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仍在咆哮,又是一场大雪降临,鹅毛般的雪花铺天盖地的飘落,宫殿、树木、池塘……都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中,万里江山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多少肮脏罪恶就此遮盖。
清风宫
宝珠无力的斜靠在软榻上昏昏欲睡,怀孕后期,腿脚浮肿、体乏疲惫等一系列症状接踵而至,她感到愈发的力不从心。
欢乐跪在下首,为主子按摩,减轻身体的不适,皇上连续多日未踏入后宫,主子虽然不动声色,欢乐却知道,老爷深陷牢狱,主子时刻担忧着。
后宫一干嫔妃蠢蠢欲动,主子怀有身孕不易操劳过度,欢乐只恨自己无能,不能为主子解忧,小心翼翼瞄了一眼闭目养神的主子,见主子气色欠佳,微不可察叹口气,心下担忧更甚。
“欢乐?何事哀叹?”,宝珠清楚欢乐在为纪府、为她担忧,微眯双眸,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主子,您醒了?需要用膳吗?”,欢乐担忧主子想起纪府过多忧心,慌忙岔开话题。
“无碍,本宫不饿,可是在为本宫忧心?”,宝珠嘴角含笑,在欢喜、欢乐的搀扶下撑起笨拙的身体,被靠榻上,轻抚高高隆起的腹部。
“主子,奴婢无能!”,欢乐闷闷道。
“好啦,本宫无碍!父亲暂被收押,承受牢狱之苦,宫外的母亲、哥哥忧心如焚,身为子女,本宫此时却只能等。”
宝珠神情落寞,想起皇上的安抚,虽信任皇上定会还纪父公道,然想起父亲年事已高,却无故受此无妄之灾,心底的心疼、担忧一股脑涌上心头,然而,她更清楚当前的形式,一动不如一静。
“主子!”
“放心吧,父亲定会无事,宫外有哥哥在,本宫只需静观其变,况且,本宫相信皇上,绝不允许李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
宝珠望向永寿宫的方向,眼神冰冷,纪父承受的一切,纪母的担惊受怕,两位哥哥的心急如焚,李家,本宫定要你们一一偿还。
“主子,有皇上在,老爷一定会无事的!您一定要宽心,为了肚子里的小主子。”,欢乐肯定的宽慰道。
“本宫自然不会让她们得偿所愿!看来,李家是打算再送女儿进宫了,若不然也不会行如此拙劣的计策,只为扳倒本宫这块挡路石!
错就错在,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分量,低估了皇上的掌控力,这一次,李家怕是要自寻死路了。”
“再次送人进宫?”,欢乐、欢喜疑惑不解。
“皇后被囚禁、太后病倒,李家自是对自家当前所处形势心知肚明,他们急需一名能迅速上位、能笼络住皇上的女儿,方有机会缓解当前困境。
然而,皇上却肆无忌惮的独宠本宫,其余一干嫔妃形同虚设,所以,李家的女儿若想进宫后顺利上位,必须首先除掉本宫!”
“主子?”,欢喜欢乐大惊失色,神情紧张。
“哼,她们高估了自己,后宫有皇上无微不至的保护,她人即便心存不满,也无人敢在当前关头触本宫的霉头,一个月前辈打入冷宫的嫔妃便是最好的前车之鉴。”,宝珠面露嘲讽。
“怪不得!”,欢乐恍然大悟。
“明白了?”,宝珠看着自己的两名心腹,露出满意的微笑,“所以啊,纪府便首当其冲,成了李家要除去的对象。
一旦失去了家族支持,本宫便是再受宠也不过是个拔了牙的老虎,再也不足为虑,同时,本宫身怀六甲,家族出事,难免会心急如焚,意外总会发生的。”,宝珠继续冷冷道。
“李家真是处心积虑,主子,她们不会得逞的!”,欢乐义愤填膺,拳头紧握,深怕主子虽然看的清楚,却难免感情用事。
“放心,本宫没那么脆弱!”,宝珠眼神微闪,不过,这倒是一个时机,李家贪心不足,结局已然注定,伴君如伴虎,自己地位已经稳固,两位哥哥开始崭露头角,父亲,是时候功身而退了。
乾清宫
皇上脸色阴沉坐在御案后,深邃的双眸锐利闪烁,锋利的目光似乎要将手中的资料刺穿,“证据可齐全?可有遗漏?”
“回皇上,所有参与官员均在其中,证据确凿!”,下首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是一名身强体壮的黑脸官员。
“洪爱卿辛苦了,一路奔波劳累,先回府休息。”
“皇上圣明,臣不敢居功,臣告退!”
“李明忠,后宫可有动静?”,洪御使退下,赵祯拿起手中的资料扔至一侧,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
“回皇上,一切正常!除了,除了,太后娘娘接了李府五小姐入宫侍疾。”,李明忠不由为太后默哀三分钟,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太后仍不死心。
李府五小姐,皇后嫡亲妹妹,虽然年仅十四,却是才貌双全,楚楚可人,太后此举意图明显,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哼!”,赵祯闻言脸色更黑,冷气更甚,“给朕盯着,既然是侍疾,不许她踏出永寿宫半步,如果太后派人来请,一概不见!”
“是,皇上!”,李明忠怎么也想不明白,太后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李家伤皇上的心呢?难道真要将那一点可怜的母子之情消逸殆尽方甘心吗?
“德妃如何?”,为了迷惑李家,他已经多日未见过宝珠,不知她如何了,宝宝是否淘气呢?
“回皇上,德妃主子很平静,安心养胎。”
“嗯!”,赵祯阴沉的俊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因为心爱女人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压抑烦躁的情绪些许缓解,“保护好清风宫!”
“是,皇上!”
“大公主近日如何?”,提及清风宫,赵祯自然而然想起了自己的大公主,那个因为受伤左眼被毁的女儿。
“皇上,大公主她……。”,李明忠小心翼翼抬头,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赵祯无力的挥挥手,眼底略过一抹伤痛,“有些伤痛迟早是要面对,一味的逃避于事无补,安排大公主到永寿宫吧,也许皇后能让她平静一些。”
赵祯拿过面前的奏折,提起朱笔奋笔疾书,朕的耐性已被耗尽,很多事情需要了结了。
“是,皇上!”
冰雪开始消融,乍暧还寒,连日的阴霾散去,正如此刻的纪府,张灯结彩,下人们喜气洋洋干劲十足,纪母早已候在门外,翘首以盼,迎接纪大人回府。
相较于纪府的,仅仅一街之隔的李府却是一片愁云惨淡,今日早朝,主审纪尚书买卖官爵案的刑部尚书张大人上奏,御使洪大人经近一个月的明察暗访,已掌握纪尚书被陷害的证据。
人证物证俱全,证据确凿,参与陷害纪大人的一干官员在人证物证面前供认不讳,锒铛入狱,皇上雷霆震怒,严令彻查,事后亲自下令纪大人官复原职。
同时,一批近三、五年毕业于长青书院的年轻官员,经考核后由皇上亲自提拔,迅速填补了空缺。
几日后,经历过牢狱之灾的纪尚书向皇上递交辞呈,以身体疾病为由申请告老还乡,朝堂一片哗然!皇上婉言相劝,几经波折,最终同意纪大人辞呈。
初春三月,姗姗来迟的暖阳驱散了冬日的寒风和阴霾,万物复苏,漫长的冬季终于远去。
距纪大人被陷害案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随着刑部调查的逐渐深入,隐藏幕后的李家终于露出端倪,一系列的证据皆指向李太师之子,皇后父亲,吏部尚书李大人。
风水轮流转,时隔不过两个月,李尚书狼狈入狱,随后,与李家亲近的官员无一幸免,皆以各项罪名被查处,最终,李尚书以陷害忠良、贪污腐败等十几项罪名定罪。
李太师被迫告老还乡,辉煌几十年,连出两任皇后的李府,树倒猢狲散,一日间门可罗雀,李家就此退出京城大舞台,渐渐被人遗忘,淹没在历史的潮流中。
永寿宫
皇太后仍在昏睡,皇上将李府之事向太后屏蔽,此时的太后并不知晓,她费尽心机想要保护的李家,已经不再辉煌。
偏殿,得到消息的皇后大发雷霆,理智全失,殿内一片狼藉,皇后无力瘫坐在地,破碎的瓷器割破双手犹不自知,眼眸里闪动着疯狂,咬牙低声呢喃:
“德妃,纪家,本宫要你们生不如死!”
大公主戴着面纱站在角落,平静的看着已经发疯的母后歇里底里的发泄,一言未发。
李五小姐瑟缩在角落里,娇美稚嫩的俏脸苍白无色,低声啜泣。
十月怀胎,宝珠临产在即,产婆奶妈已经准备齐全,并经过严格审查,只待产期来临。
因为第二胎,宝珠并非如第一次般紧张,反倒是皇上如临大敌,一旦空闲便赶往清风宫,众嫔妃敢怒不敢言,一颗心时时刻刻在油锅里煎熬。
清风宫,宝珠近日总觉得心神不宁,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心神恍惚,“欢乐,消息可曾传出?”
“回主子,周婕妤深信不疑,毕竟有贤妃娘娘的前车之鉴和现身说法。”
“万万不可掉以轻心,皇后现在恨不得食本宫的肉,宫里的嫔妃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一定要仔细盯着,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主子放心!”