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悠回到太玄门,已然十日有余。
平日里,小悠随着子娴一齐修行,倒也过的平静。隔三差五的,小悠便会跑到后山去面见师尊,君若缕起先倒是训斥了小悠几句修行需要定心静气,怎么能这般三心二意之类的话。待习惯了之后,也渐渐指导起小悠来,时不时还为其排忧解惑,纠正其行剑时的差错。
是日,小悠自后山探望师傅回来,一路四下观望着沿途的美景,轻哼着小调,显然是心情大好。
“看,果然,他隔几天就会从这里经过。”路边一棵巨树之下,几名少年背靠树干依着,见小悠过来都是立起了身子。
“这大魔头的徒弟,一天天还过的挺开心的。”为首的青衫少年吐出嘴里叼着的草根,冷哼了一声:“拦住他。”
几名少年霎时窜了出来,挡住了小悠的去路。
小悠登时一愣,怔怔的望向众人:“你们……有事?”
“没事,就是找你聊聊天。”青衫少年笑着说道,却是陡然一拳,径直扫向了小悠的罩面!
亏得小悠机警,一个后仰,险而又险了避开了这一拳。
“啧,躲得还挺快。”青衫少年见一拳未能奏效,又紧接着补上了一拳。
小悠见势一掌缠出,紧紧地攥住了对方的拳头,皱眉道:“我们……认识?”
青衫少年正欲抽拳再出,却发现对方体型虽小,却好似身负巨力,任凭他如何使劲,都难以抽身,青衫少年挣扎了一阵,自知徒劳无功,只得放弃转而狠狠道:“我们之间是不认识,但你师傅那个大魔头,没有人不认识!”
小悠眸中怒火乍现,手中劲道更是猛了几分,冷声道:“你敢辱没我师傅?!”
青衫少年登时疼的龇牙咧嘴,却是强忍着不愿求饶,依旧狠狠说道:“辱没?枉顾情谊,残害同门,不是大魔头是什么?”
“你!”小悠怒上心头,将少年一把甩了出去,砸向身后的几人。
“你要是再胡说,我就撕烂你的狗嘴!”
青衫少年在众人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眼圈已是半红:“我胡说?要不是你师傅违反了门规,又怎么会被关在后山闭门思过?杀人者偿命,就因为你师傅身份地位高人一等,便可以免受责罚,只可惜我枉死的父亲,到现在都无法安息!”
“你师父欠下的债,就只有你来偿还了!”青衫少年声声凄厉,指挥着众人,疯狂的扑向了小悠。
小悠登时如遭雷击,愣在了当场,任凭拳脚加身,也好似全然未觉。
“殷风,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却是子娴见小悠久久未归,出来寻他了。“太玄门门规第十条,严禁私斗,你们都当耳旁风了么!”
子娴赶忙冲上前来护住小悠,见小悠嘴角溢血,周身也是伤痕累累,心疼之余,更是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怒目望向几名始作俑者。
“太玄门门规第三条,故伤同门者,行穿骨之刑,门规第八条,杀害同门者,以命偿命。子娴师姐,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个大魔头还在那里活的好好的!”殷风声嘶力竭,眼圈已是全红。
“事实如何都尚未调查清楚,你们怎就认定了君师叔是凶手了。”子娴见殷风形如疯魔,声调也不由得低了下来。
“事实?众多师叔师伯亲眼所见,难道不是事实?光凭那君若缕一人之辞,便是事实?!”殷风苍然笑道:“说到底,还是实力为尊。”
“殷风,你过分了!怎能对长辈直呼其名!”子娴瞪眼望向殷风,好似有些难以置信。
“我没有这样的长辈。”殷风回过身子,血色的双眸望向了小悠:“今日看在师姐的份上,放你一马,不过你放心,这也才是刚刚开始而已,今日先来给你打个招呼,后面我们有的是机会再见。”
小悠不语,任由几名少年猖狂大笑着远去,脑海中却反复回荡着殷风的那几句话:若不是你师傅违反了门规,又怎会被关在后山闭门思过?
师傅,难道你真的,是在受罚么?
“小悠,你别理……”
“师姐……”
“嗯?”
“我们回去吧。”
“额,哦,好。”子娴忙搀着满是伤痕的小悠,向回殿的方向走去。
厢房之内,小悠静静的趴在床上,若有所思,谷雨坐在床侧,缓缓帮他抹着药膏,心疼的直叹气。
“这殷老门下的孩子,也太过分了点。”谷雨皱着眉,面色颇为不悦。
“哎,毕竟我是一门之主,孩子间的争执,我总是不好插手啊。”子阳也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是是是,你须赏罚分明,那这小悠就白白的受这份委屈么,你看看这下手的轻重,这该多疼。”谷雨抹着一处淤伤,忍不住埋怨道。
“谷姨,别怪师伯了。师伯,我可以去和我师父住么?”
“怎么突然间这么问,难道师伯家住的不开心么?”子阳愕然。
“不是。”小悠摇了摇头:“师伯谷姨都待我极好,只是我师父一人在后山思过,我却在前面过的这么开心,我总觉得……我对不起师父。既然我是师傅的徒弟,我就应该和师傅一起受罚。”小悠说着,将头深深的埋进了枕内。
谷雨闻言和子阳对望了一眼,眸光都是颤动了几分。
谷雨摸了摸小悠的头,轻声道:“你这孩子,谷姨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如果你真为你师傅考虑,就好好的在我这里住下,这也是你师傅希望的。”
“可是……”
“没有可是。”子阳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也有权利知道一切,你可知道,你师傅为何会受罚?”
小悠猛然抬起头,望向了子阳,眸中满是疑惑。
一旁的子娴也是望向子阳,虽然她知晓部分实情,但是却也是第一次从父亲口中,得知整个事件的经过。
“这已经是三年多之前的事情了。”子阳抬首,似是陷入回忆:“你且先记着,你师傅,受的不是我的责罚,也不是太玄门规的刑罚,而是受的这不公天道的惩罚!”
房内烛火摇曳间,一段前尘往事,似欲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