自己体内的乱气之象,他与童凌霜不会求医,若不求医,便不会来到武府而遭受迫害。
当时,眼看童凌霜要受武令的侮辱,自己血气狂涌,虽说在一定程度是受到化鳞丹反噬产生的恶念。但他出手破开武令的胸膛时,神智却是异常清醒,甚至可以说,当时那种恶性,本就是他有心所为。
细细想起老人欲杀自己的愤怒,句句恨意犹如在耳。
“你既然有能力阻止他,又为何要杀他?还要把他开膛破腹,掏其心脏,你还是个人嘛?”
“我府中那五十七口男丁护院,他们可都是有父母妻儿的人,可是你…你却仅因武令一人之罪,就惘下杀手,如今,他们的残烛父母,他们的襁褓幼儿,要何人看护?”
句句指责,句句揪心。
若当时自己不杀武令,而是像老人所说,阻止他,给他点教训。
那童凌霜又何须为保护自己而死在寻仇的武仙公手里?
“呵呵…哈哈哈,是我…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仅杀了老人家您唯一的孙子,还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甚至,甚至…凌娪,是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单易凡抱着武仙公的尸体,扬天悲泣,声声催人泪下。
飘千雪见状,连忙扑过去,抱住他的后背:“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剑是俩刃锋,人心,亦是俩刃锋。
剑,万兵之皇,一刃击敌,一刃害己,若不能秉承初心,那么,握起剑的手,便是凶手。
这一刻,单易凡想通,也彻底的想明白了。若说童凌霜是死在武仙公的手里,那单易凡本身也是帮凶,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只是一念之差。
而武府满门的血案,却因他一时兴起。
握剑,本是要保护自己所爱。
反击,只是为了想要生存下去。
结果,却造成了如今无可挽回的惨剧。
战,为何而战?战,因何而战?
重生之前,单易凡只知道以战止战,却不知道以战息战。
止战,只是解决一时。
息战,才是能根除一切罪恶的唯一方法。
武仙公以战求死,便是以战息战的伟大作风。
“为何而握剑,为何而战?何为善,何为恶?谁才是善,谁才是恶?剑分俩刃,一刃击敌,一刃害己,老人家,我懂了,谢谢您…谢谢您…”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单易凡眼角那颗印在脸上的印记上落下,似乎是某人原谅了武仙公,又似乎是她在为单易凡悟得剑与战的真理,而感到高兴。
就在此时。
“轰…”
单易凡脑海轰然一震,俩个大字出现在脑海正中。
“止戈”。
“啪啦、啪啦、啪啦…”
一阵骨头扭错的声响,从单易凡身上骇人惊恐。
一股强盛的战意,冲天而起。
霎时,单易凡的境界,在一瞬间,因悟得以战止战,以战息战,而迅速飙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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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雪原,无边无际。
空荡荡的空间,突然惊起一声玻璃破碎的清脆。
“啪…”
步旒殇狼狈的从空间波纹里窜出,张口破骂:“混蛋,混蛋,明明是生无可恋的人,为什么突然间求生的意识这么强烈?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敢戏弄猫爷,猫爷抢夺来的时间,全部都用在赶路上了。”
步旒殇咬牙握拳:“哼…这一次,就算你想活,也必须要承受猫爷的时间惩罚,不管你是谁,准备好决斗吧…”
倏然。
“嗡嗡嗡…”
剑鸣从遥远天际一方隐隐响在耳畔,步旒殇一脸惊讶:“是剑痴音,天剑老头居然找到传人了…唔…是我的师弟么?”
茫茫雪原上,步旒伤独身一人缓步前行,留下身后一串长长的脚印。
“剑宗天的徒弟,必然会过来向我挑衅,呵呵…刀狂剑痴的宿命,终究避不开啊。”
“如此也好,希望我那个未曾谋面的师弟千万不要太菜,不然,传出去的话,岂不是连我也要受累?哼,还是强一点比较好,不行…不能强过我,否则,他要报复我,殴打我怎么办?”
步旒殇犹如像个精神病一样自言自语,伸手拈着下巴:“他不能比我强,但又不能太差,嗯…好麻烦哦…那就稍微比我差一点点吧,如此的话,也不算太丢人。”
“至于长相么?那肯定不能比猫爷帅,不然童颜老头会被气活过来,那时将会有俩个可以穿梭空间的时间掠食者,人世间的时间会出现紊乱的。哎呀…童颜老头都化成一团骨灰了,怎么可能活过来呢?呵呵呵…还是只有猫爷一个人可以驾驭时间,破碎空间啊…”
“滴答”
一滴晶莹的泪,从步旒上滑稽的猫脸面具落下:“师傅啊,我好孤独…”
“呼…”
北风吹,吹起满地积雪,掩盖了茫茫雪原上清晰的脚掌印痕,空荡荡的世界,似不曾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