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缭绕,水染天色。
万界隔绝的一方,炼池内,轩辕战浑身热浪席卷,整个人汗流浃背。
“啊。”
一声长啸,轩辕战忍不住拔身冲天而起,恰在此时。
“唰”
银辉圣芒,至水波之下,破袭而出。
轩辕战伸手一捞,银月甲,白云履,带出身后长长的掠影披风。
“去。”
剑宗天手中拂尘一扫,皇刀现,至天际垂直坠下,打着“嗖嗖”的旋转,停顿在轩辕战面前,震出“嗡嗡”的刀鸣。
轩辕战出手快若闪电,双手操刀,拉与腋下,化成一道银辉劲芒,朝着剑宗天瀑射而去。
但观剑宗天,面不改色,气息沉稳,以静制动,以逸待劳。
“唰唰唰”
刀光起,在剑宗天周身,轩辕战眨眼之间已挥出上千击,每一击都快到令天地动容,风云变色。
剑宗天闭目扫拂尘,看似慢弱无力,却每每都能在对方出招之前,料敌先机,以柔化刚,游刃闲情。
“何为刀?何又为剑?”
缠斗中,耳畔响起剑宗天的问语,轩辕战出手间,凌然回到。
“刀,霸器之尊。剑,古之圣皇,万兵之祖。”
万重刀光之,剑宗天泰然处若,闲情撩拂尘,仿若仙人。
“拘泥有形,循古蹈矩。我在问你,何是刀剑一体,何又为人剑合一?”
此时,轩辕战已浑身大汗淋淋,喘气沉重,听到师尊的话,猛然,身形爆退,急掠半空。
“聚月残辉,斩。”
水天一色间,半轮弯月诡异出现云雾之上。
轩辕战倾绝世一击,霎时,人月合一,银辉映得整个水云间都化成了一体,整个世界只剩半轮弯月横空耀眼,月前人披风舞动,高举在头顶的皇刀,挥劈直下。
“这便是刀剑一体,亦可说,人,剑,合,一。喝啊。”
“轰隆隆”
雷霆怒吼,万刃席空。
一击,撼天动地,令人无可逃遁。
剑宗天“呵呵”一笑,临危不变,猛然双眼睁开。
“嗡嗡”
漫天银辉的世界里,响起剑鸣震动。
霎时,骤雨瀑射的万道刃光,在这剑鸣之下,竟然中途扭曲,开始溃散。
“轰隆隆”
水云间,一阵水纹波动,整个空间恢复如初。
剑宗天看着傻呆呆悬浮在半空的轩辕战,眼露欣赏:“好徒儿,以有形解无形,你能悟得此等意境,实属难得,刀剑一体勉强过关,但人剑合一,你还差得远呐。”
轩辕战从空中徐徐落地,双膝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多谢师尊再造之恩,战儿已经痊愈。”
剑宗天手中拂尘一提,一股无形之力托起跪地的轩辕战:“身体的伤虽愈,但你的心伤却未痊。心中有牵挂,聚月残辉的威力早已打了折扣。”
轩辕战面露尴尬,如实说到:“我不放心皇姐和少爷,他们二人武技不精,世间险恶,难以保身。”
剑宗天转身踏步,坐回磐石:“七天,再留七天,以你如今的境界,当可横走一方。前提是?要封存你的战云界战魂之气,否则,吾徒若遭宇文家的追杀,为师岂可安心?”
见轩辕战欲言又止,剑宗天继续说到:“七天,为师让你刀境化剑境,你的刀意执念当可一为二用,同源同根,不阻碍修行。”
轩辕战不由面露苦相:“师尊,可是?我没有剑啊。”
剑宗天乐呵呵的说到:“有,天剑老人的徒弟岂可无有剑用?为难的是,眼下要寻到与你匹配的神兵确实不易。不过?不出十年,你的神剑,定然会寻根归主。”
轩辕战面露不解,低头看着手中的皇刀:“我的神剑?”
剑宗天回到:“没错,轩辕家的人,焉能说无有神剑?”
轩辕战立刻醒悟,但话中显露出无奈:“轩辕剑在宇文天宰手里,恐怕,没那么容易能拿回来。”
剑宗天走下磐石,步伐沉稳有方,似心中早有定局:“为师说的是十年,十年之后,我若无力让你重新拿回轩辕剑,天剑老人的名号岂不是浪得虚名。”
剑宗天安抚说到:“莫要怀疑为师的话,为师说可以,你就可以。而眼下,你该做的是,如何在这短短的七天之内,完成为师的嘱托。看你如何参透,有形化无形,以无形变有形,方可悟得为师天、地、人三绝之一,无形胜有形的,人剑。”
轩辕战轻声默念:“人剑?”
剑宗天猛然转身,浑身剑意冲天,口语甚为凝重:“没错,这才是真正的人剑合一,天地人三绝,人剑诀之关键,人剑。”
说到此处,剑宗天身上,冲天剑意收敛,周身雾气化形,在其身前,凝成一把晶莹剔透的幻剑。
“化虚为气,以气凝神,剑之魂,人之魄,八方无物,秒极无踪,人,剑,合,一。”
“唰”
快,快到根本无从察觉,迅,迅到毫无招架之力。
话声落,一剑穿颅。
顿时,一股强大的剑意领悟,以剑宗天身前的幻剑,猛然刺入轩辕战脑海。
霎时间,轩辕战脑海之内,一个黑影挥剑四方,身影狂舞缭乱,化出终极之招。
剑宗天看着入神开始闭目领悟‘人剑’的轩辕战,轻咳一声,因激发‘人剑’之招,引出体内的陈年旧创,一口鲜血,带着为生平挚友复仇失败的凄凉,咳在了苍白的手心。
赤澜星域,孀落城,‘古物今来’当铺。
“您看看值多少钱,我们远道而来,中途遭遇劫匪,现如今,身无分文,还望古先生能大度慷慨。”
一处典当行里,单易凡拉着童凌霜的手,站在柜台前,等待着老板的回答。
脸上挂着一副深度近视镜,一脸纵横生意场合的奸诈老板,笑呵呵的把玩着手中的玉佩:“三十两,最多了,客观是明白人,钱到用处方恨少,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呐,莫说古不来心黑,你就是拿到别处也不见得会比我出的更多,三十两,现给。”
单易凡握着童凌霜的手越来越紧,这玉佩是当年在天噷城的竞拍会所得,可是庞飞利花了俩百两的重金拍下。
如今,对方竟然只给三十两,而且话语中,隐隐明说我就是在黑人,这让单易凡顿生气愤。
童凌霜见状,抿着嘴看向单易凡:“要不。”
“不,当了。”
不容童凌霜说完话,单易凡当即拍案,伸手讨钱:“古先生真是好人呐,三十两,你只需周转一手,便可轻松索得一百两的利钱,易某人认栽,钱给我。”
古不来笑态可掬,挽起袖口使劲的擦拭着玉佩,不停的哈着气:“哪里哪里,他日,若易公子手头宽松了,当可来我‘古物今来’赎回这玉佩,古某人说一不二,五倍赎金,物归原主。”
单易凡气的直咬牙,三十两当给你,再让我拿一百五十两赎回来,吃屙吧你。
“古老板还请珍惜时间,易某人拿钱便走。”
古不来在腰间摸索了好一阵子,脸皮心痛的一颤一颤,掏出钱袋,数出三十两,推在了柜台上。
单易凡也不多说废话,当即,把银子塞进怀中,拉起童凌霜就走。
踏出门槛,背后传来古不来幸灾乐祸的提醒:“易公子初来乍到,千万提防小人,莫被扒手摸了去,落得佳人跟你吃苦心伤,哈哈哈。”
单易凡停下脚步,扭头喝到:“法克你老母。”
说完拉起童凌霜消失在了街头,‘古物今来’当铺,徒剩下某个人,开始认真思索这句话中的深层奥义。
街头上,单易凡把手掌小心翼翼的按在胸口,如今,他再不是单家大少,出门在外,必须得一再小心,生怕应了那古不来的恶言,被小偷摸了去:“凌娪,从今天起,我叫易凡,你叫凌娪,切莫再用本家姓名。”
童凌霜点头应允:“凌娪明白,易少爷。”
单易凡开怀一笑,捏了捏童凌霜的脸蛋,就在此时。
“公子行行好,公子,我弟弟快要饿死了,我只要一文钱,公子慈悲,求求您。”
一名浑身破烂,脏兮兮的小乞丐跪倒在单易凡的脚下,拦住了俩人的去路。
单易凡见状,心中慈悲心起,奈何,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他有能力照顾千数的穷人,可如今,他连自己都快力不从心了。
想到这里,拉起童凌霜绕道走开。
小乞丐紧追不舍,再次挡住去路。
“公子,求您不要这么绝情,我弟弟真的快要饿死了,求您给我一文钱吧,我求求您,我求求您。”
小乞丐跪地就磕,直磕得额头出血。
童凌霜于心不忍,拉拉了单易凡的衣角。
单易凡摇头叹气,刚当的三十两,哪里有零钱啊,无奈,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拿去吧。”
小乞丐欣喜万分,立刻起身,也许是太多日子没有饱餐,刚一站起,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单易凡见状,连忙伸手扶上:“这一锭银子你且拿回交你父亲手里,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不难,人性懒惰,切记自食其力。”
小乞丐颇为感动,脏兮兮的脸蛋被泪眼婆娑:“谢谢好心的公子,谢谢好心的姐姐,我记住了。”
单易凡开心的笑了,这一刻,似乎他又看到了天噷北城,贫民窑寨里的那群孩子。
“也不知陈老伯他们怎么样了,我不在,谁去照顾他们啊。”单易凡感伤说到。
忽然。
一声斯文的喝声响起。
“站住。”
人群里,一名相貌堂堂,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少爷,带着五个侍从,拦住了小乞丐的去路:“他人怜你,你却恩将仇报,小小年纪,不知感恩戴德,把银子都交出来。”
小乞丐吓得瑟瑟发抖,扣在胸口的破碗一哆嗦,“哗啦”一声,单易凡刚当的三十两白银散了一地。
单易凡顿时大惊,摸着空荡荡的胸口,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小乞丐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大事,连忙跪地求饶:“武公子饶命,武公子开恩,小虾米再也不敢了,求武令公子开恩呐。”
武令公子冷哼一声:“莫不是看你小小年纪,吾当一掌杀你,滚。”
武令,命侍从捡起一地碎银,迈着器宇轩昂的步子,走到单易凡跟前,正欲开口,忽然,眼前一亮,看向童凌霜的眼睛再也无法挪开。
单易凡立刻挡在前方,此一幕,他再熟知不过,天噷城的八大才子,哪个不是深知其中道理的人,这一刻,单易凡知道,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