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域万界一方天,玄武广域诸海岛。
弱水绵延无尽头,鹅毛沉陷不浮渊。
水流华绕,绕出一座荒岛。
弱水三万里,渊深三千丈。
渊底。
一白衣女子坐于莲花台,俩条寒铁打造的锁链,穿透琵琶骨,钉在深渊石壁。
丝丝血红顺着寒铁精锁,滴在莲花座下,滋养着弱水之精。
忽听,痛泣惊深渊,怒浪翻弱海。
“渊自在,渊不明,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见丈夫和儿子,我要见我的儿子。”
深渊之底,犹如女鬼哭嚎,荡泣回空。
“我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我要见我的儿子,易凡,母亲对不起你,先成,你可知月姬受苦难熬。”
哀哀痛哭,不为人动,陡然,仇恨翻天。
“渊自在,你休想关我一辈子,若我出弱渊,我必杀你,我必杀你、必杀你、必杀你、必杀你。”
声声恶咒从深渊渊底回荡,惊出弱水海面,一片水纹涟漪。
海面高空,一蓝衣中年男子脚踩水流年华,凝眉叹气:“吾妹,你就这么恨为兄与父亲么?为何还不知错?若你肯低头,又何须承受弱水熬身之苦,唉。”
一声叹息,空中已无人影,只有一条水光,循向远方。
玄武主域,弱海之心,一座格调优雅的桃花海岛。
南冕渊自在于海岛小楼内端坐,手中捏有一册上古书卷,正在仔细揣摩天圣之理。
倏然。
风儿起,吹出万朵桃花飘。
星绕水光化作一条长虹,万里忽至。
渊自在看着面前与自己相貌有七分相似的中年,面露欣笑:“她可知错,认错?”
渊不明抬起头,看着面容仅有二十上下的父亲,默默摇头。
渊自在冷哼一声,丢砸手中圣书:“不知廉耻。”
冷哼过后,叹声再起:“唉,也不怪她,只恨单家小儿趁人之危,损我女清白。她定然是慈母心起,对生下那孩子牵挂,于心不忍离开单家。你可命吾孙隔一年探望一次,以慰其心。”
渊不明点点头:“非渊二十年间每逢临春,便过去探望一次,以宽慰月姬诞下那贱婴之殇。”
渊自在眼中甚感欣慰:“非渊对她姑姑之情,更胜其母,月姬定能察觉。我踏道之人,命可与天同齐,修为越高深,子嗣越难有,与其他三家相比,非渊实力如何?”
渊不明顿时心中傲气十足:“如父亲名号,渊深难测。”
“哈哈哈。”
渊自在大感自豪,吟诗起:“弱水三千,水中捞月虚成真,渊深难测,自在其中,功名无求惹凡人。我不犯人,不代表我不算人,他人犯我,我只需以计定之,适而,他人认为我武不如人,实侧,不知渊深难测的道理究竟为何深意,看来,非渊已得我真传。”
渊不明躬身行礼:“非渊仅仅只是入门。”
渊自在摆摆手,淡淡笑道:“如此年纪,已入渊门,实属难得,呵,西豪的独孙,惊无罪也就不提了。东皇、北喉,老友啊,你们就等着在血缘的一代上,彻底惨输吧,哈哈哈。”
听到父亲如此不屑西豪的独孙,渊不明亦满脸尴尬,似乎在替某人惋惜。
“堂堂一代西豪,令东皇谈金色变,其孙惊无罪,真是一朵奇葩中的耀眼大奇葩,若为我子,我定然一把掐死,也好过他丢人现眼。”
渊自在摆摆手,似乎对西豪的独孙惊无罪倍感欣赏。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吃馍沾尿,各有爱好,我们区区小渊之人,哪有资格去评论一代美容美发‘大宗师’的作风?呵呵,独恋美色,还以家传至高武典的锋锐百刃,去帮人剃头发,惊无罪啊惊无罪,你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又或者是渊中之渊?实在是高深莫测,高深莫测啊。”
渊不明心中好笑,若不是在父亲面前怕失了体统,他都忍不住想破口大笑,笑得死去活来。
堂堂西豪惊云霄所创的至高武学,竟然被他孙子拿去给人家剃头发,而且发型奇特无比,染得花花绿绿,弄的别人叫苦不迭。哈哈哈,更可笑的是,惊无罪还以‘大宗师’自喻,简直令人笑破大牙。
强压心中狂笑,渊不明话带谨慎:“父亲,渊虫回报,东皇那里有大动作。”
渊自在“哦?”了一声:“详细说来。”
渊不明话声低沉,面露惊恐:“父亲可还记得你那挚友,地释君?”
“哗”
水声起,荡破长空,桃花海岛周围,海面涟漪四起,看似平静无常,可海底,巨浪滔天,无数洪海巨兽,皆内脏震碎而亡,清澈的海水,不一会,已变成一片万里血海。
渊不明说道:“天裂小域朝皇宗,东皇偏远支脉,发现‘隆壤之息。”
“嚯”
渊不明一语惊人,深沉如海的渊自在脸上,少见的出现情绪波动。
渊不明继续说到:“想必父亲已经察觉,单家根基也在天裂天噷城。”
“哼”
渊自在冷哼一声,面容平静:“我心已明清,你不必说了,二十年前我以一‘字’谶言杀其宗老一名,乃是单先成的亲生父亲,略施惩罚,好让他们安分守己,断了对月姬的念头,呵呵,好啊,非常好。”
渊自在话语一顿。
“没想到因我当年一时手软结下的善心,竟得如此厚天回报,隆镶之息,东皇你何德何能占之?地释君,我的老友啊,自在当年来不及出手,你便已陨落,留下我终生遗憾,如今,隆壤再显,我必当为你取回,他日寻回大地神女,重铸你土氏基业,自在也只能以此,来告慰你的在天之灵,吾友地释君,痛煞我心。”
俩滴泪,滴落脚下,渊自在大喝一声:“这一次,你亲自去,想那东皇必然也安排了幕苍遨前去强夺,此番一会,正好验证你‘真言决’的进展,我儿,莫令为父失望。”
渊不明立即抱拳:“儿臣定不辱使命,只是?”
话声渐停,渊不明吞吞吐吐:“若单家人不肯主动交出,我当怎为?”
渊自在“呵呵”冷笑,回身坐下,再次拿起桌案古书,仔细端详:“我渊氏向来慈悲心肠,你不准强夺,更不许杀单家人,你只需在别人屠尽他族人的时候,再从某人手中夺回便是,亡友在天之灵,定然助你达成所愿。”
渊不明重重点头:“儿臣明白了,我这就动身,呵呵,如此一来,吾妹挂在心头的心病便能彻底拔除,还能借力转力,把仇恨引到东皇身上,父亲真是渊深难测,儿臣告退。”
“嗖”
水流卷空,水华流荡,渊不明化成一道水光远遁而去。
海岛上,渊自在观书轻语。
“地释君啊地释君,我可怜的挚友,为何你不知变通?天瑜不可违,不可违啊。单家父子?呵,蜉蚁妄敢做潜渊之龙,自寻死路。”
海浪起,掀出海底血海滔天。
海浪平,掩住深渊万骨尸骸。
渊深难测。
另一边。
短短半天时间,朝皇宗内,幕洪帆已接到东皇指令,消息刚一传来,目及手上信息,幕洪帆悬在心头巨山,终于安稳落下。
“好,太好了,域主亲临,这次定可安然无恙,隆镶之息,皇主势在必得。呵呵,化鳞丹啊化鳞丹,洪帆已经念你多年了,如今我得偿所愿,得偿所愿,哈哈哈。”
巍峨山峦,桜山之巅云蛟声吟破云海,似在对着某人宣战。
天噷城内,单家豪府。
隐僻隔绝的长老堂。
家主单先成,单家三位内老,单四爷,单家十大外老。二十名家族内外高手,整装备战。
“敬,列祖列宗。”
单先成举杯祭祖。
霎时,百余块牌位下方。家族豪华精锐同时高喝:“敬,列祖列宗。”
挥手泼洒,单先成举起第二杯:“敬,外客门祖。”
酒洒地,十大外老心情剧烈震动:“敬,外客门祖。”
第三杯,单先成悲泣出声:“敬,十七代单氏英烈,吾父单鼎天。”
二十名家族高手沉声纳喝:“敬,英烈前辈,鼎天之英灵。”
一语过,单老四大嚎一声:“老五啊,痛死我拉,痛死我拉,哥哥无能啊,眼睁睁看你被渊自在一掌打死,我,我,我。”
邋遢的身姿一软,摁抚在灵堂上的手,孤力难撑,单老四顿时摇摇欲坠。
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同时伸手托扶。
“老四。”
单先成大惊:“父亲。”
“四爷。”
单老四强忍悲痛,缓缓睁回双眼,泪眼婆娑:“大哥,二哥,三哥,我。”
“我,对不起你们呐,我对不起老五,如果我能再强上半分,若我能再强上那么一点。”
“渊自在,你个狗圈的王八羔子,你等着,你四爷早晚有一天,要让你跪在吾弟灵前磕头,老五啊,你死的惨啊,痛死我拉,痛,嗝。”
单四爷一口气未提上来,硬生生昏厥倒地。
众人大惊,单先成立刻命人扶了下去。
大长老单擎天老拳紧握,气的咬牙切齿:“渊自在,吾兄弟四人,与你不死不休。若吾死,吾世代儿孙,亦继承吾等遗志,势灭南冕之海。”
“啪啪啪。”
十大外门长老同时摔碗砸地。
“势灭南冕之海。”
寂寥的夜,天空繁星璀璨,如万域万族,与日月齐辉。
东皇、南冕、朝皇宗、单家,三方诸强,鏖战在即,究竟谁主浮沉。
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万域之中是否还有其他暗中觊觎之人?
一切的一切,终将来临,谁,方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哎呀”
一声惨叫,打破夜空。
单家西厢院落,单易凡看着被割破的手,伤口瞬间愈合,面带不知的惊恐,拉起童战。
“再试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